且停悅

尖刀似的小山,挑著幾縷乳白色的霧,霧靄里,隱約可見一根細長的線,碧水映著樹干,鳥兒嘰嘰喳喳的唱著愉悅的歌,聽山下的村民說,山頂有座寺廟,名曰且停悅!

我對這座寺廟充滿著好奇與尊敬,更多的是為了且停悅這個故事。

綠蔭下,男孩牽著女孩肆意的奔跑,感受著微風的吹拂,就在這一日,男孩鄭重的許下諾言,待你長發及腰時,可否嫁給我,做我的妻子呢?一切都來的那么突然,男孩是那么的期待著女孩的回答,可在女孩看來,也許只是一個玩笑罷了。

這一年,男孩年滿十八,按照村子里的習俗,沒有考上大學的男娃子都要出去打工歷練,這是作為成年人的責任。“吟悅,你一定要等我,我歸來之日,就是向你求婚之日。”男孩依舊鄭重的說著,似乎這種承諾成為了習慣,誰也不知道風吟悅在且溪心里的重要性,或許,連風吟悅自己都不知道這種承諾是不是玩笑話。

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風吟悅捂住胸口,為何會這么難過呢?我等你,且溪。

村子里女子出嫁的年齡是19歲,離且溪離開已經兩年了,風吟悅的頭發也快及腰,腦子里每日都回蕩著那句待你長發及腰,嫁給我做妻子可好?父母整日都在給風吟悅張羅著親事,風吟悅長的本就嬌小可人,巴掌大的臉蛋精致動人,眉清目秀。誰家的男子不希望娶到風吟悅這等美人,看著也舒服不是,但風吟悅誰也看不上眼,沒人知道她在等誰,更不知道風吟悅的心里已經有了一位如意郎君,可那人現在不知怎樣,且溪離開的第一年風吟悅收到了且溪寄回來的信,從那之后就再也沒有且溪的足跡。

這天,風吟悅幾乎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腦海里都是大嬸子們說的話,且溪從外地結婚了,聽說那女子家世不錯,父親是當官的,母親還是一位醫生。原來,你結婚了啊,怪不得收不到你的信了,且溪且溪,且行且珍惜,那我現在是不是錯過你了?如果那時我答應你了你現在又會怎樣?一連串子的問題直沖風吟悅的大腦,無力去回擊,我現在是否還要守護這頭長發守護你的承諾呢,且溪,你可以回答我嗎?我應該怎么樣。

四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且溪回來了,似乎身成名就,在外面混的還不錯,給村子里每戶人家都包了一個大紅包,當然,少不了風吟悅家,一身西裝襯得且溪更加的帥氣,本就俊朗的臉龐,四年的磨練,褪去了稚嫩的年少,一副老成的樣子,那日,風吟悅只是笑了笑叫了聲且溪哥,且溪有些茫然。

“傻丫頭,怎么不叫且溪了。”且溪伸出大手想去像兒時一樣撫摸風吟悅的小腦瓜,卻被風吟悅委婉的躲開了,這讓且溪更加茫然,這是,怎么了?

“且溪哥,我要結婚了,就是村頭馬叔家的兒子,過幾日就會大辦了,還望且溪哥這大忙人別忘了來參加妹妹的婚禮啊。”且溪感覺到這笑很明顯的拉開距離,結婚了,你為何不等我呢?

晃了晃神,木納的點了點頭,晚上的風吹的有些凄涼,且溪獨自坐在湖邊喝著酒,記憶里的風吟悅還是一個女娃子,那時的她就亭亭玉立,梳著兩個羊角辮,跟在他屁股后面就叫著且溪,絲毫沒有把且溪當哥哥的樣子,村里的嬸嬸們都說風吟悅是且溪的小跟屁蟲。現在長的更加美麗,大眼睛水汪汪的,只不過不再是那個梳著兩個羊角辮的青澀女娃子了。

五月初六,一個大好的日子,村里的人們都在馬村長家說說笑笑,咳咳瓜子聊聊家常,風吟悅一身霞衣,那是每個女子出生時阿娘就為以后出嫁準備的嫁衣,本是結婚的大好日子,可風吟悅并不開心,嘴角也只是禮貌性的微笑,村里的嬸嬸叔叔們都恭賀著,誰讓風吟悅嫁的是村長家的兒子呢,都是一副阿諛奉承的模樣,且溪看著精致的風吟悅,你,真的開心嗎?

