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騙你”,他用袖子揩掉口水和鼻涕,”我快要長出翅膀了。最近我的肋骨和肩胛骨都疼,我能感覺到翅膀快要長出來了。白天晚上都疼,我能感覺到有骨頭長出來。你看,我的背上有傷口,那是翅膀,是翅膀正在往外鉆。”
他按住他準備脫衣服的手。那是一只冰冷修長的手,指甲縫里滿是墨綠色的污垢,拇指像是被絞碎了,只剩關(guān)節(jié)旁邊的一點息肉,骯臟的結(jié)痂邊緣流著讓人發(fā)膩的黃白色膿液。他身上的味道告訴他,他不會想看到他衣服下所謂長翅膀的證據(jù)。
“你來這兒到底有什么目的?”
“聽著,等我長了翅膀”,他用殘缺的手掌擦掉口水,”我就去見康切克公爵,讓他給我全身綁滿火藥袋,我要給那些天族人的飛行器來一下子。康切克公爵會給我騎士勛章、黃金和田地,但我要把這些東西都給你。因為我已經(jīng)死了。死人是不需要黃金的。你把騎士勛章交給我,別的都給你。”
“死人也不需要黃金。你來到底是為什么?”他眉頭緊皺,嘴唇微微顫抖。
他忽然笑了起來,諂媚又戲謔的笑讓他很不舒服,隔著桌子都能聞到他嘴里腐爛的氣味。”我想跟你借500個梯若爾,等康切克公爵給了我黃金,我把黃金都給你。你就是想讓我說這個,你就是想要我求你,你想要羞辱我,在你眼里,我跟鼠道里那幫無賴一樣,對不對?我保證把公爵的賞賜都給你,以我的血向瑪娜保證。500個梯若爾換黃金很劃算。我會還給你的。”
他彎腰打開夾層的抽屜,從小鐵箱里取出裝著20艮的錢袋,放到他的殘手上。
“拿去吧,不用還了。”
“你還是把錢藏在那兒,記著別被外面那個跑腿兒的雜種看到,他不是什么好東西,身上流著賊的血,永遠都是賊。只要我有一把刀,肯定要把那個賤種的眼睛挖出來獻給奎諾。要是我有一把刀,說不定現(xiàn)在我會把你的喉嚨割開,拿走你箱子里的錢,再都不回來。但是我快要長出翅膀了,康切克的黃金和田地都歸你,我只要勛章。”
“你走吧。既然你相信奎諾存在,以后就不要再來這里。今天的話也不要跟別人說起,即使你是個瘋子,也足夠被投靶了。你不能讓家族再因你蒙羞。等你被投靶的時候,看熱鬧的人可不管家族是不是發(fā)過驅(qū)逐聲明。”
那一瞬間他在他眼里看到了怒火的影子。但如同那怒火從未存在過一樣,他的眼神再次渙散渾濁,連他自己都懷疑是不是看錯了。幾聲似乎要把人哽死的咳嗽后,他沒有用那只殘手去擦,痰液和涎水從他嘴角落到深紅色的地毯上。他寧愿剛才看到的影子是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