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戲
01
福州的秋天來得有點晚有點急。天氣不是那種慢慢地變冷,是一下子驟冷得,從短袖直接進階到穿兩件衣服。
早晨7點半的校園里沒有多少學生。林黎戴著口罩騎著她的小毛驢,蜷縮在那單薄的衣服里,手插口袋里單手騎車,往圖書館奔去。
刺骨的寒冷透過林黎的衣服與她的肌膚來了個親密的接觸,冷得林黎不禁得打了個哈欠。
林黎正拐彎時,她注意前面一個穿衛衣的男生轉過來,兩人對視了一下。
那明眸散發出的眼神是純真,溫暖,更像個無辜的女子所發出的那種楚楚動人,不禁讓林黎冰封多年的心開始跳躍。
那一刻,時間仿佛停止了流動,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只剩下林黎心在撲通撲通跳,慢慢加速,身體也微微發熱,她隱藏在口罩下的臉也因此紅了。
有的人你遇見一輩子,也沒見心在跳。有的人你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這是你要的人。
你只是看了我一眼,我卻已經做好跟你共度一生的準備。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林黎自我解嘲到,這快下架的大四老學姐居然在即將畢業的季節里遇見了四年來如此讓自己怦然心動的人,自己的春天來得可是有點遲呀。
大學前三年沒有遇到那個對的人,大四林黎就更不抱希望。
大四左手論文右手工作,不管是哪一邊都已經讓林黎夠心煩了。哪里還有多余的時間去花前月下,談情說愛。
林黎用理智強壓下剛才雀躍的心動,抱著書前往圖書館開始一天的學習。
圖書館還沒開門,林黎坐在圖書館門口等著。
每天坐等開館,晚上伴著圖書館閉館的鈴聲回去,這便是林黎一天的生活。
這是很多大四學子的生活狀態。就業的壓力已悄然逼近,大學溫室里的童話也隨即破滅,這使得一只腳即將踏進社會的畢業生們不敢輕視,每個人都為那個稱為未來的未知數拼搏著。
第二天早上,林黎比往日稍遲一點到圖書館,一見坐椅上坐著身穿灰色衛衣的一個男生,那不正是昨天那個讓自己心跳加速,體溫上升的少年嗎?
林黎假裝不經意地掃了一眼那個男生,就走向同學說:“今天起遲了。”原本在低頭看書的男生也抬頭看了林黎。
兩人的目光也短暫相交了一次。隨后就各自讀各自的書。
開館了,男生先進去,林黎隨后也進去,他們去的是不同區域自習。
臨睡前林黎又回想了這像偶像劇里的愛情萌芽橋段。告訴自己這段心動會隨著今日的夕陽下山,沉寂于地平線下,掩于時間的塵埃中。
隨后的日子里,凡是林黎早起等圖書館開館,那個男生也一定在。
日子久了,每天早上林黎都會習慣地會看一眼那個位子,看那個少年是不是捧著書認真地學習。
有一天,林黎看那個熟悉的位子上沒有熟悉的身影,林黎的心里有點空拉拉的,心口突然缺了一角,有種怎么也補不起的失落感。
林黎一直望著入口,等到快要開館了,還是沒有出現那個她期待了很久的身影。
看著大家陸續刷卡進去了,林黎嘆了口氣,轉身準備刷卡進去。
熟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今天起遲了,來晚了。”
林黎環顧四周,看來一下少年旁邊除了她沒有其他人。原來少年是向她解釋呀。
“林黎,早呀”
林黎嘴巴微張,瞳孔放大,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少年。
少年微微一笑,兩頰的酒窩甜甜得,讓林黎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林黎有點心喜也有想找洞鉆進去的害羞。原來少年也是知道自己的,原來自己以為掩飾得很巧妙的小心思早就被人看穿了。
02
原本無望相識的兩人,卻因此結緣。
原來少年名為蘇凱,是管理學院的一名大二學生。
當得知蘇凱才大二時,林黎露出一閃而過的失望,嘆了口氣。
原本自己是大四老學姐,在年齡上就無法與那些初入大學稚嫩青春的學妹相抗衡,畢業季的離別,忙碌與焦慮更讓林黎無法抽身出來,善待這段難得寶貴的心動。
蘇凱才大二,大學生活才開始四分之一。而自己的大學生活已悄然走過四分之三。蘇榮會遇見更好的女生,而自己這個遲暮的老學姐又何必拖累這個年輕的學弟呢?
姐弟戀這是林黎一直所抗拒的。林黎偏愛成熟穩重的男生。有人說大多數同齡的女生都比男生更加成熟,林黎也對此深信不疑。
林黎連跟自己同齡的男生談戀愛都會拒絕,又怎么可能接受比自己小三歲的蘇凱呢。
一開始就知道會有個沒有未來的悲劇,林黎便將這心動扼殺在搖籃里,以為拒絕了開始,自然也會避免悲劇的產生。
心若動又如何控得住情呢?
林黎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便與蘇凱當一般朋友相處。
蘇凱也極懂林黎,深知大四生活的繁忙與不易,很少打擾林黎。
圖書館打鈴的聲響起了,林黎匆匆收拾書籍準備回宿舍。在圖書館的門口看見了蘇凱的身影。
還未等自己打招呼,蘇凱便喊了句“林黎”。
后來與蘇凱熟悉后,林黎假裝生氣地說:“什么林黎,要叫學姐,你這沒禮貌的學弟。”
每次林黎這么說時,蘇凱總是笑著臉打著哈哈就應付過去了。
“你這個怪人,人家都不喜歡被叫學姐顯老,你還愛上這個稱號。”
蘇凱的話顯得那么在理,毫無毛病,林黎無法反駁,誰不喜歡被人夸年輕,只是讓蘇凱叫自己學姐,時刻提醒著自己已經大四了,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蘇凱讀不懂林黎的小心思,就一直直呼林黎的大名。
時間久了,林黎也就放棄了強化自己是學姐的執念。
林黎與蘇凱兩人本沒有約定好下圖書館的時間,可總是那么剛好,林黎前腳走,蘇凱后腳也走。兩人總是那么又是那么恰好地在這個時間在圖書館門口相遇。
偶遇的次數多了,林黎便與蘇凱一起回宿舍。
原本一個人伴著一路的燈光騎著車快速地騎過那段從圖書館到宿舍的不長不短的路。
現在多了一個同行者,夜晚的孤寂,一路的孤單也煙消云散,兩人談著天說著地,好不愜意。
一來一往地交談中,林黎發現自己之前錯估了蘇凱,他有著超越年齡的成熟與穩重。
兩人的關系不冷不淡,有一種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不遠不近。比起一般的朋友要親近一點,又不如一般的朋友。
他們的交際僅止于早上的問好與晚上結伴回宿舍。
本是一個人風里來雨里去,揮揮衣袖不帶一片衣袖的灑脫與自由,可蘇凱的存在就像潤物細無聲的春雨,你感覺不到他打擾你的生活,擾亂你的心,可一呼一吸,一顰一笑之間又真切地感受他的存在與善意。
林黎漸漸地默許了這種相處方式。
03
打破這一平衡的則是在林黎的生日那天。
小時候林黎的生日常被在外忙于掙錢養家的父母所遺忘,時間久了,林黎也沒有要慶祝生日的意識。
長大后,父母反而記得每年發短信提醒林黎生日那天吃頓好的。
一天,手機短信的提示音響起,這是一條來自父母的短信。
女兒,今天生日,記得吃頓好的。生日快樂!
最近忙于論文,準備考試的林黎看了手機日歷,已經12月1日呀。時間過得好快。
我記得去吃啦,謝謝媽媽,23年前辛苦地生下我。
回復父母的短信后,林黎又扎進書堆里繼續復習。
晚上下晚自習時,林黎看見蘇凱在門口保持著一臉神秘,那白皙的臉上寫滿了笑意。
“什么事情樂得快開花了。”
蘇凱拉起林黎就往外走,走向與平時一起回去的路的相反方向。
蘇凱帶著林黎前往學校的一個廣場上。還沒靠近廣場,黑暗中點點亮光吸引了林黎的注意。
那是一個個小蠟燭擺成得四個大字:生日快樂。
林黎捂著嘴,看著眼前的一切感動不已。這時,蘇凱捧著插著蠟燭的蛋糕從蠟燭中間揍過來,眼睛里深情款款溢出眼眶,臉上的酒窩在了蠟燭的映照下顯得特別迷人。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昨夜我夜觀天象,掐指一算的。”
林黎被蘇凱機智回答逗笑。
“快吹蠟燭,蠟燭都要滅了”
上一秒林黎還想夸蘇凱是個機智男孩的蘇凱,下一秒林黎就被蘇凱這一臉嫌棄的口味氣得想收回剛才的想法。
自己明明比他大三歲,這么老是被他各種嫌棄。林黎一度懷疑是蘇凱比她大三歲。
林黎閉上眼,認真地對著蠟燭許了三個愿望,一口氣地吹了蠟燭。
“許了什么愿望”蘇凱又恢復了好奇的本性。
“哼,不告訴你”
“小氣鬼”
蘇凱遞給林黎刀叉,開始切蛋糕。林黎才細細看了那蛋糕,那是一個以藍色為主調的蛋糕,周圍布滿了各式各樣的星星,上面刻了一個穿裙子的女孩,旁邊寫著:黎,生日快樂。
林黎從中間一刀切下,又橫向切了一刀,橫向切的時候一個手抖,出現一塊特別大塊,一塊特別小的誤差。
林黎將那特別大塊的蛋糕雙手遞給蘇凱,認真地望著蘇凱的眼睛,誠懇地說了句:“謝謝你。”
蘇凱看著林黎那水靈靈的大眼睛里充滿了對他的感覺,略開玩笑地說:“不要因為這個而愛上我?”
“怎么辦,早就愛上了呢?”
