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里木湖的月光

我們去大草原的湖邊,等候鳥飛回來。等我們都長大了就生一個娃娃,他會自己長大遠去,我們也各自遠去。

——譚維維《如果有來生》


“我是蠟筆小新的表弟。”男孩聳著眉毛說。他擠眉弄眼的樣子,一下把我逗樂了。

男孩叫迪達爾,是駕駛員師傅的表弟,因為路途漫長,特意喊了他過來作伴。也虧了他過來,一路多了很多歡笑。

這個21歲的哈薩克族男孩,有著一雙不大卻黑亮的眼睛,一對濃眉有如遠處橫亙的山岱。在烏魯木齊念大三的他,現在正在家鄉特克斯小城實習,他的理想是畢業后考上公務員,安一個家,過穩定的小日子。

“去過賽里木湖嗎?”身旁的同事問。他不說話,笑了,好似我們問的是一個很傻的問題。停頓了一會,他說:“去過。這么美的地方,自然要去看看。”

賽里木湖,是我們新疆之行的最后一站,五小時奔襲,就為了一睹賽湖的容顏。沿途停靠小憩了幾次,嘗了伊犁著名的烤包子,馬奶子,還買了一個碧綠的大西瓜抱上車。

車子一路疾馳,說說笑笑吃吃喝喝,時間倒也過得很快。駛過伊寧,經過壯闊的果子溝大橋,再行駛大約10分鐘,就進入了賽里木湖景區。



作為天山山脈中最大的湖泊,賽里木湖猶如一顆鑲嵌在群山中的巨大藍寶石,僅僅遠看是不夠的,必須走下山坡,走上草原,我甚至特意擦了擦眼鏡,以便將那份世間罕有的晶瑩看得更清晰明了。

刻有“賽里木湖”字樣的石塊前,來自天南地北的游人歡鬧著爭相合影。迪達爾指了指石塊:“你怎么不去拍照?”

我笑了笑,將手里的微單對準了湖面。

午后的陽光里,湛藍澄澈的湖水蕩起細細的波紋,映襯著遠處的雪山,像一個幽藍的夢境。這純凈打動著每一個見過賽里木湖的人,自然也包括我。



湖邊的雪山終年不化,盡管已是6月,驕陽高照,從湖面吹來的風依然涼絲絲,讓人不自覺攏攏身上的衣裳。

我們上車,向游人稀少的地帶駛去。

那是一片更耀眼更炫目的世界,湖畔草原動人的綠色與湖水無瑕的藍色交織在一起,在這一片炫目的藍綠中,又點綴著紫、紅、藍、白等五顏六色的無名花朵,把整個賽里木湖變成了花的海洋。



繽紛的盡頭,就是延綿的雪山環繞著的那泊沒有瑕疵的藍。

那是怎樣一種藍呢?如果用一種夸張而矯情的方式說出來,那就是,全世界最多情的藍調,都給了賽里木湖。

為了保護這片湛藍,湖上禁止游艇和船舶駛入,偶有幾只水鳥略過,逶迤著,留下一串漣漪。

太陽一寸一寸滑落,陽光也從熾熱慢慢變得溫柔。在守候日落的等待中,大家找起樂子,有如稚童附身,在湖邊玩起了打水漂。

迪達爾打水漂的技術最好,石塊在他手里,就像一枚羽毛,輕盈著飛出去,在湖面舞動,漣漪一串接著一串。



玩得累了,我們趟過賽里木湖畔廣袤的草甸走向公路邊停靠的車子,那里還有半個多汁甘甜的西瓜等著我們。

遠處傳來拍婚紗的情侶們的笑聲。年輕人喜歡在這里,拍下他們最幸福的一刻,凹著愛情的造型,喊著口號,樂此不疲。

賽湖是一個見證愛情的地方,也是一片生長愛的地方,在古老的傳說中,一對情侶殉情時流下的眼淚化成了這一泊湖水,而今這里更是流傳著一首首關于賽湖的情歌,以及故事。



迪達爾告訴我們,幾年前有個漢族姑娘,來到賽里木湖旅游,最后愛上了一個牧民,嫁給了他,一直生活在這里。

“是一個臺灣姑娘嗎?”我問。旅程中,關于這段佳話,已經聽起好幾次。

“是的。”他說,臉上滿是憧憬的神情,似是想起自己心里的那個姑娘。“我計劃2020年結婚,5月20日。”迪達爾揚起他蠟筆小新般的濃眉,嘴邊泛起的角度比湖邊的風還要大。

終于,夕陽帶著決然的姿態墜下山去。那邊,月亮卻悄無聲息的露了臉。日落月升,城市里已經模糊的日夜分野,在這里重新涇渭分明。

又白又圓的月亮,就懸在雪山上方,下面是幽藍的湖水,光暈淺淺,如玉生煙。



同行的攝影師忙碌起來,左右環顧,想找一個最好的角度,拍下最美的月影。他的心思應該也同我一樣,想把這月亮裝進相機,打包帶走。

但是我們也都明白,賽湖的月就是賽湖的月,是帶不走的。

無法帶走,也始終無法忘卻,就像愛上了一個不可征服的姑娘,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完)

撰文/攝影:郭襄不愛張君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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