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打翻了誰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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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十一月二號,進入新學期的兩個月零一天。我是一名普通的高一新生,四個月前,我還在方程式,文言文,英語單詞里整天暗無天日的掙扎。兩個月前,我還窩在沙發上開著空調,看著動漫,舔著香草冰淇淋,像只永遠睡不醒的樹懶,而現在,我踩著分數線的尾巴踏進了這座“百年學府”,桌面上的“書山”淹沒了我好不容易直起頭來的腦袋

每天枯燥而乏味,起床,洗漱,早自習,吃早餐,上課,中餐,上課,晚餐,晚自習,睡覺,無限循環……每天的變化僅有課程表的輪回和食堂打飯阿姨的更換。這所高中不乏學霸中的學霸,自然也不缺學霸中的學渣,很不幸我屬于后者。下課鈴一響,學霸們仍然緊鎖眉頭抓緊寶貴的十分鐘攻打題海的堡壘,而我將頭埋向試卷補充被學校作息時間壓榨的所剩無幾的睡眠,直到樹葉變黃,燕子離去,我才驚呼冬天的腳步已經快徘徊到北緯二十三點五度了!日子在渾渾噩噩中一天天逝去,天空一天比一天昏暗,堆積太久的悲傷只需要一根導火索就瀕臨爆炸。

? 而那根導火索是——午休時間,我被老班沒收的第四本外國名著,是的!第四本!名著!瑪格麗特的《飄》上部還沒在我手中捂熱,下一秒已經躺在老班冰冷的辦公桌上了,老班透過他那比啤酒瓶底還厚上幾毫米的鏡片狠狠掃視我,最后恨鐵不成鋼地指著我的鼻子說:“江之淮,你再這么墮落下去期末又會扯低班里平均分的,現在學習的時間都少了,你還有心情看小說,你父母把你送到這里不容易……”兩節自習課后,我終于從老班的“小黑屋”里踏了出來。我覺得無比輕松,因為我要離開這個牢籠了,我快速地從課桌里抽出書包,又脫下了身上黑白相間的校服,狠狠的摔在地上,摁了幾腳,一股報復的快感從心底升起,我得意地擦了擦嘴角,單肩挎著書包大步走出了教室,留給同學們一個瀟灑的背影,我從學校的后圍墻里爬了出來,這次運氣真好,保安沒抓到。

? 我飛奔回家,將書包扔在沙發上 ,整個人倒在了床上,爸媽還沒下班,電腦就在對面,我卻一點也不想碰它,或許再過幾個小時,老班就會發現我溜出了學校,確切的說,是逃。然后他會把我的課桌搬出教室,隔天,我的名字會出現在學校公布欄的處分通報上,但那又怎樣,我不會再回去了,或許,再也回不去了。逃出了牢籠我該去哪?待在家里我做不到,那就背起行囊吧,男兒志四方。我從家里最底層的抽屜里翻出了那張標價十塊二毛的中國地圖,在上面圈圈點點。

? ? ? ? ? ? ? ? ? ? ? ? ? ? NO.1

? 第一站,我想踏上西藏的疆土,高崖峭壁,純白雪蓮,民風淳樸的牧民,白雪皚皚的珠穆朗瑪峰,我并不是個虔誠的佛教徒,如果人必須有信仰,那么,我可以大言不慚的說我的信仰是自由,老班沒收我第二本小說的時候曾說:“江之淮,你就是一匹栓了韁繩的狼,每天想著自由,卻永遠忘了你脖子上的鐵索。”我只是輕蔑的一笑,說:“老師,別說得你好像只受傷的小羔羊?!弊詈?,以我的罰站一小時結束了這場戰爭,當一個人成了學校的囚徒,那什么學習都失去了最原始的意義。我想去西藏也只是想單純的看看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鐵路,一列火車從野生無人區駛過,幾只奔跑的藏羚羊,一片枯黃的小平原,透出一股干涸肅殺的氣氛,列車的小窗口里,人們神態怡然,安寧祥和,脫去了都市的喧鬧嘈雜,褪去了塵世的外衣,列車就這樣駛過,好像永遠沒有終點的旅途……

? ? ? ? ? ? ? ? ? ? ? ? No.2

? 趁著冬季,我第二站想去中國北方的那片闊土。我是去看雪的,在林海雪原中漫步,穿著厚重的棉袍,雪沒過了小腿肚,雪大的好像壓垮了整片天空??囱┳匀灰パ┼l,我從電視紀錄片的鏡頭里看到了順檐而下的雪舌,屋頂上的積雪厚得可以埋下我,風雪肆虐,待到黑夜降臨,小客棧里亮起了橘黃色的燈光,令人倍感溫暖。聽說北方人家都有炕,如若從雪地里零下十幾度進入屋中,在炕上烤凍僵了的手腳,再喝上一碗熱湯或烈酒,窗戶上打著白霜,褪去外衣縮進暖和的被子里,這和我們上學時早起賴床卻突然發現是星期日一樣幸福,不,或許現在應該改為“你們”了。