林黎假借玩笑說出自己的心聲,她也期待蘇凱對自己是什么樣的想法。
蘇凱愣了一秒,很快就答道:“那愛上就愛上了,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了你。”
蘇凱一副收了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好事的樣子讓林黎想掐了蘇凱“你走,我可是很有市場的。”
“那是以前,現在都什么世紀。”
林黎小小難過了一下,是呀,自己都大四了,早就比不上那些學妹了。
蘇凱正當林黎低頭沉思時,一摸手中的蛋糕擦在在林黎的臉上。不一會,林黎就成了一個小花貓。
在一旁的蘇凱笑得站不起來,反射弧過長的林黎后知后覺,等她反應回來時,蘇凱早久逃開。
兩人在廣場上你追我趕,好不開心。整個廣場上靜悄悄的,兩人的歡聲笑語飄蕩在這個廣場的上空。就連月亮也偷偷地藏在云朵后面,留給他們兩人嬉戲。
那天晚上是林黎長這么大以來過得最開心的一次生日。
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卻要借著玩笑互相試對方的心意。
蘇凱不知道的是,林黎許的最后一個愿望是希望他們在一起。
那天回宿舍的路上,兩人也不知道是誰先主動,反正最后林黎像個戀愛中的男生挽著還不是男朋友的蘇凱的手回到宿舍。
走到宿舍門口,林黎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挽著蘇凱,這一動作好像有些過分親密,林黎紅著臉快速抽出自己的手,尷尬地對著蘇凱說了句:“再見,路上小心”,轉身走進宿舍樓里。
那個晚上蘇凱與林黎都失眠了。
蘇凱為兩人關系的新進展而開心地睡不著。
林黎又喜又憂,她以為自己能控制得了心,可今晚自己的身體卻暴露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手于悄然中挽起了蘇凱的手。
怎么辦,說好的不動情,再這么下去,自己遲早會被蘇凱感動,愛上蘇凱。
林黎在床上翻來覆去,聽著音樂聽到手機斗塊沒電,可腦子還是非常清醒沒有一點困意。
關于蘇凱,林黎想了好久,最后她做出了一個自以為對雙方都好,皆大歡喜的決定。
而就是這個決定也讓雙方在這段愛戀變得虐心。
04
那天過后,蘇凱發現林黎總是在有意無意地躲避自己,還老開玩笑地說要給蘇凱介紹學妹,幫他脫單。
有一天,蘇凱真的找個學妹出現在林黎面前,大方地向林黎介紹:“林黎,這是我的女朋友小安。”
那一刻,林黎的心仿佛被人緊緊地捏著,緊得喘不過氣,突然那人松開手,心碎了一地。
林黎內心早已波濤洶涌,但表現在臉上卻是一副滿心為蘇凱高興,她強撐著笑意對蘇凱說:“祝賀你,脫單快樂。”說罷,便轉身離開,回到圖書館里繼續學習。
一個下午下來,林黎擺在桌子的書一直停留在那一頁,手機里不停循環著那首你那么愛他。
你那么愛他,為什么不告訴他。
那唱入人心的歌詞讓林黎有種想哭的沖動,仿佛這歌就是為自己量身打造的。
窗外細細碎碎的陽光落進桌上,林黎望著窗外那棵在風中搖曳的大樹,一片葉子在風中頑強地反抗著,毫無重量的葉子怎么比得那猛烈的風。一個大風刮開,葉子就隨著風中四處飄蕩,落在地上,安靜地躺著。葉子的一生就這么結束了。
10點的那條路,那路燈下,再無林黎與蘇凱同行的身影。林黎又恢復了一個人快速騎車回宿舍的生活,再沒有像以前一樣慢慢地欣賞著一路的風景。刺骨的冷風催促著林黎加快騎行的腳步。
這一路的路燈壞了又好了,樹被砍了又種了一排不知道的花,這一切林黎都無心關注,她滿腦子想的是快點回到宿舍。
他們整整一個月沒有聯系。若不是那一通電話,林黎那自我麻木式的瘋狂學習還會繼續。
這天晚上10點多,林黎剛到宿舍。就接到蘇凱的電話,電話那邊傳來不是熟悉的聲音,而是蘇凱的舍友小鑫。
“林黎姐,蘇凱喝醉了。”
“你應該找他女朋友小安,而不是我。”
電話那頭的蘇凱葉聽到林黎那冷漠的回答,自己這一個月來像個傻子一樣假裝找女朋友來故意氣林黎,結果林黎毫無在意,所有的委屈與失落在那一刻全部爆發,“林黎,你可真是一個狠心的女人。”
蘇凱一手拍掉手機,嚷嚷到:“老板,給我酒,我還能喝。”
“林黎姐,你快來吧,他一直喝,誰勸他也沒有用,只有你啦。”
電話掛掉后,小鑫懇切的語氣一直重復出現在林黎的耳際。
林黎終極還是狠不下心。
20分鐘,林黎出現在蘇凱喝酒的地方。她看見蘇凱渾身酒味,神志不清地趴在桌子上,嘴里還嚷著“我還能喝”。
林黎扶起在桌子上的蘇凱,“夠了,別喝了。為個女生,至于嗎?”
林黎一如既往的冷漠,刺痛了蘇凱的心。他喃喃自語地道:“對,至于嗎?林黎,你的心是不是金剛做的,刀槍不入,這么鐵石心腸。”
蘇凱一臉怒氣地望著林黎。
林黎不說話,只是扶起蘇凱。
蘇凱一把甩開林黎:“你走,你不要管我,你是我什么人?”
“對,我是你什么人。有什么資格管。那你找你的女朋友去呀,找我干什么?”
林黎最后的一句話幾乎是吼著說出來,這一個月的壓抑都隨著那句話發泄出來。
林黎流著淚準備轉身離開。突然,一個強大的力量抱住了自己的后背,蘇凱死死地抱住林黎,不讓林黎走。
蘇凱說了很多話,林黎只記得蘇凱問了那句:“林黎,你難道就沒有喜歡過我嗎?”
蘇凱帶著哭腔的聲音讓林黎很心疼,林黎流著淚違著心,說了那句謊話:“沒有,從來沒有。”
蘇凱緊抱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林黎在掙脫之際離開了。
蘇凱看著林黎決絕離開的背影,攥緊拳頭在往桌子狠狠地打了一下。
林黎那晚再次失眠了。
蘇凱再沒有出現林黎的世界里,仿佛偌大的人憑空從這個校園里消失。
05
再后來,林黎畢業了。
又是一年生日,去年生日的熱鬧與今天生日的冷清形成鮮明的對比。
林黎收拾了一下滿是資料的桌子,準備下班。
走出公司的門口才發現,街上沒什么人。打開手機一看,原來已經10點多,難怪沒什么人。
林黎走進面包店,想買個蛋糕,卻被告知要打烊了。
林黎躲進大衣的領子里,雙手插在口袋里,踩著高跟鞋走在無人的街道上。除了那噔噔的高跟鞋聲與自己相伴,再無別的聲音。
林黎對自己小聲說了生日快樂。
林黎走進公寓里,今晚樓道里的燈也變得忽命忽滅。
鑰匙插進門里,剛轉動鑰匙,林黎就被一個男子用力抱住。
林黎本想大聲呼喊,那男子說了句:“林黎,你真是一個鐵石心腸,沒良心的女人。我他媽的怎么就愛上了你,還一直念念不忘。”
熟悉的溫度,熟悉的聲音,只是他們已經回不到當初。就連當初他們也不曾在一起過。
蘇凱散發著濃濃的酒意,“你醉了”
“我沒醉”蘇凱把林黎擺正,讓她看著自己。
一年沒見,蘇凱褪去了初識的一臉稚嫩,增添了男子漢的氣味。
他真的變了。
“你醉了,你進來我弄醒酒湯給你喝。”
“林黎,你都不問我為什么會來嗎?”
又是沉默了,蘇凱恨極了林黎此刻的不說話,一如當年他質問林黎有沒有喜歡過他的時林黎的沉默不語。
往事今日各種交織在一起,蘇凱捧著林黎的臉,對著他夢里魂牽夢繞的櫻桃小嘴親了下去。
這吻帶著懲罰式的粗暴,沒有小心翼翼的疼愛。趁著林黎沒有緩過神,蘇凱成功進入林黎的嘴里。
當林黎緩過神,她狠狠地咬了蘇凱的下嘴唇,血腥的味道充斥著在兩人的嘴里。
蘇凱吃痛地松開了林黎,他擦了嘴角的血,玩味地看著林黎,接著又撲了上去。這一次蘇凱是帶著小心翼翼,像呵護一件心愛的珍品一樣輕輕地親吻著。
這一次林黎投降了。一看林黎沒有反抗,蘇凱像得到默許一般,肆無忌憚地親吻起來。
遲到的坦誠,錯過的遺憾,各種情感都交融在這一吻了。
也是這一吻讓兩人確定了彼此的心。
第二天醒來,蘇凱看著廚房里圍著圍裙的林黎忙前忙后做早飯的樣子,有了想把這一畫面請進一生的畫面。
真后悔當初就該強勢,也不會現在才嘗到這幸福的滋味。
遲到三歲的愛情,終究還是來了。
戲中戲
01
一個月前,溫瑛寫的一篇文章《三歲的愛情》居然不小心在大學的朋友圈里火了一把。
圖書館原本就是書香氣與戀愛氣交叉的地帶。要么是一個人傲游于書里的海洋,要么是與那個他同捧著書坐在靠窗的桌子上,一起學習,看累了便抬頭看看對方,一時的疲憊都被戀人的笑容所消解。
三年了,愛神丘比特之箭就沒有一次射中溫瑛。
沒有與陌生男生不約而同地拿起同一本的恰巧,也沒有與喜歡的男生一起下自習,更沒有兩人一起踏著月光,散著步牽著小手慢慢走回宿舍。
有的只是一個人騎行穿梭圖書館,教學樓,宿舍,食堂的孤獨而又勇敢獨行俠般的生活。
難得在即將畢業的前夕,溫瑛在圖書館的門口碰見了一次理智管不住情感的男生,看了一眼便想要和他在一起的男生。
于是有感而發便寫了那篇《三歲的愛情》。
未曾料到這篇文章不知什么時候被轉到朋友圈,大家紛紛轉發。
一時之間,大家都知道了關于一眼萬年的愛情故事,好心的同學甚至把這篇文章傳到校園博主暗戀君那。一場尋找蘇凱原型的大作戰正式拉開序幕,天羅地網放到偌大校園里。
溫瑛那時才領略這網友滿屏的好心,什么是團結就是力量。原來這媒婆的潛質是自帶的,不分男女的屬性。很快,蘇凱的原型很快浮出表面。
暗戀君的微博蘇凱原型的個人信息一覽無遺。男主角真名為蘇北,管理學院大三學生,單身。
微博下很多都祝福著文章的作者能夠美夢成真,有情人終成眷屬。
看著這一條條祝福,溫瑛啞然失笑,關閉了微博,不再理會。
故事終究是故事,是真是假全憑看客評判,于溫瑛而言不過是一次三分真七分假的文學創造活動罷了。
溫瑛自嘲道:大學四年,暗戀一年,療傷四年,愛情這東西我真的碰不起。自己還是好好沉迷于我的書海中,與我的情人學習長相廝守,共舞共哭共歡笑。
第二天早上因為昨晚晚睡,早上還沒等腦子清醒生物鐘就已經蘇醒,溫瑛帶著還不太清醒的理智就來到了圖書館準備值班。
剛一進門,彭的一聲便與一個男生撞了個面對面。
溫瑛處于本能反應,一手拿著水杯作還擊狀,一手則護在胸前,在安靜的圖書館里,水杯撞擊人體的聲音清楚地響徹著。那時昏昏沉沉的腦子才從半醒的狀態中覺醒。
那一刻,時間仿佛停止流動,一切都凝固住了,定格住了。溫瑛的理智也僵住了,她甚至忘記說句對不起。
直到那男生離開,溫瑛才恍然大悟,我欠了他一句抱歉。
望著溫瑛離開的身影,溫瑛先是感覺這身影怎么看著那么熟悉后是驚恐,這不就是溫瑛那《三歲的愛情》男主的原型蘇北嗎?