但且溪知道,她并不開心,她的笑容里沒有任何幸福的感覺,那你為何要嫁?停悅,是時光改變了我們,還是我們去遷就了時光啊。

這一天,笑得最開心的就是且溪,臉蛋紅紅的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只有風吟悅感覺到,這開心里包含著種種的情緒,無奈,悔恨,為什么呢,既然你已經結婚了,那又為何會透漏這些情緒,且溪,你現在真的讓我很捉摸不透。

時間一晃,半年過去了,且溪偶爾會回村子一趟,問問風吟悅過的怎么樣,還會給風吟悅帶回很多吃的玩的,讓人感覺真的就是一個哥哥對妹妹的寵愛,風吟悅也只是笑笑,說她過的挺好的,馬振豪對她還算是不錯,可只有風吟悅自己清楚這半年過的如何,馬振豪說白了就是一個恃寵而驕的二痞子,整天不干活,跟那大爺一樣,家里的父母也慣著他的行為,還生怕累著自家兒子,二老還得切著水果端著水的伺候著,風吟悅嫁過去的第一天開始,婆婆就吩咐著洗衣做飯,風吟悅沒有跟誰訴苦,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訴苦有什么用嗎?誰會幫她?在上了年紀的嬸嬸叔叔們看來,女子做家務活最正常不過,還有什么抱怨的,又不是千金小姐細皮嫩肉的,風吟悅深知,所以她說她過的很好,跟且溪說了他會擔心自己,更何況他還有個妻子呢,別在因為自己的幾句抱怨讓他的家庭產生不和。

七月陽光正暖,風吹的也剛剛好,風吟悅白嫩的小手也長了些繭子,婆婆公公對風吟悅更加的刁難,結婚快一年了,肚子里連個娃娃都沒有,看著其他家嬸子抱著孫子孫女慈愛的哄著,婆婆公公羨慕的不得了,抱怨風吟悅的肚子不爭氣,更讓馬振豪休了風吟悅取別家女子,這些風吟悅都不在意,看著手里的避孕藥,風吟悅正要吃下,我本就不愛你,為何要給你生下孩子呢。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且溪,風吟悅猶豫著要不要接,電話鈴一直在響著,風吟悅最終按下了接聽鍵。

“喂,且溪哥。”不知為何,風吟悅忐忑著。

“喂,你好,是吟悅嗎?我是酒吧小哥,這位先生喝多了,你看你能不能把他帶回去,我們也要關門了。”

“好,地址給我,我去接他。”風吟悅換了身衣服,不放心的把避孕藥放到了兜子里,跟婆婆公公說了聲自己去朋友家,可能今天不回來了,看著婆婆公公點頭了風吟悅才放心的去了酒吧,看著爛醉如泥的且溪,風吟悅有些心疼,這是第二次看到且溪喝的大醉,第一次是她大婚的時候,且溪也是這樣子,明明不勝酒力,卻還如此逞強,且溪,傻的讓人心痛。

給且溪送回家,天色也有些晚了,風吟悅投了一把熱毛巾給且溪擦了擦臉,微紅的雙頰趁著睫毛的淚滴,仿佛給這個男人做了一個無形的屏障,因為是那樣的脆弱,不堪一擊卻又苦苦支撐著所有的情緒和波動,突然,風吟悅被且溪拽掉懷里,風吟悅推搡著,畢竟自己已經是個人婦,這般樣子被他人看到是會有閑話的,可喝醉的且溪如同大力士一樣,根本就掙脫不開。

