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午后。子琪痛快地睡了一覺,總算補了補連續出差而失掉的元氣。
剛坐起身,還沒下床,手機就響了。
“琪琪,是我!”
“媽呀,你啊!”
子琪除了興奮,也有些意外。電話那頭,是曾與她同吃同住同瘋狂的九兒,她們中斷聯系已有五年多了。
最后一次見面,還是在子琪的婚禮那天。九兒提著一個大盒子來到鄧麗君餐廳。好容易找到負責禮物登記的同學,叮囑那戴眼鏡的小男生說,“這東西易碎,一定記著輕拿輕放!”
然后,她又匆匆跑到新娘化妝間,子琪剛剛穿起婚紗,從鏡子里看到急慌慌的九兒。忙回頭說:“你這是從哪兒跑過來的?怕沒座位不成?你就坐在我閨蜜那桌,她們知道你的。雖沒親眼見過你,但我早就把你的事跡宣傳個遍,都等著見見傳說中的九兒呢。”“我可沒空吃飯,東西給你放下了。我中午的飛機,去新德里。”子琪還沒反應過來,九兒就告辭了,她提著婚紗追出來,只見九兒拖著行李箱,回頭邊沖她喊,邊給她一個飛吻:“琪琪,結婚快樂!回去吧,美美的!”說著就出了酒店的旋轉大門。
從此,九兒一別五年,再無音信。但她送給子琪的一整套莫奈的餐具,天天都會或多或少地被子琪擺上餐桌。
子琪和九兒相遇在22歲,相知在22歲。于同漂泊共奮斗的年紀里,結下了一段特殊而短暫的友誼。九兒是湖北人,子琪是東北人,都不甘平庸的生活,而獨自告別家鄉,來到北京闖蕩。子琪學法律,九兒學美術,她們同時找房子住。要說,是北京的高房價把她們搓到了一起。子琪家境雖好,但想憑自己的能力生活,死也不要家里的錢;九兒呢?一手好活兒,有份收入不錯的工作,但每月要給家里和弟弟寄錢,所以能節省處就節省,仍是必要的。若不是因為前房東半途漲房租,她也不用在可惡的冬天還來搬家。
兩個人找了同一家中介,又被介紹給同一個房東。房東約她們看房,那天子琪穿一件黑羽絨服,九兒穿一件白羽絨服,相互認識后,對彼此并不反感。
子琪眼里的九兒,瘦瘦的,沒什么曲線,身材像個少年。濃黑的眉毛比畫過還有力量,目光明亮而真誠。頭發還不到一寸,幾乎豎起來了,但配她爽凈清秀的臉,有種特別的味道。
九兒也觀察著子琪,這姑娘看上去很瘦弱。白皙的臉上,一雙大眼睛,靈動、和藹。一進門就找暖氣,摘下手套去摸那暖氣片兒,好一雙漂亮的手喲。九兒簡直被她修長柔軟、細膩白凈的手迷住了,居然有這么完美的手。九兒心下尋思,她應該是位富家小姐吧,一定沒做過家務,沒洗過衣服,肯定很嬌氣,要不怎么進門就摸暖氣呢。簡直是林妹妹轉世,好在面相還和善,就湊合跟她合租吧!
“兩位看怎么樣?”房東問道。
“行吧!我沒問題。”子琪回答。
“我也沒問題。那我們的房租是每月交還是季度交?”九兒問房東。
“季度交呢,我給你們便宜點。如果交半年的,可以再便宜幾百。怎么樣?”房東答道。
“行,我們搬進來再商量,這次先交季度的。你覺得呢?”九兒邊跟房東說,邊轉向子琪。
“可以,我沒問題。”子琪回答九兒說道。
溝通的過程中,九兒明顯比子琪有經驗。
房子在北三環,是一個簡單的兩居室。離牡丹園地鐵站僅200米,下樓往左走幾步就是一個麥當勞。
第二天,兩個人如約一起搬了進來。子琪只有一個行李箱和兩個紙箱,九兒卻叫了搬家公司,整整折騰了一上午。她們各自收拾歸置著自己的東西,邊開箱,邊整理。
子琪很快就搞定了,因為房間里有必要的家具,她只需把衣服掛進衣柜,把書擺上書架,就沒什么需要費事的物品了。一個小音箱,一些化妝品,最后是床單被罩枕頭枕套,均是清一色的白。乍一看子琪的房間,倒好像走進一家酒店。她躺在潔白如新的床上,打開音樂愜意地休息著。
再看九兒這邊,有條不紊地,一樣樣地往外拿她的家伙事兒:一個超大筆筒,至少長長短短地插著五十多支素描鉛筆,一個人面木雕的壁掛飾品,一個圣誕水晶球,一個留聲機的八音盒,一個畫架,幾個調色版,十來個不同花色的馬克杯,雜物盒、抱枕、化妝品、瓢瓢盆盆、瓦瓦罐罐、掛鐘、床頭鬧鐘、臺燈、攝影器材、鞋子、戶外裝備、長笛、口琴,她好像有取不完的東西。
一個箱子拆完,還有下一個。最后終于只剩兩箱書籍,這是倆人到目前為止,唯一有著共性的財物。九兒的床,則是浩瀚的宇宙,深藍底色,綴滿淡黃的星辰,人躺上去,如遨游太空一般。快到中午,好容易告一段落了。
舒曼的《童年》,穿過一截走廊,飄進九兒的耳朵,這旋律似乎有種魔力,將她從自己的房間吸引到子琪的房間來。
“哇,你這是全季大床房啊!這曲子真美!叫什么名字”
“哦,是霍洛維茲演奏的,舒曼的《童年》,我很喜歡的一首鋼琴曲。”
“不錯,我回頭也下載聽聽,要不要到我這邊參觀一下?”
“當然,再好不過,想你忙活了一上午,一定把房間布置得很棒!”
子琪說著,跳下床,跟九兒來到對面房間來。
“天哪!”子琪張著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完全被這個房間驚呆了!
(未完待續)
無戒365極限挑戰日更營 第33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