這個世界是有多小,這個偶遇的概率都可以讓溫瑛去買個彩票試試,難不保中個一百萬成了暴發戶,走上人生第一次的高峰。
這一天的開始充滿了偶像劇情節意味,誰知接下來的事才讓溫瑛覺得自己活在一個瑪麗蘇的小說世界里,生生把自己的生活過成了小電視劇里青春愛情劇。
02
晚上,照例打開簡書準備更文,突然一條評論吸引了溫瑛的注意。
那是來自《三歲的愛情》文章下的評論。
其實愛情沒那么復雜,主動一點便有了故事。
評論者為北海北。
這說話者的愛情之路想必是順風順水,不曾經歷過各種坎坷,才會用如此輕松的話語一筆勾畫出愛情的輪廓。
溫瑛回復到:并不是所有的人生來就是勇者。
北海北沒有再回復。
這一評論的小插曲便慢慢地被生活瑣碎的事情所沖淡。
人們好奇心的保質期并不長,而溫瑛所能做的便是等。等著更大的噱頭,更勁爆的新聞來轉移人們的目光,淡忘這件事。
溫瑛一如既往地帶著口罩,騎著她那咯吱作響的車在那條一個人不知走了多少回的路上騎行著。
溫瑛放下書包,拉開窗簾,開啟自習室的燈,打開電腦的刷卡系統,拿出書準備學習。
偌大的自習室里來了第一個學生,只見他從斜挎的包里掏出一個紅色的學生證,輕聲又不缺乏禮貌地問了句:“同學,我卡丟了,那學生證可以嗎?”
溫瑛拿過他的學生證,對了一下他的臉。我愣住了,學生證上一寸免冠照片,旁邊的學生信息清楚地顯示著:管理學院,蘇北幾個大字。
“同學,是我的學生證有問題嗎?”
蘇北的話提醒了溫瑛,她才意識到失自己的態了。
此后溫瑛值班的日子里,蘇北總是第一個來。每次來,都要檢查學生證。時間久了,也就熟識了,還沒等他拿學生證,溫瑛便擺擺手讓他進去了。
他笑著說:“喏,我的餐卡”,說著還特意把那剛辦的餐卡揮了揮給溫瑛看,原來溫瑛都習慣了每次檢查他的學生證。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晚上9點多突然一陣暴雨來襲,雨中夾雜著冬日的冷氣,那風那雨吹得絲絲入骨,冷到人直打顫。雨無情地拍在自習室里的玻璃窗上,風發瘋似地擺弄著窗外的大樹。
自習室里的人陸續離開,僅剩下幾個學生散落在自習室的四處。
溫瑛摸摸了書包,沒有雨傘,暗罵自己怎么那么沒記性,偏偏昨天收拾書包時忘記把雨傘放進去,今天就下雨了,還下得這么大。
溫瑛無奈地嘆了口氣,內心默默地祈禱著雨快停快停。
可雨好像故意要跟溫瑛唱反調一樣,反而越下越大,沒有一點變小的趨勢。
圖書館閉館的鈴聲響起了,溫瑛不情愿地收拾著書包準備離開。
溫瑛走到圖書館門口,發現路上沒有小白,也沒有幾個人來往。
出來的人大都三三兩兩結伴而行,溫瑛一個人孤單地在原地等著雨變小。
正當溫瑛處于孤立無助,都做好了冒雨走回去的決心時,一把雨傘遮住了溫瑛上方的光,溫瑛轉身一看,蘇北那白皙的臉上帶著善意又溫暖的笑容:“不介意的話,一起走吧。”
溫瑛當然不介意了,求之不得。那一刻蘇北在溫瑛眼里簡直是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熱的救世主,渾身都散發著亮金金的光芒。
雨很大,兩個人撐一把雨傘顯得特別勉強。溫瑛注意到蘇北悄悄地把雨傘往我這邊挪了挪,他的手臂不知不覺中被雨水打濕。
平日里溫瑛從未覺得這條路那么漫長。
溫瑛一向不善于主動與人交談,習慣性地選擇沉默。
蘇北為了使這一路變得不那么無趣,便主動與溫瑛交談,分享著他遇到很有趣的事情。
終于走到宿舍,臨走前蘇北不經意的一句話讓溫瑛平靜如水的內心瞬間波濤洶涌。
“你那篇文章寫得不錯,就是虐了一點。”
蘇北留給溫瑛一個玩味的笑容,撐著他的傘大搖大擺地從我的面前離開了。
溫瑛當初石化,呆呆地目送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緩過神時才明白他早就知道了,一種被人窺探光內心小秘密的暴露感與羞恥感涌上心頭。
溫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宿舍。
睡前,一條請求添加好友的消息從溫瑛手機跳出,消息備注為蘇北。
溫瑛按著那個同意鍵的手都是顫抖著。
一通過沒多久,蘇北就發來消息。
“你剛才是不是嚇呆了。”
溫瑛何止嚇呆了,簡直嚇得想找個地縫裝進去。
蘇北發來壞笑的表情。又是這個痞痞,滿懷深意的壞笑,溫瑛簡直想打他,不要再笑了。
最可惡的是隔著屏幕的蘇北好像讀懂溫瑛的心思一般,發來一條讓溫瑛氣急敗壞的話,讓溫瑛有種想從床上撲起來沖到他面前揍他的沖動。
“原來讓人氣急敗壞,她又打不到你的感覺是這樣呀,好像還不錯。”
“你這個學弟,一點都不尊重學姐,再見。”無奈的溫瑛只好端出學姐的身份。
第一次的聊天溫瑛完成處于劣勢,毫無反擊的余地。
也是這天以后,溫瑛跟蘇北便熟悉起來。
03
像小說里的蘇凱與林黎一樣,在圖書館10點閉館鈴聲響起的那一刻,他們不約而同地出現在圖書館的門口。
于是,問瑛與蘇北便一道回宿舍。
當自己小說中男主與女主散步走回宿舍的場景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時,那種感覺既奇妙又微妙,有種活在小說世界里的錯覺。
只是小說中的林黎與蘇凱更加虐心,而現實中溫瑛與蘇北的關系更像白開水一樣平淡無奇,頗有一種細水長流的意味。
早上在圖書館碰見的問候,晚上一起順路走回宿舍,這便是溫瑛與蘇北的相處方式。白天的時候我們都互不打擾,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圈子。
溫瑛以為他們就這樣,或許也只能止于此了。
還未像小說中蘇凱等到林黎的生日那天告白,在雙11的光棍節他們之間的關系有了突飛猛進的變化,甚至說是質的進展。
手機里,電腦里到處提醒著今天是雙11。只不過將以往的生活再重復一年罷,沒有什么值得溫瑛去難過與高興。
溫瑛看了手機的提醒,便繼續低下頭,做自己的事。
閉館鈴聲響了溫瑛走出圖書館門口,蘇北等在門口,一臉笑意地看著溫瑛。
“什么事讓你笑得怎么開心”
“你不是應該猜到了嗎?”
溫瑛有種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的茫然感。
“走吧,帶你去晨磬廣場。”
廣場,反射弧過長的溫瑛現在才反應過,這不是我小說中蘇凱向林黎告白的情節嗎?
預見了接下來的劇情,可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轉眼間,我們便來到了目的地晨磬廣場。
廣場上沒有幾個人,只有幾盞路燈孤單地照著這一片蔥郁的草地。
廣場上擺著各自各樣的星星,沒有拼湊在一起,看起來像似隨意的擺放,但細細地看又發現有一種別致的美感。
蘇北突然一個轉身,與溫瑛面對面站著,四目相對,用那雙讓我有種沖動想跟他攜手一生的眼睛深情款款地看著我,認真地對我說了句:“溫瑛,做我女朋友好嗎?”
“你以為那次相遇是我們是第一次相見嗎?
其實我早就認識了你。你難道都沒有發現你在簡書上寫的每一篇文章下都會有一個名叫北海北的點贊嗎?