“吟悅,吟悅,你知道嗎,這四年我度過了怎樣的生活,搬過磚扛過水泥,我記得外頭的房租特別貴,我就在工地里找個小角落睡一覺,幸好工地管飯,這樣能省下很多錢,這些錢我沒有亂花,都存了起來,從工地干了半年多,老板因為欠債跑了,我也沒掙多少,然后我就去飯店給人刷盤子當服務生,大地方的人們都特別人性嬌縱,沒干一年,因為跟顧客吵架老板開除了我,后來,一個偶然的機遇,我投資了一家小企業,每一件事情我都親自去看管,生病了吃吃藥我就挺過去了,那一次我肚子痛,本以為就是吃錯了東西,去醫院是急性闌尾炎,做了手術在醫院待了一天我就匆忙的出院了,廠子里還有需要我親自督促的項目,慢慢的,廠子越做越大,我很慶幸當時我投資了這家小企業,才會有今天的成功,酒場也越來越多,好幾次喝的進了醫院只為了拿下項目,這樣我就能掙很多錢,回到村子里也好有臉的去娶你,可是,吟悅,我回來了,你卻結婚了,你為什么不等等我呢,吟悅,我的吟悅,為什么新郎不是我呢。”且溪嘟嘟囔囔的說著,風吟悅卻兩行淚流下,她并不知情且溪這四年的狀況,我等你?你要我拿什么等你,且溪!

當風吟悅正要起身時,且溪壓身過來,吻上了風吟悅的唇,風吟悅睜大著瞳孔,且溪是裝醉的嗎,可又不像,如果躺在這里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且溪也會如此嗎?風吟悅不敢去想象會怎樣,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慢慢消散,也許放任一把是補全遺憾吧,風吟悅勾住且溪的脖子,羞澀的回應著,一室旖旎,填補著缺失的遺憾和喜悅,或許是遺憾著站在身邊的人不是對方,又或許喜悅著滿足了心中的空缺,有得亦有失,今晚注定不平凡。

陽光正媚,且溪的生物鐘準點醒來,迷迷糊糊的感覺身旁有具柔軟的身子,當看清身邊人時,且溪愣住了,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吟悅,怎么會,腦海里回放著零碎的片段,酒保大哥打電話讓人來接自己,打的是吟悅的嗎?那之后發生了什么,一片漿糊,自己和吟悅難不成發生了床第之事嗎?似乎是不想清醒去面對,且溪閉上眼睛再次睜開,依舊是兩人裸著的身子,村子里都是封建思想,女子的貞潔是非常重視的,外遇他人被村子里的任何一個人知道,那都是很可怕的,大嬸子們誰不是八卦之人?婦人口舌怎能會輕易就作罷,如若吟悅沒有嫁人,自己大可以娶了吟悅,可如今吟悅已經是他人的媳婦,與自己發生這樣的事該如何解釋,說自己喝醉了吟悅照顧自己嗎?誰又會信?說自己與吟悅相互愛慕許久,只求一成全嗎?吟悅會被村子里的人唾棄,婦道人家不是男子,又不能以一敵十。經過四五年的磨練再苦再難且溪都會想辦法化解,可這一次,且溪迷茫了,他承認,第一次不知所措,而這個女人,還是風吟悅,他愛的人。

許是想了很久,且溪輕輕拍醒風吟悅:“阿悅,醒醒。”

風吟悅睜開惺忪的雙眼,身上的酸痛證明著昨夜的種種瘋狂,風吟悅并不知道且溪要了多少次,而自己,也沒有多少節制,大概是真的填補吧。雖然做了床第之事,風吟悅還是拿被子遮了遮身子,一副嬌羞的模樣。

“阿悅,你與馬振豪離婚吧,跟我走,我帶你去外面,好嗎?”且溪現在能想到的只有這個辦法,他不在意吟悅是否結過婚,他對吟悅的愛超過了骨子,又怎么能看著她受傷害呢。凝視著抿唇的吟悅,且溪不能表達自己現在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感,自責著自己喝大發,導致現在這樣,吟悅是不愿意跟自己走嗎,還是怕我會在意她結過婚嗎?“吟悅,你放心,我不在意你結過婚的,你也不要多想,真的,我現在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只有娶你,你也明白村里嬸子們的口舌,你會受到傷害的。”且溪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去說。

良久,風吟悅抬起頭,默不作聲,穿好衣服回過頭望著且溪的眸子“且溪,如果躺在這里的不是我,而是別的女孩,你是不是也會這么對她說呢?”似乎發覺話有些重,風吟悅背上包包就走了出去,留下且溪獨自愣神。

