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非常正式的為爸爸過個父親節。
但我知道他是一個非常合格的父親;我也努力著成為一個合格的女兒。和父親的感情從來都是缺少言語表達,偶爾還因為太想讓他滿意反倒弄巧成拙惹他生氣。
媽媽走后,和他的關系一度跌入冰窟窿,莫名地埋怨他沒有照顧好母親。那段時間超過三句話就開始吵架,曾經因為沒法和他和睦相處極度痛苦。他應該因為我,也傷過腦筋,然而天下父母誰會和兒女計較。
最近發現爸爸真的不年輕了,瞌睡少,愛懷舊,開始非常在意自己的健康。前幾天陪我出差,在酒店大廳他硬是問了我三遍,房間的門他鎖好了沒。曾經對自己的記憶力那么的自信,而現在不惜說了三次,都不能完全確認房間的門是否鎖好。我當然不嫌棄他絮絮叨叨,只是心疼他白頭發越來越多。我已經沒有媽媽了,現在爸爸對我而言,就是靠山。
昨天擠出時間,陪他回了一趟他的母校。1991年,爸爸曾在西北農林科技大學進修一年。那時我已能清楚記事,爸爸寒暑假各回一次家,整個一年媽媽操持著整個家。直到現在說起那一年的時光,都心生驕傲,他出生的年代,能有機會進入大學,著實很不容易。所以26年后,我陪他第一次回母校,能感覺到他發自內心的高興。從進入校門的那一刻,就像個向導介紹起學校的各種歷史。我們一起去了他念叨的教學樓、宿舍樓、飯廳、操場及每一個他能記起的地方。
他也講起了念書時的事情。他說,其實在外念書的那一年,生活極好,每個月自己工資照拿,大學給的補貼比工資還高,伙食極佳,經常吃肉的。每個學期末能結余很多錢,除了給家里置辦一些缺少的東西,還可以給我買花衣裳。因為他心情好,所以很爽快的承認,自己會逃課和同學出去逛。這一點看,我真是他的親生閨女,逃課出游充斥了我的整個大學時光。
他不是處女座的人,但真的很處女座。最近學會用軟件來練歌,為了發一首自己滿意的歌,他錄了一遍不滿意又來一遍。很在意軟件的自動打分,必須練習到自己滿意的時候才發布,整個晚上不亦樂乎。爸爸現在的心態很好,新事物是樂意去學的。前幾年微博火他就玩微博,現在一邊批評我和妹妹玩手機,一邊他自己也在玩各種APP。
隨著自己的長大,逐漸理解父母生養和教育我們的不容易。我上學的時候,爸媽為了創造好的學習環境,不惜跨越幾個城市,轉我進入他們認為好的學校。至于我最后能不能出人頭地,至少他們要不惜一切困難創造可能性。工作后,我對自己并不滿意,開始努力改變,習慣性的報喜不報憂,但他們卻愿意我普普通通。有時候出差多連抽轉,爸爸就會說,安安穩穩有份工作多好啊。
我見過很多父母,孩子給他們買禮物,永遠都是嫌貴埋怨亂花錢。我爸從來都不這樣,他覺得為了供我和妹妹讀書,為了給我們一個不錯的生活環境,那些年他多辛苦,所以他應該擁有和享受一切好的東西。他會告訴我們,他想兌現的每一個愿望。何為孝順,讓父母按自己的愿望過好每一天。他想去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個國家,都是他內心的喜好;他想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他的夢想清單;他想擁有的每一件物品,都有他的情感訴求。不去爭論好與不好,跳出自己的喜好惡厭,他開心才是最重要的。父母有要求,對于子女來說真是天大的榮幸。
小時侯我是希望父母博古通今,神通廣大,比任何一個小朋友的家長都厲害,有錢還有權。可現在每次看見爸爸,卻不想他關心國家大事,也不想他操心親戚關系,更不想他知道世道復雜、競爭殘酷。只想他健康、開心,不為兒女操各種心。
歲月輪回,我負責上山下海打怪獸;
爸爸,你只需要健康和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