喜歡你,始于才華,陷于顏值,忠于人品。
你開始寫作沒多久后我就開始關注你。你寫的每一篇文章我都認真地讀過,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女子才寫出這些文章。
直到你的那篇簡書交友讓我知道原來我們是還是一個城市。
慶幸能跟你仰望著同一片天空,站在同一塊土地上,也許我們不小心曾走過同樣的路,嘗過同樣的美食,遇到了同樣的人。
有一種離你更近一步的感覺。
那時我就在內心小小地祈禱著,要是我們是同一個學校就好了。
也許是上天被我的誠心所打動,從你發的那篇《三歲的愛情》,我驚訝地發現原來我們是一個學校,而原來你恰好有那么一刻對我有過怦然心動的感覺。
你說三年了,都沒讓你心動的人。大四這一年,就更不抱希望。
你看,我們冥冥之中的緣分就是上天給你遲到的幸福。”
還沒等蘇北說話,溫瑛已經聽得淚流滿面,一把抱住蘇北,說了句:“我愿意”。
幸福一定會來,但它一定不會缺席。
入戲太深
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向來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劇中人。
01
月亮悄然爬上了那黑幕般的天空,整個世界都陷入了夜晚專屬的寧靜。風輕輕拂過宿舍樓前的樹,樹枝在風中搖曳,樹葉作旋轉落地狀,不時還有蟲鳴的伴奏聲,一副寧靜與和諧的畫面躍然紙上。
而只有某學校的宿舍里,依然延續著白天的雀躍。
一群學生剛剛結束他們定義為那噩夢一樣,從早上到晚的周二課程。
我哼著小曲,挽著與舍友手,一起走在那悠長得不見頭的走廊。周二這個重頭戲一過,接下來就輕松多了。
當我經過班長的宿舍時,班長沖著門口喊了一句:“葉蕓,這里有你的一封信。”
說著,班長從抽屜里拿出那黑白裝幀的信。
不用說,在這個信息爆炸,電子產品橫行霸道的時代,還會用最原始,傳遞信息的方法給我送來她消息,也只有我那個高中同學,別人眼中孤僻,清高,安靜內斂的溫瑛。
溫瑛說,她從來沒想過會跟我這種自來熟,扔到一個陌生環境里,不用幾分鐘便跟大家打成一片的社交女王成為好朋友。
當然,我曾對這種以為有點才氣,不過是寫過幾篇潸然淚下的小說,便用鼻孔看人的孤僻少女不屑一顧。
而就是這樣水火不容的兩個人,卻陰差陽錯之中成了最鐵的朋友。
我懂她孤僻背后的心酸,而她則看穿了只不過是用熱鬧來驅趕心中的荒涼。
我們本質是類似的,只不過我投入光明的懷抱,而她選擇了與黑暗共舞。
02
回到宿舍,我放下書包,打開溫瑛給我寫的信。
封口沒有用膠水粘,風一吹一下口子就咻得開了。
一向謹慎細心的她居然也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我心里暗暗發笑,下次見面一定要用這個來扳回一局。誰讓我每次都在這個咬文嚼字,非科班出身的文藝少女面前敗下陣來,有種錯覺仿佛她才是學中文專業,而我才是那個天天對著電腦打代碼的程序媛。
“葉蕓,見字如面,見信如唔。
葉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52赫茲的鯨魚嗎?”
我當然記得,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后,我和溫瑛一起光著腳丫坐在家里的圍墻上,一起看著太陽一點點墜落到地平線下。
當太陽徹底隱退時,溫瑛轉過頭,用她那水汪汪又無害的眼睛望著我說。
“葉蕓,你知道嗎?這世界上有條最孤獨的鯨魚,她發出的頻率與眾不同,遠高于同類,這注定了她這輩子都沒有朋友。她唱歌沒有人聽見,難過的時候也沒有人理睬。”
那時候的我,沒心沒肺,自然不會聯想到那條鯨魚便是溫瑛的代名詞。
溫瑛是在說她也像那個52赫茲鯨魚,一生都在追尋同一個頻率的人。
我只記得我當時轉過身子,給了洛洛自以為很溫暖的擁抱,想告訴即使我聽不懂她52赫茲里蘊含多少故事,但我一直都在她身邊陪著她。
因為背對著溫瑛,我沒有看見溫瑛看見夕陽落山那一刻的眼神里充滿里的孤獨與落寞。
也許那一刻溫瑛就知道這52赫茲終究是她一個人的狂歡。
“葉蕓,你總說我為什么一直孑然一身嗎,因為我老寫愛情故事。每天躲在自己編織的愛情夢,你遲早會愛上你筆下的主人公,終一天會模糊現實與夢幻之間的界限。”
“葉蕓,我該用料事如神來形容你的話,還是一語成讖呢?”
“我終于在現實中遇到那個同頻率的人——白衣書生。他也是熱愛文字的人。當我滿心歡喜地將以他原型的小說寫好,反復修改了好幾遍,確認完美無缺時,發給他,我期待著他的答復。”
“戲里戲外他都和心愛的女子在一起了。”
“以前我不懂為什么人們常說同性相斥,異性相吸。現在才明白原來因為是我們是一類人,就像自己的影子,自己和自己是不能在一起的。”
“他很快讀懂了我那小說下暗藏的沒有言說的愛意。我視他為知己,甚至是所愛之人,而我不過是他萬花叢中的一抹淺紅。”
“我忘記了故事終究與現實是有差距的,不管是《人生如戲》還是《戲如人生》,不管是蘇凱還是蘇北,最后結局都是圓滿的。”
“喜歡上他就看起來那么得天經地義。”
“可我忘記了,不是所有人都是故事里幸運的女生,都可以因為寫文找到自己的真愛,而他更不是躲在黑暗處悄悄關注我的北海北。”
“我的愛情夢醒于12月3號他發的那條朋友圈,他說女朋友的手很好看,真想一輩子一直牽下去。于此同時,他微信的簽名從我只想一個人改為了:確認過眼神,我遇上了對的人。”
“那天晚上是我們最后一次聊天,按照慣例,他發了晚安,我回了晚安,晚安的后面我加了一個再見。晚安,再見。”
再見,我記得溫瑛幾乎哀求地對我說過,不要輕易對她說再見。
再見,有后會有期之意,有希望再見到你之意,希望再也別見到你之意,有說不定什么時候才能再見之意。
于溫瑛而言,再見是再也不見。
所以我不敢輕易對溫瑛說再見,而溫瑛也很少說出一提起就是一個悲劇色彩的詞語。
曾經溫瑛對于我與男友分手后還能做回朋友的做法十分匪夷所思。
我自然也不懂溫瑛為什么那么固執,一根經,死抱著什么分手后就絕不能做朋友的觀念,難道不知道朋友是少一個不如多一個,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現在才知道,因為愛到骨髓里,不甘心做一般的朋友。只要想著我們還是朋友,就有一點可能在一起,有機會從青絲走到白發蒼蒼。
因為深愛過,所以不甘心做朋友。
因為深愛過,所以連朋友做不了。
愛得轟轟烈烈,走得干干凈凈,如此灑脫,如此絕情的事也只有她溫瑛做得出。
我只道溫瑛離開時就像個做好準備好馬革裹尸的戰士,走得那么大義凜然,卻沒有看到那大義凜然的背后淤積著她滿腔的悲傷。
她一直很善于偽裝自己,從不喜形于色。
所以我忘記了她也是有悲歡離合,會食人間煙火的女子。
“葉蕓,請原諒我今年缺席你的生日。當你收到這封信時,我會在西藏的拉薩替你祈福。”
“生日快樂,我的葉蕓。”
“我要去看看西藏那個最美情郎的倉央嘉措。”
信中洛洛附了倉央嘉措的《十誡詩》。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
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末尾的幾句詩字跡變得有些模糊,像被什么給浸染過,糊了。
我用食指摸摸了印跡,拿到嘴巴里嘗里一下,是咸的。
寫到這,溫瑛的信就完了。
03
當我看完溫瑛的信是已經午夜12點了。
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舍友們都已上床休息了,我走到宿舍的陽臺上,12月的南方已是深冬。
一股寒冷吹來,冷得我不禁裹緊身上那單薄的外套。四周一片寂靜與黑暗,偶爾還有一兩間宿舍的燈還在亮著,可沒過一會她們也熄燈休息了。
夜空中一輪明月高掛著,我在想那個明月能不能帶去我的問候,問問我那遠在西藏療傷的溫瑛,她好嗎,告訴她,她的朋友葉蕓很想她。
突然宿舍里傳來一陣吱吱吱的聲響。想起前幾天舍友還在說她放在桌上的零食被老鼠給吃了一些。
還未等我進宿舍查看清楚,我便聽到好像是什么東西掉到地上的聲音。
我一個快步走進宿舍,撿起掉在地上的東西,借助樓道里那微弱的燈光,看見那東西原是一個身份證,身份證上的名字處寫著兩個大字:溫瑛。
溫瑛前傳
01
已是深夜1,2點,宿舍里一片寂靜,只有宿舍外的路燈依然堅守著崗位,發出微弱的燈光。
溫瑛又一次被夢驚醒了,這是第幾次被夢嚇醒了,溫瑛也數不清。每一個夢都是一次奇妙的旅行,或歡喜或陰暗。
這一次又是那片森林。溫瑛好幾次夢的發生背景都是這片森林。
那片森林的樹木那高得仿佛爬上那樹就可以夠著天空,夜幕降臨,整個森林一片陰暗。
溫瑛一個人走在森林里,她四處呼喊著,回應她的只有風吹落葉的聲音,還有不知名的猛獸吼叫聲。
溫瑛抬頭一看,一輪明月高懸自己的頭上,低頭一看,這路上長滿了矮小,密密麻麻的小草。不遠處的波光粼粼吸引了女孩的注意,女孩向前走去。
原來是一片湖,在月光的照耀下水面如萬片碎金動蕩閃爍。
溫瑛自幼生長在海邊,對水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結。
溫瑛坐在了湖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把自己的鞋子,襪子脫掉,又把他們整整齊齊地擺在旁邊,然后輕輕地把腳伸進湖里,享受著此刻靜謐又安詳的一切。
一股微風吹拂著溫瑛那柔順的頭發,溫瑛正望著湖面發呆時,不知哪里的一股力量趁溫瑛不注意時,用力地把溫瑛推到水里。
溫瑛雖是生長在海邊,卻是一只徹頭徹尾的旱鴨子,不習水性。
被湖水包裹的恐懼感迎面襲來,溫瑛的手不時撲騰著,大喊著救命。
溫瑛嘴里的水越來越多,腳纏到湖里的水草,她快要精疲力盡了。
在溫瑛最后一次浮出水面的時候,她親眼看見一個認識的朋友對著水面,面露得意的樣子,看著她慢慢沉入水底,然后兩手一拍,轉身離開。
溫瑛失去意識的最后一秒的那一刻,她的淚水與湖水交融在一起,分不清誰是咸咸的淚水誰是湖水。
“為什么要推我,我做錯了什么?”
