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與現實臨界點


圖片發自簡書App



我開始整日整夜地做夢,以致我分不清楚什么是夢境,什么是現實。
都說夢是上帝給予身在囧途的人的恩惠,讓他暫時像舔了蜜糖一樣,忘記了身在苦海,但夢又何嘗不是手持長鐮的撒旦,精心捏出點幻想的泡沫,塵世人一觸即碎,又被那只枯瘦得如樹藤一般的手拉回了現實。



手機于我來說,就似一塊玉轉,冰冷剔透,寒意森森,我只能用它對付打家劫舍的強盜,卻無力以其為介傳遞一絲溫存,它時常被我扔在一角寂寞得一如我心中的冰窖。

它靜靜地躺在床尾,我竟聽見了床板震動的聲音。一把抓過手機,比葛朗臺臨死前抓十字架還緊。

“下來陪我跑步吧,晚上吃多了。”

“那你慢點,我不追女孩子的。”

“我也不追男孩子,那就并排跑。”

“所見略同,等我。”

發微信過來的女孩子有著很清秀的名字——毓,她有著冰塊一樣的臉龐,冰山一樣的心墻,冰蓮一樣的芬芳,她是一個結著愁怨的姑娘,一年半的時光在指縫間流走,但從未從我的指尖流入她的心房,我只知道她有著精靈般躍動的纖指,在黑白鍵上傾訴著少有人逼近的情思。

那是一個天光走失的夜晚,她站在一樹銀花下向我招手,星光打在毓的天藍色風衣上,恍若蓬萊仙島旁海浪的柔波。

四維曾說:最不該錯過兩樣東西,一個是回家的末班車,一個是深愛著你的人。雖然毓不是前者,與后者也毫無關聯,但星光在她臉龐蕩漾的瞬間,我的思緒早已定格,而內心的澎湃若泣若喜,若潮若歌,她會成為我深愛的人,陪我搭上回家的末班車,我快樂得像個孩子,將木槿的清香與雅詩蘭黛的誘惑悉數交融,盡收腹中。

星光為我的出場鋪下了銀毯,那頭有一顆潔白如玉的心在召喚,我踩著星光律動的節拍,仿佛每一步都在黑白鍵上駐足,跑步鞋與落葉間每一次親密的接觸,沙沙的音節讓我忘了來時的路。

她在笑,笑得前俯后仰,笑得肆無忌憚,笑得百媚頓生,笑得讓我從頭冷到了腳底。我走上去,將唇印輕輕地烙在她的額上,未曾遭遇一絲的反抗,處女座男孩的吻帶著一種憂郁的氣質,我輕輕撫弄著那精致無比的發絲。

指尖觸在她臉龐的那一剎那,一股冷得透徹到心底的寒注入了我的血液,瞬間成冰,一樹梨花在吹奏著陣陣落吟,我的身體被凍結,進入了畫皮里那冰封千年的世界。



“怎么不過來。”她的聲音御風而來,在輕輕叩擊著我的心門。

我淡然一笑陶醉于剛才瞬間的美妙,沒有星光鋪就的橋,我依舊要行走于結實的水泥道。

不忍去牽那在鋼琴上跳躍十幾年的手,我認為這是我這種樂盲對于音樂無恥的褻瀆,我們走在一起,依舊形同陌路。沒有絲毫碰觸,我怕出現剛才夢境中那一幕。

處女座的男孩子時常會想,為什么沒有處男座的女孩子,毓說她是水瓶座。瓶子里面會不會是一片花園?有紫荊和木槿,還有滿園的相思樹。我們走在寬敞的香樟道上,輕便好走。

“通向瓶心的路都很難走吧?因為會遇到瓶頸。”

“難走才值得走!”

“我能走走么?”

“你不怕迷路?”