? 在晨曦的雞鳴聲中醒來,開門一看,哇!昨夜又落了好大一場雪的欣喜感溢滿了心窩。堆雪人,坐雪橇,帶一把小鏟,爬上屋頂鏟雪,這個世界白的好像天堂,又像迪斯尼動畫中的冰雪王國。這就是我能聯想到的關于冬天,關于雪鄉,關于我的第二站的敘述。

? ? ? ? ? ? ? ? ? ? ? ? NO.3

? 在春季到來的時候,我想去一個南方小鎮。聽泉水叮咚,聽春雨滴答,是一個用青石板砌成的小鎮,雨水順著瓦片槽流下,泉水在青石板的河道間激起漣漪,赤腳走在青石板上,水流在與腳趾接觸處開了花,也許可以更文藝的打一把油紙傘,但作為一個男生,除了戴望舒外,是沒有誰有這個閑情雅致的,綿綿細雨中走上石拱橋,不知道我是會遇見丁香姑娘還是小清和白素貞。

? 小鎮很僻靜,甚至冷清,沒有過多的游客,沒有大都市里的廣告大屏幕,沒有超市,沒有咖啡店,沒有幾星級大酒店,只有一家家木屋小鋪,一家家古風客棧,或賣桂花棗糕,或賣飾品玩意,或賣掃帚斗笠,或賣紙鳶毛筆……細雨中,披蓑衣從雨幕中走進一家消磨一下午的時光,在一個雨天,在一個古鎮,去一家小店,品一杯清茶,沒有考試測驗,沒有函數集合,綿綿細雨將小鎮沖刷的纖塵不染,雨停后在薄霧中踏上歸路,如果這個畫面的后期剪輯上再打上“我是過客,而非歸人”的字樣,那就是一幅文藝青年的風景畫啊。也許你會問我,我想去的古鎮是鳳凰還是周莊?我只能告訴你,好像都是,又不完全都是。

? ? ? ? ? ? ? ? NO.4

? 我手中的記號筆在新疆地區無數個小點的地方畫了一個大圈,那兒寫著——塔克拉瑪干大沙漠。我想把它留給夏天,也許有一天你看見沙漠里有一隊駱駝隊,那么,有一個駱駝的駝峰上,那個黑瘦而有著一雙大眼睛長睫毛的男子就有可能叫江之淮,其實我現在不黑,也不瘦,不過進了沙漠,何況是在夏天,黑一點瘦一點也在情理之中,呃,不過很有可能不只是一點。黃金般的沙丘,干燥的戈壁灘,冗長的駱鈴聲,被太陽炙烤的有些變形的空氣,真切的感受到水分從身體內蒸發。滾燙的黃沙,一個皮水囊,掛著幾張羊肉饃,在廣闊無垠的沙漠中做一個行者,守一世寂寥,守萬里晴空,漫步在無邊無垠的沙漠中。

? 如果生命只在一個原點,那么給我一百歲的壽命也毫無意義。你也許會說我只是年輕氣盛的異想天開,但我會反駁這是青春路上的必經站臺。但是也許再過幾十年我不會反駁,不是因為生活磨平了我的棱角,而是那時的我已清楚,不懂你的人再怎么解釋仍是徒勞。我從來就不是個乖寶寶,這點尤其在學校里表現得淋漓盡致,我媽說,從我小學在教室吃火鍋時她就看出了我今后要么是個鬼才,要么是個蠢才,但我顯然讓她失望了,因為現在老師說我是個人才,前提是打了引號的。現在我頂多算個秀才,比孔乙己還悲催的窮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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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5

? 第五站,第六站……我想留給未知,最后一站我想留給故土。前生是顛沛流離的闖蕩,后世是落葉歸根的安詳,當我計算開支的時候,車費已經是一比不小的數目,我揉了揉頭發,打工?那等我攢夠了錢我都老了。寫作?語文老師早就警告過我,中國不會有第二個韓寒,至少,你不是。我煩悶的把地圖扔在了床下,這時,我媽回來了,她走進房間,看著我最后無奈的說:“我替你請了假,說你身體不舒服,早睡,明天回去上課?!蔽毅读算?,我知道,明天六點四十分,我又會坐在書堆積如山的課桌上,我又會重復每天的生活,我卻松了口氣,我從書柜里拿出《飄》的下部裝進書包里,我想,這將是我第五本躺在老班辦公桌上的小說。我不知道,這是誰打翻了誰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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