就連溫瑛最后一句的哭訴也被淹沒于沉沉的湖水中。
湖面一片平靜,仿佛剛才這一切不曾發生了,月亮還是依舊掛在高空上,風依然吹著落葉發出颯颯的聲音,不時還有鳥獸鳴叫的怪聲。
溫瑛又一次從夢里驚醒,那被湖水一點點淹沒的窒息感依然清晰地被感知著,仿佛一切真的發生過。
被拋棄,被背叛,不安全感這些陰暗的字眼如多年不見的故人一樣再次拜訪溫瑛,笑著招招手說:“故人,好久不見。”
溫瑛裹著被子,背靠著冰冷的墻壁,頭撲在膝蓋上,陷入了長長的沉思。
一到黑暗,隱藏在內心的不安全感悉數逃竄出來,肆意作祟。
手機里的歌聽了一遍又一遍,看著手機的時間從1點走到了3點,想起明天早上還有早課,溫瑛逼迫著自己入睡,手機沒電了,她才睡著。
02
天亮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宿舍的窗戶。
宿舍里四個鬧鐘相繼響起,溫瑛也醒了。即使她昨晚只睡了幾個小時。
一到白天,溫瑛就換上了威風凜凜,無所畏懼的面孔,看起來堅強地毫無軟肋。
別人眼中的溫瑛是一個爭強好勝,努力學習的獨行俠。不愛與人交談,大學四年了,凡是遇到投票選什么榮譽,不管女孩夠不夠資格,她永遠是那個投不上票的人。
別人眼中的溫瑛不善人際甚至到了有些孤僻的程度,即使做著需要廣泛與人社交的學生工作,卻也只會與本部門的人相熟。
溫瑛也不在意,一句君子之交淡如水便輕松地敷衍這些讓女孩覺得厭煩的社交。
他人只道溫瑛是如何不善與人交際,如何孤僻,如何不合群,卻未曾想過是因為什么。
自己的事尚且自顧不暇,哪些還會起挖掘別人千瘡百孔背后隱藏的真相。
溫瑛也不想去解釋,就讓它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吧,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很久以前就注定了一個人在這條人生路孤獨又勇敢的行走的命運。
時間能愈合皮膚表面的傷口,卻不能根治深埋于心底的創傷。
既然好不了那就這樣吧。
溫瑛依然記得那是一個夏日的午后,她和小伙伴一直坐在家里矮小的圍墻上。
溫瑛愛極了這樣與小伙伴一起坐在圍墻上,一起看著夕陽慢慢落山的場景。
當溫瑛將心里最純真的想法告訴給小伙伴時,小伙伴卻一臉認真地告訴她:“我們不會是永遠的朋友。”
突如其來的認真與嚴肅讓溫瑛嚇了一跳,惶恐著自己說錯了話。
一切都在這個午后悄然改變了。
溫瑛遭遇了長這么大以來的校園冷暴力,被班上女孩排擠,被迫學著一個人回家,一個人上學。
而這一切的根源竟來源于那個午后溫瑛對于小伙伴說的那句:“我希望我們是永遠的朋友。”
本該是天真,充滿歡聲笑語的小學生活就這樣蓋上了一層灰色的陰霾,溫瑛的小學生活只剩下了被排擠,被孤立,絕望的回憶。
而這些日子父母也恰好不在家,父母只知溫瑛跟朋友吵架了,以為這是小孩子玩過家家吵架,沒過多久就會自動和好了。
當父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時,溫瑛早已在那些孤獨的歲月里學會了一個人獨來獨往,學會了一個人默默地承受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孤單與孤獨。
那些歲月里,溫瑛將生活的希望寄托在探索在未知的奧秘上,她癡迷于百慕大三角那些未知的秘密。
一天夜里,月光照進溫瑛的房間里,她看見了自己的影子,看著那影子從床上慢慢膨脹,慢慢地立起來,然后有了一個完整的人形。
溫瑛并不害怕影子突然的變化,再沒有什么比一個人走過那些路,被眾人排擠讓她害怕了。
影子朝著溫瑛笑了笑,那笑充滿了善意。
溫瑛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她跟著影子分享今天的喜怒悲歡。影子靜靜地聽著她傾訴,跟著她一起笑,一起哭,跟她一起感同身受。
時間在看書時光里被慢慢殺死,女孩期待的小學畢業終于在兩年后等到了。
03
自從上了初中,溫瑛變得很少與影子說話了。
影子不見了,因為她有了新朋友,可以向他人訴說自己的悲歡離合。
雖然到了新環境,一切都是新的,人也是新,沒有人知道溫瑛曾經的過往。
可女孩心里依然還有一個圍城,圍住了自己,別人的真心也無法進來。
成功地走進過圍城的只有影子,可影子沒能把女孩從那圍城里解救出來。
這么年多了,圍城越來越高,溫瑛不愿走出的心越來越強烈。
若不是夢見自己在森林被溺死,那些掩埋于時間長河底下的記憶如潮水般向女孩涌來,隨著往事一點點浮現在眼前的還有當時痛徹心扉的絕望與孤立無助。
若不是靠這些與影子的對話,溫瑛早被溺死在那場冷暴力中。
溫瑛是中文專業,平時老師總要求學生多看一點書。在書里的海洋溫瑛找到了支撐自己前行的力量。
當年若不是那些時光被看書所消磨,溫瑛真不知該以什么樣的姿態熬過那漫長的2年。
看著看著,溫瑛萌發了想要寫作的想法,機緣巧合間溫瑛來到了簡書這個平臺。
初入簡書,她是一個什么不懂的小白。不懂寫作,不懂投稿,更不知道原來要寫滿1000字才能投稿。
溫瑛偶然看到一位作者寫的一篇文章,文章里的經歷是她所不曾經歷過,而她卻知曉遠嫁那些不為人知的心酸。因為女孩的母親就是跨過幾萬里的距離,不顧家中父母的反對毅然決然地選擇嫁給自己的父親。
因為共情,溫瑛關注了這個作者。
溫瑛怎么也想不到這個作者將會整整改變了她已經運行了三年多的生活軌跡。
同學嘲笑溫瑛,就你這樣還能寫小說。
老師給溫瑛的小說作業,打得了一個不怎么高的作品。
溫瑛也覺得也許自己只是看書吧,喜歡看書跟能寫作是兩碼事。
而這個作者卻告訴這個溫瑛,你的文字很優美,要是堅持下來,前途無限。
別人眼中大神般的作者居然在100多人的學員記住卑微了到塵埃,在群里一言不發的女孩。
那個作者喊女孩“寶”。
在溫瑛被論文打擊失去了寫作的信心,那個作者認真,一個字一個地告訴女孩,這論文跟你寫作無關。
這個大神作者后來關注了溫瑛的簡書號,是女孩那為數不多的粉絲里一個重量級的人物。
未遇到這個作者之前,溫瑛覺得自己的心就像一只在世上,在簡書上四處漂流的孤舟,沒有心靈上的依靠與慰藉。
這個作者站在她的小島上,向正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的溫瑛伸出了援助之手,并且一臉祥和,親切地告訴溫瑛,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于是溫瑛不再流浪,便常駐這個島上。
這個島上的人都是其樂融融,大家都為著一個寫作的夢想你追我趕的良性競爭著。
溫瑛喜歡這個作者,也喜歡這個島。終于她的心不再漂泊。這么多年的羈旅生活,她厭倦了。
有一天溫瑛高興地告訴影子說:“我喜歡的作者關注了我。”
影子摸著溫瑛的頭,溫柔又帶點感傷地說到:“我要走了。”
溫瑛一把抱住影子:“你不要走了,你走了我怎么辦?”