“和你一起就不會迷路,走著走著,哪天看不見你了,我便迷路了。”

“可是我是路盲。”

“你引我去的地方,便是正確的方向。”

“瓶子易碎。”

“我會小心奕奕,會不會走著走著,發現前面有一個在走,后面還有一個在跟?”

“瓶子很小,只能容下一個人。”

“那瓶子里面現在有人么?”

“曾經有一個人,他在瓶子里面住了三年,他與瓶子定下了八年之約,然而卻不再回來。”

“也就是說瓶子曾經被傷害?”

“談不上傷害,那只是成長。”

“那瓶子能釋然了么?”

“你不是說過,感謝每一個傷害你的女孩子,因為她們在用最美好的青蔥歲月,教育你成長,這——也適用于女孩子吧?

“可是我還說過,在你走過的每一段時光,你駐足的每一個角落,都有一個男孩子在那里等你,在合適的時候,遇見了那個等你的人,而你也不再想漂泊浪蕩,便陡然成雙。”

她笑而默語,似乎還未開始,便已注定了結局。關于瓶心的探索,我們再未提及,我感覺我似乎已經破開了冰山一角,然而她又用沉默將其填的完好無缺,那里面,會是一片春光么?



? ?漫長的等待不一定等來黎明的曙光,也許是無盡的長夜,我早就不再聽單曲循環,所以我的路在一直向前延伸。

毓再未約我跑步,我背著夢想在一路奔走,那份溫情也許便這樣打馬而過。

那年,北國的雪鋪了一地,而我,從小便浸在江南的水鄉,積雪沒過我的腳踝時,我快樂得像個孩子,任由它滲入了白色的球鞋,純黑的棉襪,腳里一陣冰涼,而這時,我逢上了雪國里的精靈。

一身白色的羽絨服,蹲在那兒的她捧起了一摞積雪,如果她不是雪的孩子,那一定是折翼的天使,一揮手,漫天飛雪,嘴角彎起了一絲弧度,我看見川端筆下的駒子飄然起舞。她的名字與雪沒有一絲的關聯,卻透著我的靈魂曾寄居的花的名字——蘇槿,不忍將眼挪開,我怕一眨眼,她便與這雪化為一體,銷聲匿跡。我死死的盯著這清澈空靈的女孩,漸漸走入一個只有漫天鵝絨與遍地水晶磚砌成的世界,我不敢上前,怕輕微的躁動會驚擾這瞬間的安寧。

我們偶然地相遇,又相識得順理成章,因為那天,我也一身銀裝,像流落塵世的精靈,在漫無目的地游蕩,后來我們一起去了香山,槿披上了炫紅的外套,無比鮮亮,我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愛穿的與周圍的環境一般,到底是熱愛自然,還是缺乏安全感?我又想起了毓,她總是亙古不變地將自己裹在淡藍色的湖光之下,此刻她又依偎在誰的身旁?

槿總是能讓我開心,就像我總是能融化毓的冰墻一樣,她挽起我的手,我也毫不猶豫地握得更緊,暗紅色的楓葉落在槿的身上,黯然無光,她在林間穿梭個不停,將飄落的楓葉撞得改變了航向,這冰雪的孩子,何時又變成了火域的女王,多變的孩子總是令人捉摸不定。



總會有這樣一個人,陪著你走過青春,教你成長,你們之間從未將愛說出口,卻在彼此身上烙下了深深的印痕,那些歲月,不是愛,又是什么?

? ? 毓的身影在我的腦海中漸漸模糊,有些人,在念念不忘之中,便這樣漸漸淡忘了吧!