且溪啊且溪,你不在意我在意,況且你還有妻子,我風吟悅雖然不是富貴女子,但我也知道一個人的原則,或許你在外面待的放開了,可這一切的路子并不是這么發展下去的,既然你也說了嬸子們的口舌,你以為,我離了婚跟了你就可以了嗎?這一夜,就當是你喝醉了,我放縱了,你我互不相欠,從此你只是且溪哥,我也只是吟悅妹妹,別無他求!想著想著,風吟悅笑了,笑得那么釋然,那么苦澀,眼角的淚水伴著決絕,又隨著不舍。

那日一別,已然是一季節,馬村長家格外的熱鬧,因為風吟悅有孕了,醫生說已有兩個多月,肚子微微凸起,全家人都樂樂呵呵的,只有風吟悅獨自坐在炕頭失神,這個孩子并不是馬振豪的,那次過后,風吟悅并沒有吃避孕藥,心里還有些不能切斷的東西,沒想到,一次中標,這個孩子來的并不是時候,可風吟悅不忍心打掉這個無辜的孩子,能保住的方法就是說孩子是馬振豪的,才可以讓這個孩子安全的降世,只是心里那種感覺很苦很苦,每天叫著這個沒有任何血緣的人為爸爸,如若我是孩子,心里會不會有創傷呢?風吟悅承認,她并不想讓孩子認馬振豪這個吊了郎當的人為父親,可還有別的選擇嗎,有的時候,風吟悅苦澀的想大哭一場,哪怕身邊沒有任何人的肩膀,她想發泄,將自己心中所有的不滿,憤恨全部都發泄出來,想想就罷了,風吟悅也明白,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公公婆婆對她的態度完全大反轉,家務不讓做了,整天出去遛彎都得陪著,生怕磕著碰著,可現在的阿諛奉承不都是為了肚子的這個孩子嗎?反抗還是認命,迷茫了,我現在該怎么辦,且溪,你,能告訴我嗎。

這段日子過的很平靜,且溪沒有再回來,風吟悅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快到預產期了,公公婆婆讓馬振豪陪著風吟悅去醫院做產檢,日益漸瘦的風吟悅顯得脆弱不堪,如若沒有挺實的大肚子,恐怕來陣風都能吹起風吟悅,掛了號,在長椅上等待著醫生叫名字,長時間的心事壓抑,風吟悅臉上很少出現表情,這讓公公婆婆都愁壞了,老人們都說,孕婦就應該高高興興的,沒有那么多煩心事,這樣生下來的嬌娃子也白凈可愛,又是做飯又是買衣服就是哄不樂呵風吟悅,每次一問風吟悅吃什么,買什么,要什么,回答的都是兩個字隨便,公公婆婆也拿風吟悅沒辦法,誰讓人現在懷著孩子,哪能發火呢。

“風吟悅”護士出來叫了名字,馬振豪小心翼翼的扶著風吟悅進了醫生的辦公室,一頓檢查過后,醫生囑咐馬振豪,回家多做些補品,孩子母親營養不良,孕婦要開心,不能長時間心情不順暢,對孩子也不好,當親屬的要多在意孕婦的情緒。馬振豪趕忙應著,謝過醫生就笑瞇瞇的扶著風吟悅離開了醫生辦公室。

“我想去趟衛生間,你等我會,我自己可以。”風吟悅拍了拍馬振豪的手,馬振豪叮囑風吟悅好幾次注意點別摔著,才放心的坐在凳子上等風吟悅。

過了好一會,馬振豪有些著急,風吟悅怎么還沒有回來,起身往女廁所那走去,看到門口的場景,馬振豪瞳孔放大“風吟悅!”趕忙的抱起摔倒的風吟悅去找醫生,底下都流血了,馬振豪不敢耽擱,萬一孩子說了什么事,算風吟悅的還是算我的?爸媽不得歇死我!