影子雖然不想承認但只好道出了連溫瑛也不曾發現的事實:“你有了真正的朋友,不再需要我了。”
影子紅了眼,幾乎是帶著哭腔的聲音說出了那句“你不再需要我了。”
說完,影子便如一縷輕煙消失在溫瑛面前,即使女孩再怎么用力抓,抓得只是一點空氣。
影子在飄向天空的那一刻,默默地對溫瑛說了句:“去吧,用你的筆記錄你的喜怒哀樂,用你的筆記錄人間的悲觀離合。”
溫瑛沒有發現的是,自己自從加入簡書,那些不安的情緒再沒有死死地纏著女孩讓她無法呼吸,那些不良的情緒都轉化為手中打出的一字一句。
在審視筆下的故事的過程中,溫瑛也學著直面當年那段不堪的回憶。
圍城如冰一般被那位溫瑛帶給女孩的溫暖一點點融化,禁錮多年的心當重新見到陽光,呼吸新鮮空氣時,女孩感嘆一聲,這世間真美,她又重新變回那場冷暴力前陽光的自己。
溫瑛與許以安
溫瑛在寫作的過程中,無意中關注了一個叫白衣書生的簡書號。溫瑛關注后發現這里面的文章寫得還不錯。與其說不錯,不如說寫出了溫瑛當時的心境。
那時的溫瑛正處于暗戀破滅的時期,每一天都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體游蕩在宿舍與教學樓之間,終日渾渾噩噩。
因為認真喜歡過,所以被拒絕時才如此痛苦。
那時,白衣書生的文章就像久旱出現的甘露,給了溫瑛心靈上的治愈。
每一篇都在教溫瑛如何愈合自己的傷口,而不是躲在無人注意的,黑暗的角落自我舔舐傷口。
溫瑛開始在白衣書生的文章下留言。
每一次的留言都會收到白衣書生真誠的回復。
留言的內容從悲傷的情調轉換為歡喜的調子。
溫瑛慢慢走出了這段讓她刻骨銘心的暗戀,不再苦苦地糾結他為什么不喜歡自己。
慢慢地,溫瑛對這個簡書號上癮,癡迷于白衣書生的文章,沉迷于白衣書生的文字里。
時間久了,溫瑛摸透了白衣書生每天更新的規律-晚上9點準時更新。每當晚上9點,溫瑛不管在做什么,都會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查看“白衣書生”更新的文章。
溫瑛總是第一個點贊,評論。
久而久之,“白衣書生”也注意到了這個迷妹一樣的讀者。
有一天,溫瑛在回學校的火車上,一路風雨大作,部分的軌道因為山體滑坡而停止使用。
隆隆作響的火車停止走動了,隨后乘務員用甜美與耐心的聲音告訴旅客們:“因為前方塌方”
溫瑛沒有心思去繼續聽下去,她一直盯著手機那微弱的信號。
溫瑛眼看著手中的手表馬上就轉到9點了,自己的手機還是沒一點信號,屋漏偏逢連夜雨,手機也快沒電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手機的電越來越少了。溫瑛靠在火車的窗外,看著外面一片的漆黑,陷入了沉思,今晚白衣書生會更新什么文章。
唉,每次都是第一個評論的簽到就這么斷了。一種心疼與無奈爬上了溫瑛的心頭。
兩天后,火車才開始啟動。一切才恢復正常,溫瑛的手機也有了信號,充滿了電。
溫瑛打開手機,十幾通的未接電話還有幾條短信,全來自自己的家人與朋友。
溫瑛一一回電話過去報了平安候,打開微信發現那個“白衣書生”居然給自己發了一條消息。
你這兩天怎么了,都沒看見你。
這條來自白衣書生的關心頓時讓溫瑛有了想落淚的沖動,原來自己喜歡的作者也會關注到自己,一種被翻牌的喜悅隨著浮上心頭。
“這兩天在火車上,碰到大雨,火車在路上停了2天,手機也沒有信號。”
“你人沒事?”
“沒事,要是有事我還能給你發消息嘛?”
屏幕這頭的白衣書生看著這個迷妹一樣的讀者回答,嘴角露出自己都不曾注意的笑意,真是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
也是這次以后,兩人便相識,從讀者與作者演變為朋友的關系。
02
原來白衣書生是與溫瑛同級的大四學生,真名為許以安。許以安家在最北的黑龍江,不管家人的反對,許以安背井離鄉,一人孤身前往福建讀書。
而溫瑛則來自祖國最南的地方海南,與也同樣在機緣巧合中被福建的大學錄取了。
相同的境遇使得兩人又有了共同的話題。
從路途的艱辛到新學校的不適應,再到家長父母的殷切的關懷,兩人相談甚歡,不禁感嘆一句真是同一個世界,同一樣的父母。
那段時間里兩人經常聊著天,如果微信也有聊天的小巨輪,那么他們之間一定會有好幾個友誼的小巨輪。
大多數的女生會喜歡上每天陪自己聊天的男生,這句話用在此刻的溫瑛是再合適不過。
溫瑛沒有發現自己開始變得十分在乎許以安的一舉一動,他的喜怒哀樂都牽動著溫瑛。
像極了當年溫瑛暗戀那個人時的樣子。
當她意識到時,這情感已經根深蒂固了,她徹底愛上了許以安。
溫瑛不敢說,被拒絕的陰影操控著溫瑛閉口不說。
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是一種很奇妙的關系。
屏幕那天的許以安早已感受到了溫瑛那以為自以為隱藏很好的小心思。
在雙11那天,許家安寫了一篇表白的文章。題目為《那個我愛的女孩》。
文章的末尾寫著這么一句話:溫瑛,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嗎?
那天溫瑛正忙在做別的事情,忙到了很晚。
當她打開手機,看到許以安寫的文章時,距離雙11結束還有3分鐘。
文章下面滿滿的祝福,希望溫瑛答應白衣書生的告白。
許家安的消息跳入溫瑛的眼簾,許家安用小心翼翼地口吻試探著:“在嗎?”
溫瑛在糾結,朋友很早就給打過她預防針,不要隔著屏幕愛一個人。
可是若是動情,又怎么自控。
再次看著許以安寫的那篇文章,溫瑛這一次毫不猶豫地說了:“好”
窗外煙花聲響起,一股幸福的滋味四處洋溢著。
兩人都帶著笑意,帶著對戀愛這個未知的世界的好奇心,互道晚安便入睡了。
可是兩人都各自在床上翻來覆去,憧憬著未來兩人的生活。
初戀時的羞澀與懵懂,熱戀時的熱烈與浪漫。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走過了半年的光景。
隨著熱戀潮水的褪去,兩人的矛盾便初見端倪。
因為異地戀,許以安總是顯得不太自信,在別人看來,他空有一身才華,其他什么都配不上優秀的溫瑛,于是他選擇了一種原始,笨拙方式,想來控制溫瑛的生活來增加自己的安全感。
溫瑛終日被男朋友那監視般的關心勒得無法呼吸,現在的這段感情讓她感受更多不是甜蜜而是一種負重感。
兩人終日吵架。白衣書生的公眾號也停止了更新。
后來,許以安的寫作上遭遇了原創的危機。自己的公眾號被人舉報,文章被人誣陷抄襲,文章下的輿論一邊倒,只不過不是支撐許以安。
那個宣稱許以安抄襲的作者還拿出了所謂的鐵證,要與許以安對抗到底。
溫瑛從沒有想過這段愛情會讓自己疲憊,溫瑛對許以安說了那句:“我們先冷靜一段時間吧。”
許以安這邊正被抄襲風波搞得分身乏術,當他看到這條消息已是兩天后。
許以安拋下一切,當即買了前往溫瑛學校的動車,挽回這段感情。
看著動車疾馳而過的風景不斷往后退,仿佛有人沒打招呼就按下了電影膠卷“快速倒帶”,不知是快速倒去還是快速磚向未來,只見它一幕一幕地聰眼前飛快逝去。
與溫瑛相識,相戀的過往一點點浮現在眼前。許家安才明白了這段時間兩人為何變成了這樣。
是自己的缺乏安全感遮蔽了自己的雙眼,也傷害了溫瑛。
動車靠站的那一刻,許以安收到好友的短信:“抄襲風波已經搞定了,你就安心去挽回嫂子吧。”
許以安踏在土地上的腳步顯得更加結實,更有信心。
顧不上休息,許家安連忙趕往溫瑛的學校。
還在食堂吃飯的溫瑛接到了男友電話:“你在哪,我去找你。”
“食堂”
“好,你站著別動,我去找你。”
上一次兩人相見還是二個月之前的時候。
許以安發現溫瑛變瘦了。
溫瑛也發現了許以安一身的疲憊,還有一臉憔悴。
兩人沿著學校的操場走了很久,許家安講了很多很多。
溫瑛只清楚地記住了一句,那一句是許以安拉著溫瑛的手,看著她的雙眼,一個字一個句說出了讓溫瑛心動不已的情話:“溫瑛,我不能沒有你。”
本就是互相相愛的兩個人,溫瑛被許以安的話感動了,兩人重歸于好。
兩人的感情反而因為這次吵架更近一步,有了升溫。
好景不長,溫瑛的家里人開始張羅著溫瑛找對象。
溫瑛向家里人公布了男友許以安的存在。
家里人像查戶口一樣問詢了許以安的信息,然后堅決地反對他們在一起,為溫瑛介紹了一個門當戶對,家境不錯的男生。
當溫瑛向男友許家安談起此事事,許以安出乎意料地同意了溫瑛去相親。
溫瑛氣得不行。
許家安說:“我給不了你要的幸福,換別人來守護你吧。”
許家安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我不想讓你把青春賭在我那未知的未來。我也沒信心未來能成功,能成為一個著名的作家。
說吧,許以安便徹底消失在溫瑛的世界。
一年多感情,許以安說放手就放手的干脆,不曾為他們的未來努力的怯懦讓溫瑛絕望了,她順從家里人的安排與那個男生見面。
03
五年后,許以安剛從自己的新書簽售會出來,迎面一個小女孩正呆在原地大哭。
許家安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來溫柔地問了句:“小妹妹,你怎么了?”
小女孩一邊哭一邊擦著眼淚,斷斷續續地說著:“我找不到媽媽了。”
“來,我帶你去找媽媽。”說著便伸出手要準備牽小女孩,小女孩遲疑了一下,抬頭看著許以安那充滿善意的笑意了,將小手放在了許以安的手里。
許以安帶著小女孩來到商場的保安處,讓保安用廣播通知小女孩的媽媽來保安處帶孩子。
十幾分鐘后,一個女人急匆匆地趕到保安室,一把抱住小女孩,自責地說到:“沫沫,你嚇死了媽媽。”
小女孩用她小手摸摸了媽媽眼睛著急的淚水。
小女孩的媽媽才恍然大悟,自己還沒感謝這個好心人。當她轉身來這個好心人的面孔時,許以安先她一聲喊出了:“溫瑛”。
這個男人這么喊自己的名字還是五年前。
五年了,什么都變了。
“你過得好嗎?”
“我很好,恭喜你成功了。”
曾經相愛到骨髓的戀人在五年后的見面里,只不過是在如此簡短的對話后便各自轉身離開了。
許家安一直望著溫瑛抱著孩子離去的身影。在一旁的經紀人總算明白了,為什么許家安這么多年都保持單身,但最近卻與一個不知名的女孩林詩予交往。
原來林詩予像極了那個剛剛離去的女子。
許以安后續:我不是她的替身
他醒來發現右手邊已經空空如也,他還沒習慣她不在的事實了。
手機里一條短信躍入他的眼簾。
以安,晚上你阿姨約了一個女生在港式茶餐廳里吃飯。不準爽約!!