然而那天,她卻像被雨滴打得遍身濕透的落魄公主,再次闖入了我的世界。

“陪我到操場走走。”

“不再是跑步,她也許想,停下來看看這個世界。”我想。

“我們在一起三年,兩年用來相愛,一年用來許下誓言,又延續了六年用來互相傷害。”

“那你還是愛他的吧?” ? ? 她的眼睛像觸電一樣,熱淚盈眶。

“從高一開始,他一個個地換著女朋友,我一個個地換著男朋友,大學這兩年,他沒有再換了。”

毓的眼睛很大,我曾說我能在毓的眼睛里看見我整個人,毓說那得有多大,我說你的眼睛里可是你的整個天下,然而這時,我卻發現里面住著另外一個男人,有一點點的嫉妒。

“別再折磨自己了,好么?” ? ? “所以我才在你身旁,因為他們都說你有著豐富的正能量。” 我宛然一笑,我沒有告訴他,那是在看見自己的女孩子依偎在另一個陌生的男孩子懷里以后,我讀了三十幾本心理學著作的結果。

我是關心她的,但我卻從未將愛說出口,因為我要考研,毓要回家,再過兩年我們又要分道揚鑣,又何苦去栽下那驚艷一時卻終究不會結果的花,因而,我們以知己相稱。

有一次,毓問我:“你說好人與壞人怎么區分呢?” ? ? “好人與壞人從來沒有嚴格的界限,一個人他與千萬人交惡,卻獨對你一個人好,他便是好人;一個人與你真心相對了十年,卻在日出后的某一天背叛,他便是壞人,一個人對不同的人有好有壞,對相同的人在不同的時間也有好有壞,又怎么能夠判定好壞?

還有一次,毓問我:“你喜歡怎樣的生活?”

“和心愛的人躺在內蒙大草原上,夜空漆黑一片,忽然間閃出了一顆星星,緊接著又是一顆,最后綻開了繁星滿天,然后再一顆一顆地消散,直至夜空又是漆黑一片,而我們卻沉沉睡去,任微風夾著泥水的芬芳,拂面,拂發,拂裸露的肩膀。”

我們總是躺在月色下的足球場上,偶爾圍著塑膠跑道走上幾圈。沒有過多親密的接觸,我們之間始終有一層紗,如月光或星輝傾瀉而下,于是毓在左邊,我在右邊,走著兩條平行線,永遠沒有交點,卻在不斷碰觸,進退兩難。

“考研吧,小毓。”

“我想早點回家,你一定要考嗎?” ? ? “我只是想使自己不斷強大,不管是考研,還是參加辯論,表演魔術,傾瀉文字,我只是想讓自己有資格赴女孩的約。” ? ? “其實….”

毓最終沒有說出口,我想我是猜得到的。成長的女孩子心中總是藏著太多的話,而當年華漸逝的時候,她將其拿出來遍遍品嘗,苦澀難當,錯過的話,再無力說出口,就像錯過的人,永遠不會再回頭。

毓將頭輕輕擱上了我的肩膀,我仿佛聽見了蘇槿的哭聲。



你去吧,去尋找你喜歡的人,當你圍著地球跑一圈,被騙夠了,傷夠了,玩夠了,再回來找我。

再次見到蘇槿的時候,已值深秋。毓從我肩頭醒來的時候對我說再見,我還想再浪蕩漂泊幾年,而毓卻想尋個歸宿,于是,我們各走各的路。

蘇槿依舊笑意盎然,而毓攜著那個聲稱給她安定的男人與我擦身而過。上天為落花準備了一場葬禮,雨絲劃出了生命的軌跡,這本該凄清的落吟,反倒有幾分華麗,也許是生與死本就沒有邊際,又何須為所得所失痛惜不已,正如我們起初預定的足跡,總是走得面目全非,無法挽回。

我開始一遍遍讀著《秘密》,試圖完成一次完美的救贖,又一字字書寫著青春,用筆做利刃將自己扎得千瘡百孔。到底是因為我是一個矛盾體,還是因為我要在一次次撕開傷口后再強制其愈合的過程中涅磐重生。