送進手術室的風吟悅,雙目失神,毫無生機,身下的痛楚似乎失去了神經,沒有感覺,且溪,這么長時間了,原來,你陪著妻子啊,明明告訴自己不在意,可為什么心好痛,我好累,這個孩子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現在這樣,會不會是對他最好的結局,也是對你我最好的了斷呢,小時候的所有承諾我是不是可以當做飛煙散去,長發及腰了你也沒有來娶我,且溪啊且溪,這輩子是情愛牽絆了你還是綁架了我,為何會那么累,你知道嗎,看著你悉心陪伴那女子的神情,溫柔的動作,一幕幕都如同刺扎進我的心,我的神經,我不是圣人,可以做到一次又一次的等待和寬恕,是呀,我又有什么資格這么說,互不相欠卻牽絆所有,是孽還是福,如果我有再一次的機會,我不會選擇相信你,更不會嫁給他人,我寧愿去尼姑庵當尼姑,也不愿問情!

等風吟悅醒來的時候,全家人都圍在周圍,公公婆婆邊抱怨風吟悅的不小心,邊哄著懷里的孩子,風吟悅不知道自己走沒走出來,現在什么都不想過問。

“婆婆,孩子是男孩女孩。”風吟悅抬頭問著婆婆。

“女孩,女孩,可可愛了。”婆婆把孩子遞給風吟悅,笑呵呵的,目光慈祥又幸福。

風吟悅接過襁褓里的孩子,女孩嗎,確實,長的像他,嘴巴,眼睛,都像,風吟悅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如何面對這個孩子,面對公公婆婆,面對他。

“婆婆,孩子叫青姑可以嗎,希望她一輩子都不要走錯步子選錯路。”也許吧,帶著自己的經歷悔悟,希望這個孩子不要重蹈覆轍,又或許是因為一段曾錯失的愛情反省,誰知道呢,風吟悅也不知道,這個孩子更不知道!

“青姑青姑,好啊,樸素有意義,孩子就叫青姑,馬青姑,我們老馬家終于也有孫女了,回去后也可以抱著出去顯擺了,誒,老馬,你說,隔壁的三娘這回還敢嘲笑咱家不,我估計啊,她巴不得來看咱們的青姑呢……”婆婆的喋喋不休,讓風吟悅有些笑了,孩子,就這樣吧,你這個婆婆雖然脾氣很差,但人不錯,你跟著她不會吃苦的,媽媽現在很累很累,呵呵,媽媽這兩個在我身上究竟配不配呢,這個問題媽媽自己都不明白,媽媽只不過是快三十的女人,卻迷茫了很多,錯失了很多,人這一生,說快也快,說慢也慢,當你選擇了這條路,沒有誰可以幫助你一輩子,給你指路一輩子,靠的只有自己,關鍵的時候,朋友可信嗎?親戚可信嗎?都不可信,能信的住的只有自己,孩子啊,給你取名青姑,就是希望你不要像媽媽一樣,糊糊涂涂的過完這一生,白白浪費了很多的時光,你要記得,你是青姑,最值得驕傲的青姑。

九月初九上午十一點,青姑出生。

九月初九下午三點,風吟悅在醫院過世,醫生說,因為順產浪費了較大的體力,再加上長時間的營養不良心情郁結導致的死亡,請節哀。

兩年有余,且溪回來了,站在馬振豪家門口,且溪最終敲了門,出來開門的是位婦人。

“阿姨,你好,請問風吟悅在嗎?”

“嗷,你說的是上一家的啊,他們家的人去年都過了,我是現在的戶主。”

“過了?怎么可能!”過了,且溪有些暈眩,這兩年究竟發生了多少事情,吟悅怎么可能過了呢,且溪不敢也不想去相信這個事實。

婦人給且溪迎進了屋內,倒了杯茶緩緩說著“你不知道啊,聽說這家人女孩在醫院生下孩子就死了,至于那個男孩子和他的父母聽說是因為男孩賭博敗光家產被人打死了,只留下了一個小孩,女方的父母聽說離婚了,父親不愿意接下這個孩子,我看這孩子可憐,便收養在家里。”

“阿姨,可以把孩子給我看看嘛,我是那女孩最好的哥哥,這兩年一直在外面做生意,并不知道發生了這些事情。”且溪已經麻木,吟悅,終究你還是沒等我。

婦人將嬌娃子領了出來,且溪抱著孩子目光和藹,這孩子跟吟悅很像,眉目間,唇齒間都像,一樣的粉雕玉琢。

“孩子,告訴叔叔,你叫什么。”

“我叫青姑,叔叔,你呢。”青姑禮貌的笑著,阿娘告訴自己,對別人都要有禮貌的微笑,這才是一個乖孩子要做的事情。

“青姑是嗎,叔叔叫且溪。”且溪摸著青姑柔軟的發絲,真的很像!