母親連續2個感嘆號的使用,可見母親對他多次爽約相親對象的不滿。
他自嘲道,也難怪母親花式催他相親結婚,他,許以安,年近30歲,就在這3年里相親過的女子比他這些年里認識的女子還要多。
母親已經60多歲了,同齡朋友的孩子大多已經結婚,有的甚至都已經抱了一個孫子。
而母親每每看見朋友們抱著小孫子一起在花園玩耍,母親也愛逗愛笑,天真活波的小孩子。就可惜了抱的,逗的不是自己的親孫子,心里終究還是感覺有點遺憾,有些失落。
每當母親與朋友聚餐回來,許以安的電話總是少不了母親的幾通電話與幾條短信。
剛開始,母親還會打電話耳提面受地叮囑他。后來許母發現,每次說著說著電話那頭就沒有聲音了,后來才發現自己的兒子許以安居然把手機放在桌面上,開啟外放模式,繼續做著自己手頭的事。
這樣的效果就是兒子許以仍安置若罔聞,電話里表現得百依百順,為母親話是從,但其實上卻是左耳進右耳出,依然我行我素,照舊單了這么多年。
許以安正對著鏡子打領結,門口砰砰的敲門聲響起,隨后鑰匙轉動的聲音響起,接著一個婦女跨著包,躡手躡腳地便進入房間內。
許以安也不說話,任憑門外那個女人自以為輕手輕腳,刻意降低高跟鞋與地板摩擦的音量。
臥室彭的一聲打開。
許母打開門,看見兒子許以安正對著鏡子打領結。她看看那雙人床,只有一個人睡過的痕跡,而床頭那一男一女合照的照片經歷了歲月的沉淀依然煥然一新。
許母看著已經30的許以安,頗有他老爹當年的高大英俊,怎么就在愛情這條路上坎坷不斷。
許母望著許以安的背影小聲地嘆息了一下。
許以安已經打好領結,準備穿上外套,許母走到他身后,幫他拿起掛在衣架上的那件淺藍色的外套。
許以安伸出右手套進衣袖里,又伸出左手再次套進衣袖里。
許母在身后則為他整理妥帖。許母拍了拍許以安的右肩,說話的聲音顯得有些低,然而語重心長地說了句:“以安,這么多年了,也該過去了。”
許母透過鏡子明顯地察覺地兒子一閃而過的變化,這樣凝重而帶些失落的神情,許母這些年很少看見了。
可許母知道,兒子從來都只是在表面上已經痊愈,看似成功地那段記憶走出來,而行動卻悄然地聽從內心最真的呼喚,那事,那人已經根植于他的骨髓之中,也并非刮骨療傷所能剔除的。
“兒子,等下去見見這個姑娘吧。”許母的語氣帶著一絲哀求。
許以安第一次發現母親是以這樣語氣逼迫他去相親。
他看著鏡子的母親,昔日里那個美貌名震一鄉的女人,她那烏黑的頭發摻雜著稀稀松松的白發,她的背也變得微駝,眼角布滿了歲月細細小小的輕吻。
許以安好像很久沒有這樣仔細端詳過自己的母親。
她居然也老了。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那個無懼風雨,勇往直前,為他遮風擋雨的女人。
父親因病去世那年,她一個人毫無怨言地扛起這個家庭的重擔。
三年前的那次事件中,母親更是拋下所有的工作整整陪了自己一個月,直到確定自己不會做傻事才繼續回到工作上。
許以安轉過身,雙手放在母親的雙肩上,看著母親的眼睛認真地答應著:“我會的,你快去跟你朋友喝茶聊天吧。”
許母還打算說點什么,就被兒子以安推出了臥室門。
臨走前,兒子以安像小時候她叮囑兒子出門路上小心一樣叮囑著她:“路上小心,我的媽媽”,說著,以安在許母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目送著許母遠離自己的身影。
回到臥室的以安,匆匆拿起手機以及包包,關上房間的門,按了負一層的電梯,直通地下停車場,車鑰匙一按,一輛銀色小車亮了一下。
以安坐進車里,開始播放音樂。坐過以安車的朋友都在知道,以安像個活在這個時代的原始人一樣,聽著都是那些不符合現在潮流,好幾年的老歌。
這些歌曲以安聽了三年,卻還是百聽不厭。
不過幾分鐘,以安便到了公司。
公司里的年輕女孩將以安稱為黃金單身漢。
不僅外表英俊,而且有著與外貌相媲美的工作能力。
以安一頭栽進工作里,就是整整一天。
以安望向窗外各色的燈火,看看手表,已經晚上7點多。
這時,許母的電話又打來了,以安才想起母親早上的叮囑。
“以安,不要忘記了晚上8點半的相親哈。”
“知道了,我準備收拾一下去。”
許母聽到兒子的回答才安心地掛下電話。
02當愛來臨時
8點半,港式茶餐廳里一張靠窗的位置上坐著一個女子。
那女子顯得有些緊張,雙手不時地揉搓著,不時地盯著手機和窗外。
“不好意思,因為路上堵車,我遲到了一分鐘。”
低沉雄厚的男音吸引了女子的目光,她抬頭一看,一張俊俏的臉映入她的眼簾中,低調而不失去奢華的西裝很好地凸現出男子的身材。手上的手表也說明了這個男子有時間觀念。
“沒事”
當這個女子抬頭笑著說的那一刻,許以安驚呆了,怎么會這么像,居然下意識喊出了那個名字:溫瑛。
女子的笑在燈光的烘托下顯得特別的美。
“你好,我叫林詩予。”
“你好,我叫許以安。”
兩人在說話的那一刻互相握手。
在不遠處暗自觀察的許母和許姨見兩人交談甚歡,臉上不時露出喜悅之情。
“希望這次兒子能牽手成功,我也就可以抱個孫子了。”
許母越想越也覺得這次相親成功率很高,便美滋滋地跟許姨一起吃茶點,不再暗自觀察兩人的情況。
許以安看著面前的女子似乎有些很緊張,她的手一直抱著面前的咖啡,說話時的目光也一起飄向窗外,不敢與自己對視。怕這個詩予是第一次相親吧。
“你這是第一次相親吧,不用緊張就當是跟一個剛認識的朋友交談。”
被人道出實情的詩予顯得有些臉紅,不好意思。而以安隨后的這一句話又讓她緩解了當下的緊張。
當詩予不再把以安當做相親對象而是作為一個朋友時,兩人的聊天明顯變得歡快,也沒有那么拘泥。
交談中兩人發現還是校友呢。只不過以安大了詩予五歲。
她剛大一,而他卻已經從這所學校畢業了。
餐廳里復古的鬧鐘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中是,時針輕輕地擺到了10點的位置上。
以安看了一下手機,居然已經10點了。
“跟美女在一起時間就是快呀,這不都10點了。”
以安的一句夸贊,詩予那白皙的臉一下子紅了一些。
“走,我送你回家。”
“你在門口等我一會,我去開車。”
快到餐廳門口時,以安紳士地先走一步,打開玻璃門,讓詩予順利地走出去。
以安這一貼心的小動作又讓詩予不自覺地給以安加分。
不過幾分鐘,詩予就看到以安的車。
以安下車,打開右車車門,在詩予進入車內時,在詩予的頭與車窗之前用自己的手擋住了,怕詩予撞到了頭。
詩予只覺得自己第一次相親就遇到條件如此好的對象,真是幸運極了。
車里放起了那些詩予所不熟悉的歌,但聽起來卻十分的悅耳,比起現在的一些歌,詩予反而更喜歡以安放的這些歌。
只是幾首歌的時間,詩予便到了家。
下車前,以安又先下車,打開車門,讓詩予小心頭。
臨走前,以安禮貌地問了詩予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詩予知道這預兆著什么,他們兩有戲了。
詩予忘記自己是怎么報出自己的手機號碼,怎么走回家,一直在窗戶那盯著以安已經開遠的車子,傻傻地笑著。
還未等到詩予向好友蘇晴報告今天第一次相親的經歷。
蘇晴的電話已經打回來了,蘇晴其實已經準備了一大堆寬心的話來安慰詩予第一次應該有些糟糕,甚至有些失望的相親經歷。
讓蘇晴出乎意料的是,詩予一接到電話,就像個墜入情網的少女一樣,透過電話蘇晴都能感受到詩予快溢出屏幕的少女心。
“蘇晴,我真的遇到了我的白馬王子,他的笑有一種魔力,聞起來甜甜的。”
蘇晴看著詩予說話的語氣,看來自己瞎操心了一番。
還未等蘇晴發表意見,詩予就落下一句:“他打電話過來了,我先掛了。”
詩予沒有聽到蘇晴在電話那頭叨了一句:“你這沒良心的。”
“我都家了。”低沉有磁性的嗓音穿透電話的屏幕傳入詩予的耳朵里,仿佛有一種催眠的作用,攪得詩予心里一湖微波蕩漾。
“好”
“晚安”
“晚安”
互道晚安后,兩人各自準備上床睡覺了。
兩人在不同的地域,不同的床上,卻不約而同地做了同一件事:失眠。
詩予在大學里也不乏有有些追求者,但從來沒有一個讓詩予這般心動,明明已經是25的女孩,卻有一種17,18歲初戀的美好。
這夢太過美好,美得讓人自我陶醉,心飄飄然,忘記居安思危。
許以安的腦子一直回想著詩予的臉,將詩予的臉與林妍的臉進行對比,真的很像。
第一次見到,許以安差點以為溫瑛又回來了,活生生地坐到自己的面前,笑著向自己打招呼,說一句:“以安,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林妍,這名字自己已經很久沒叫過了。
以安嘆了口氣,時間過得真快,已經三年了。
以安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后干脆打開床前燈,打開一本書開始閱讀。
打開書的第一頁,扉頁上娟秀的林妍幾個大字又吸引了以安的目光。
這本書的作者是溫瑛很喜歡的一個作家。每次這作家一出新書,林妍總是拉著自己陪她去新書簽售會,排上好幾個小時,只為和那個作家握個手,讓她簽個名字。
而只是這樣也能讓溫瑛開心好久。每去一次,她都會開心好久。后來有時與溫瑛吵架,許以安就去買這個作家的新書給溫瑛。
后來,溫瑛不在了,許以安卻養成了習慣。每當這個作家出新書,許以安總是會去買一本,有空的時候甚至會像個鐵粉一樣,排隊讓作者簽名,簽的是溫瑛的名字。
這樣的習慣一直保持到現在。
當往事一點點浮現在許以安的眼前,交織在以安心頭的是幸福與痛苦。
春花秋月何事了,往事知多少。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想著想著,許以安慢慢入睡了。
時間一點點地逝去,漸漸夜深了。樹上的鳥兒也陸續回家了。街上只剩下那孤獨的路燈不懈地給回家的人指明前行的方向。
困意慢慢席卷詩予的全身,最后她睡著了,她是帶著笑意入睡著。
03當愛降臨時
故事的發展正如詩予所期待著那樣,許以安約她吃飯,約她看電影,在情人節送她喜歡的花。做著以往追求者都會做的事。
換作以前,詩予對于老套的追求方式說不屑一顧的,可是這次不一樣,因為做這件事的是許以安,是她心動的許以安。
所謂愛屋及烏大概就是如此吧。
每天,不管多晚,許以安都會來詩予的公司來接她。
許以安的出現讓詩予一下子成為了公司女性同事羨慕嫉妒恨的對象,極大地滿足了詩予作為女人的虛榮心。
有時候,詩予總覺得老天果然對自己是公平的,前十幾的單身換來今日的許以安,一切等待都是值了。
幸福會遲到,但它一定不會缺席。
蘇家對于許以安自然是很滿意,而許母看到兒子這次又重新追求一個女孩,心里樂開花了,之前她多次害怕兒子這輩子要困在那段情里出不來了,總算有一個詩予帶他走出那段回憶。
兩家人對彼此的家世也是很滿意,算得上門當戶對。
在許以安與詩予接觸了2個月后,他們在一起了。
沒有華麗,特殊的告白,就這樣默契地走到一起。
那天,許以安與詩予一起在兩人第一次相識的餐廳里吃飯。
這時,餐廳突然響起小提琴的聲音,只見小提琴的聲音離詩予越來越近。與此同時,一個戴著高高帽子廚師狀的男人推著一個裝有蛋糕,玫瑰花的小車向詩予走來。
許以安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紅色的盒子,打開盒子,一個嵌著3克鉆石的戒指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詩予,嫁給我好嗎?”
