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來少眠,窗簾開始遮不住光線的時候,就該醒了,慵懶的躺在隆起的枕頭上,手指在手機(jī)屏幕上滑動,正巧讀到一篇文章,大致是說愛情要被勇氣和活力滋養(yǎng),心頭一暖,便發(fā)了一條微信給他:
“我來做你春天里的小鹿”
人會有一種情緒叫做“自我否定”,我不知道你們會不會這樣,但我常會,而且周期性發(fā)作。所以總覺得自己活得實(shí)在太擰巴,每一次的自我否定都會使自己卷入一層又一層的低氣壓之中。大概就是在這種周期性的低氣壓里,我認(rèn)識了他。
那段時間,我總是想要離開這個城市。
在數(shù)個平凡的早晨醒來,排著隊等在熱火朝天的早餐鋪前,金黃色的油條在油鍋里翻動著,揮汗的大媽用筷子撥弄著油條,再三三兩兩將它們結(jié)伴撈起。排隊的人們等到買完食物就會奔向?qū)儆谒麄兊膷徫唬F(xiàn)實(shí)正催打逼迫著人們走在一條相似的象征意義上的正確的道路。
所以每到這時,就會覺得自己的力量正在一點(diǎn)一滴的喪失,看著熟悉的一草一木,又懶得跟這個城市惜別。
我是個愛胡思亂想的人,依靠著想象力豐富著我狹小的生活,這是可憐的廣闊,也是固執(zhí)的驕傲。而他卻是對很多事情都無所謂的樣子,雖然我知道他是在等待使得他有所謂的事情。
每次我的頹廢都能把他襯的異常明媚,我就像搭在沙發(fā)一角的皺衣裳,他就像是照亮我的那桿電筒。他會拉我去運(yùn)動,拉我去寫生,拉我去各種不知名的巷子里散步。
每次我說:“我好累啊,我們回去吧”。
他就說:“你怎么像個八十歲的小姑娘”。
我也會口齒靈活的回他,“那你就是十八歲的老爺爺”。
偶爾他看我走累了,會放緩腳步,看著我倒著行走,溫暖的笑著,像冬日里突然出現(xiàn)了春天的和煦,疊在深黑夜幕的背景上,劃亮天空。看著他那飛揚(yáng)的熱情,我都會心想:一定迷惑了不少人。
也許我們真的是八十歲的小姑娘和十八歲的老爺爺,像照同一面鏡子,正相反。
就如那句話,愛情就像照鏡子,相距越遠(yuǎn),越能照見完整的自己。
他突如其來的出現(xiàn)在我生活里,讓我覺得他是被我抓來的,像水中的浮木,像過馬路時盼望的綠燈,像一塊修改錯誤的橡皮,也像我通往外部世界的唯一紐帶。
我逐漸感受到生活里的暖風(fēng),搖擺的柳葉,有青翠的羞澀,沒有寒冷,常覺得無數(shù)的熱情正被蓬勃的需要著,我開始跑步,開始寫字,那些抵觸和卑微,也變成了溫婉的詩意和柔情。
也許一段好的情感交流,就是一個個體允許另一個優(yōu)秀的個體入侵。入侵?或許應(yīng)該說成融合,沒有束縛,沒有纏繞,更沒有刻意的占有,只是并肩而站。
我們常會各自呆在獨(dú)立的房間學(xué)習(xí)工作,一起找家小餐館吃晚飯,散步的時候,能夠有很多話說,很平淡,又不乏勇氣和溫暖。
雖然有時也會冒出一些胡亂的思緒,我會懷疑這種融合的真實(shí)性,會是暫時的嗎?一陣暖風(fēng)很快就會過去嗎?天長地久只是憧憬嗎?
但這些亂緒就像春天里的涼風(fēng),輕輕劃過,反而能感受到更多清醒帶來的愜意。
我原來總覺得他像一顆會奔跑的樹,高昂著枝枝丫丫的角,現(xiàn)在才知道,他其實(shí)是一只鹿,就這么蹦跳的撞進(jìn)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