槿來得剛剛好,我將其擁入懷抱。這次她沒有穿與秋一色的暗黃,而是一身水藍。我這才發現,槿有著與毓一樣的面龐,只是沒有那份苦澀的憂傷。

“槿,陪我去操場。” ? ? 槿應聲而來,纖手挽上了我的臂膀,沒有冰墻,她總是這樣觸手可及,一絲暖意滲入了我的心房,我想,我是愛她的。

槿沒有毓那么豐富的故事,也許她生來便是為了與我相遇,兩片葉子落在了她的臉上,槿干脆用它們遮住雙眼,任夜光穿過葉縫在臉上留下形狀怪異的圖騰。

“槿,你總是像個孩子。” ? ? “只是在你面前這樣罷了。” ? ? “那我希望槿永遠在我面前。” ? ? ?槿陪我讀完了研究生,伴著神父的禱告,我牽起她走上了紅地毯,我是這世間最幸福的人,因為我逢上了一個和我一樣快樂的精靈。

雅詩蘭黛,我拼命地嗅著,突然間瘋狂地掃視著每一個角落,這久違的香水味,我卻發現它來自槿的方向。顫抖著掀開槿的面紗,那嘴角彎曲的弧度皎潔無暇,突然間一顆熱淚滾下,笑容在槿的臉上定格,冷若冰霜,我讀出了愁苦,讀出了無奈的憂傷,她的臉漸漸模糊,又漸漸清晰,那——不是毓,又是誰的臉龐。

大顆大顆的淚水撲簌而下,枕頭濕了一半,我翻了翻身,卻再也睡不著。



槿總是出現得那樣及時,因為她只能出現在夢中,她有著毓的嬌軀,毓的面容,臉上還開滿了毓永遠沒有的燦爛的微笑,但是毓畢竟離我而去了。

80后的寫手習慣將憂傷潤色到極致,然后戛然而止,故事到這里也該結束了。但是我是90后,雖然20歲的時候,我們在四維的悲傷河中游走過,也曾醉意于凄美的幻城,但是90后作家不能如當初80后那樣井噴,就是因為有些寫手致力于將憂傷放大,最終無病呻吟。然而,我要釋放正能量!每一絲憂傷于我都如醇香的佳釀,我噙著淚一遍遍品嘗,縱使嘴角滲出鮮紅的血液,我也要告訴世人“少年的嘴角一抹殷紅,這不是歲月無情的嘲弄,當我終究登上紫禁的巔峰,便是爾等無力仰望的蒼穹。”



獨自走在香樟道上,我碰見了毓好幾回,那個男孩離她數寸遠,毓的臉上結著揮之不去的惆悵,無數次擦身而過,無數次欲語還休。上輩子一千次回眸,只為此生一次擦身而過,前世,我們一定是日日相對的吧!

我固執地掉頭,轉身就走,我曾一度認為,小毓負我。帶著年少的輕狂,我寫道:“無知的人,我是多么的輕微渺小,微不足道,盡然掩飾交集,又何必產生這絲縷的聯系,若你不愿斬斷,那便由我操刀,你會為當初的無知捶胸痛悔,你會為當初的輕視無地自容,你會為曾經的錯過痛惜不已,而我嘴角的笑容略帶一絲嘲弄,揮手抹過時間的琴弦,奏出的交響令天地動容,我——再也不是你的戀人,你的玩弄,而是——你再也無力觸及的高峰。” 在無數次愛與恨相互交織的夜晚,我握著筆與文字作伴。我試圖將故事刻進歷史,其中有沉淀千年的愛戀,還有俯拾即是的憂傷。

然而我最終沒有做到,每一段文字都使我的愛意增加一分,我漸漸開始抬頭望,原來,除了考研,我還可以用文字劈開一條路。

我又開始做夢,夢見我的長篇小說大賣100萬冊,夢見我終于可以打破一切學業的束縛,和毓一起去尋找身邊的故事,然后將其揉成文字,烙進歷史。



我依舊只身一人,孑然一身,然而,我攜著兩個人的夢想在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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