說著,許以安便單膝下跪。
整個餐廳的人起哄著,喊著:“答應他,答應他。”
沒遇到許以安之前,詩予沒有想過自己被求婚是什么樣的場景。
可遇到許以安以后,她幻想過自己的被求婚的場景,幻想過穿婚紗的樣子。
當這一切突然降臨在自己的生活中,驚訝與驚喜攜手而來。
詩予激動地捂住了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許以安,直說:“我愿意,我愿意。”
那天是12月10日,許以安向蘇詩予求婚的日子。
詩予后來在回想起這天時,發現他們好像連正式的宣告在一起的話都未曾說過,就直接求婚。在那么一起久,他從未對她說過,他愛她,就連那天求婚誓詞說的都是,嫁給我,而不是我愛你,請嫁給我。
詩予搬到許以安家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
當詩予搬離自己住了多年的家,才有一種要嫁人的感覺。
才只是搬離蘇家,還未正式出嫁,蘇詩予的爸媽已經站著門口淚流滿面地盯著女兒漸漸遠去的身影。
雖然已經來過許以安的家里很多次,但這次的感覺不一樣,詩予說不出來,感覺很微妙,有些好奇又有些期待。
那天詩予在浴室洗了好久。雖然已經是成年人,多少知道這事,但真正發生的時候詩予還是很緊張。
“詩予,你怎么了?”
“沒,我馬上就好了。”
原來詩予不知不覺地在浴室呆了一個小時。
詩予出來的時候,低著頭,紅著臉。以安看穿但沒有道破詩予的小心思,而是讓詩予坐在椅子上,先用毛巾仔仔細細地揉搓她的頭發。
毛巾吸收地差不多后,又拿起吹風機為詩予吹起頭發。
許以安拿起一摞頭發放在手上,從發尾慢慢吹到發根,又從發根吹到發尾。如此循環往復,一層層地吹這詩予的頭發。
詩予心里暗暗贊嘆以安吹頭發嫻熟的技能,自己真的是賺大發了。
幫詩予催完頭發后,以安才去浴室洗澡。
詩予躺在雙人床上,聽著浴室的水聲由大到小,心跳的速度也隨著水聲的大小忽上忽下,最終在浴室燈火滅了的那一刻,到達頂峰。
以安出來了,見詩予還沒睡,嘴角露出壞壞的笑意:“想什么呢?”
詩予的臉一下子紅了。她看著以安的臉離她越來越近,最后以安在她額頭蜻蜓點水般輕吻了一下,溫柔地說著:“快睡吧,小傻瓜。”
以安的話好似鎮心丸一樣,一下子橫空截斷詩予胡思亂想的小思緒。
看著詩予入睡的樣子,以安陷入了了沉思。他拿出鎖在柜子里的照片,對比著,又一次感嘆到真的很像。昔日林妍也是這樣躺在自己的身旁,與自己同睡同起。
想著想著,以安睡著了,忘記把照片收進來鎖進柜子里。
黑暗中,一雙幽幽的眼睛一直盯著床上的男女,也驚訝著那女子與自己的相似程度。
當青春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地板上,詩予睜開了眼睛。
詩予望著躺在自己身邊的男子,嘴角輕輕上揚。她用小手悄悄輕盈順著以安的鼻子,嘴巴慢慢地撫摸下去,唯有真實的觸覺才讓她確信這不是在夢中。
以安翻個身,詩予連忙抽回手,假寐。而這一切小舉動早已被以安盡收眼底。
其實以安在詩予看他的時候,他就醒了。他只是想看看這個小丫頭準備做什么。最后他實在忍不住了就翻了個身,他看見小丫頭慌張閉上眼睛的樣子真的很可愛。
詩予發覺有一個灼熱的目光盯著自己,最后以安忍不住笑了。
詩予才發現原來自己早被以安發現了,還被他戲弄了。
看到以安嘴角暗藏不住的笑意,詩予粉拳打在以安的胸前,耍著賴,轉過身,撅著嘴。
以安抓住詩予的小手,翻過她的身子,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一下,溫柔地說句:“早,我去給你做早飯。”
說罷,詩予便發現旁邊的床上只殘留著以安身體的溫度,外面的廚房里傳過來碗筷撞擊的聲音。
第一天同居的生活還是不錯的。詩予伸伸懶腰,便起床。
洗漱完畢,詩予發現餐桌上擺了雞蛋,豆漿,煎餅,色香味俱全。
詩予盯著圍著圍裙的以安,感嘆會做飯的男人真的很帥。
04當愛離別時
詩予享受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天,這一切幸福得就像在做夢一樣,而夢總是會有醒的那一天。
詩予還沒有做好夢醒的準備,卻發現現實逼著她不再自我欺騙,睜開眼認親現實。
那天是圣誕節,以安與客戶喝醉喝得酩酊大醉。以安是被同事送回來的。
一打開門,詩予便發現以安喝得不省人事,整個人都站不起來,快癱到在地上。
詩予使盡吃奶的力氣才勉強扶起比自己高一個人頭的以安。
以安那迷離的眼睛,盯著臉,嘴里喃喃地喊著:“溫瑛,我好想你。”
詩予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了。
都說酒后吐真言,難道這林妍才是以安心里最深處愛的那個人。
詩予把以安放在床上,準備出去煮醒酒湯。煮好發現以安正拿著一張照片,大喊著溫瑛的名字。
詩予把碗放在桌子上,準備先拿起以安手中的照片,一看照片才發現這照片上的女子與自己是那么相像。
“以安,來,先喝了這醒酒湯。”
以安轉過身,看見詩予,脫口而出就是一句:“溫瑛,你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
詩予看著以安的樣子,再也忍不住,她忍著痛捂住嘴巴,盡量不哭出聲。
第二天早上,以安醒來發現身邊沒有了詩予的影子,床頭留了一張字條:
以安,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以安看著床頭自己跟林妍的合照,用力回想著自己昨晚到底說了什么。
以安越想頭越痛。
以安發了瘋一樣尋找詩予的下落,而詩予卻好像憑空在這世界消失了一樣,怎么也找不到。
原來,詩予在搬入以安家的第一天就看見了這張照片。
就連他們第一次發生關系時,以安喊的都是這個名字。而這一次,詩予不想再欺騙自己了。
以安愛的是那個與自己極相像的女子,而不是自己。自己只不過是這女子的替身吧了。
詩予選擇離開了這座城市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詩予的離開讓以安再次陷入瘋狂工作的狀態。
許母看著以安又重現了當年與溫瑛分手的狀態,不過這一次以安似乎更加瘋狂。
以安找過蘇家,蘇家閉門不見。
以安找過詩予的朋友蘇晴,蘇晴什么也沒碩,拿出來了那些給詩予看過的照片與資料。
那一堆堆的資料正是以安與溫瑛相愛的過往。
詩予以為以安愛得只不過是自己這張相似的容貌,而不是她蘇詩予這個人。
看著這些擺在自己面前的回憶,以安沉默了,遲疑了。
這一年多來他愛的到底是誰,是已是他人妻子的溫瑛,還是給了他幸福快樂時光的詩予。
那一夜以安一個人在酒吧里喝得大醉。
從那一夜以后,以安再也不去相親。只是每年12月10日那天,以安都會去那個茶餐廳里坐著。
三年后12月10日那天,以安像往年一樣在茶餐廳坐了一晚,準備出門時不小心撞擊了一個女子,抬頭一看,只見那女子對以安微微一笑,溫柔地說句:“以安,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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