婦人聽到名字,有些驚喜“你就是且溪嗎?等下啊,我給你拿樣東西。”婦人起身去屋內拿了一封書信交給且溪。“這是我在青姑的小福袋里找到的,我看署名是你,就沒有動,今天還真是老天爺發慈悲,真的能把這書信交給你了。”

且溪,可能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也許有一天你會回到村子,會看到寫封信,會看到這個孩子,還記得那次嗎,這是我和你的孩子,你肯定會問,怎么會呢?我和馬振豪從未真正的擁有過,對于他,我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瓶避孕藥了,可能我這么說你也會有些不相信吧,你知道嗎,這一生,我都留著一頭長發,我記得有個人跟我說過,待我長發及腰就嫁給他做妻子,我一直都記得,你出去的第二年,村子里的阿嬸們說你在外地結婚了,那女子出身很不錯,父親母親都有很好的工作,我心痛著,但也為你開心著,你很好,你應該值得這樣的女子,后來,父母給我定了馬村長家的親事,我同意了,第四年你回來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想飛奔到你懷里叫一聲且溪嗎,可是,不能了,我有了親事,你也有了妻子,這等親密的事情是不可以的,大婚那日,我并不是開心的,因為我不愛馬振豪,可我又不得不嫁,婚后好幾次你問我過的怎么樣,我說很好,我不想讓你擔心,我過得并不好,但是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我沒有權利跟任何人哭訴,所以我忍了,后來就是那次床第之事,當時很復雜,我不想做一個小三,不想讓你們兩個產生誤會,過了三個月查出來已有兩個多學的身孕,為了抱住這個孩子我只能說是馬振豪的,我也很自責,讓這個孩子人別人當爹,可我又能怎么辦,我每天都在自責,真的,且溪,那天我去產檢,看到你小心翼翼的照顧著一個女子,我想那就是你的妻子吧,這才是郎才女貌,而我,既給不了你前程,也給不了你幸福,但我還是一時接受不了,我告訴自己明明不在意,可是心還是好痛,這個孩子我取名為青姑,希望她不要像我一樣糊糊涂涂的過一輩子,如果你看到了寫封信,請答應我一個請求,帶走青姑,她是你的孩子,請你照顧好她可以嗎?如果有下一輩子,我想我不會愛上任何人,且溪,且行且珍惜,你說,我們上輩子是不是相互得罪了,這輩子才會錯的這么離譜!

且溪拿著信的手發抖,我并沒有結婚,我一直在等你,吟悅,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嬸子們的話你也相信嗎?你在醫院看到的那個女人是我們老板的夫人,那天,夫人肚子不舒服,老板吩咐我陪著去檢查,吟悅啊吟悅,或許真的如你所說,這輩子,孽啊。

跟婦人好生道個別,留著了一筆錢,且溪帶著青姑走了,沒人知道去了哪里。

“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山頂上,女娃子梳著兩個羊角辮,笑呵呵的讀著手里的書本,那女娃子有著兩顆小虎牙,笑起來非常可愛,長長的睫毛如同蝴蝶撲閃撲閃的,古靈精怪的小腦瓜左晃晃,右晃晃。

“青姑,吃飯了。”院子里的男子輕聲喚著。

青姑一蹦一跳的抱住男子笑瞇瞇的叫著且溪,男子溫柔的撫摸著青姑的發絲,望向天邊。

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山下的村民只知道山頂多了一座名為且停悅的寺廟,寺廟兩側大門題字,談焉訴焉停步折花雨濕綢 ,來者往者溪山清靜閱且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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