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西樵—合水—云浮—岑溪—北流—貴港……摩托車向北,麥瑞強騎了1000公里,距終點差不多還有三分之一的路程。
他選擇騎行,盡管他知道風餐露宿,路途艱難。年歲逐增,很多夢想會被生活泯滅,而年少時,他曾幻想騎車周游世界。
麥瑞強的妻子陳麗是貴州甕安人,6年前,在廣東番禺打工與麥瑞強認識,結婚后,麥瑞強沉迷賭博,輸得傾家蕩產,他借了高利貸,追債人隔三岔五就來家里討債,弄得雞犬不寧。
麥瑞強的脾氣是這個時候變得暴躁的,他習慣用拳腳來回應妻子的吵鬧,他也是在這個時候發現妻子外面有人的,有一次,他半路殺個回馬槍,在賓館抓了個現行,把妻子打得半死。
日子充滿怨恨和暴戾,妻子提出離婚,但他始終不同意。一年前的一個深夜,妻子跑了,她蓄謀已久,拋下他和年幼的女兒。
麥瑞強四處打聽,得知妻子回了貴州老家。
他電話聯系到妻子的老家人,詢問她的下落,小舅子說,你個雜種,你問我,老子問哪個?此后,一聽到麥瑞強的聲音就果斷掛斷電話。
他來貴州甕安,要去一個叫“羅馬塘”的寨子,這是妻子的老家。他要把這個事情作個了結。
2、
王遠買了一把匕首。他決定,如果劉三再欺負他,他就用匕首捅他。
一個月前,王遠在操場打籃球,劉三招搖過市地走過來,讓他把鞋脫下來。是的,明目張膽地占有,赤裸裸地挑釁,王遠早就知道劉三是縣城有名的惡棍,而自己外鄉求學,無依無靠,有什么辦法?他只有把剛買的NIKE運動鞋脫下來,劉三穿上,丟下一雙破皮鞋得意洋洋地走了。
王遠覺得,劉三搶走了他的運動鞋,他能忍。但關鍵是,劉三也喜歡程安,而且放話要得到程安。這個,他不能忍。
程安是王遠的同班同學,王遠喜歡她,她也喜歡王遠。
劉三警告王遠說,再看到他和程安在一起,見一次打一次。
劉三言出必行。有一次下晚自習,王遠和程安剛走出校門,劉三就把他拖到巷子里揍了一頓,等程安哭哭啼啼把學校保安朱大華喊過來時,劉三這群人才大搖大擺地離開。
王遠決定,劉三再打他,他一定要摸匕首殺他。
“你要是把他殺了,你是什么后果?你這輩子就完了,況且,劉三歹毒,你要是有個什么閃失,你值得嗎?和這種人拼下去,你只有吃虧。”朋友張科勸王遠。
“那該咋辦?”
“江湖上的事必須是江湖上的人才能解決,找貓哥!”張科堅定地說。
江湖上有很多關于貓哥的故事,聽說,他曾單槍匹馬把一群人砍跑,他和縣城很多有頭有臉的人是平輩兄弟,還聽說,他有一把槍,開槍打過人。
“我一個外地人,和貓哥無親無故,人家肯定不會幫我。”王遠說。
“聽說他很義氣,但是,這兩年都沒聽到他的消息了,不曉得是不是退出江湖了。”
王遠和張科在一個簡陋的巷子里找到了貓哥的住處。
“貓哥,請你抽煙。”王遠摸出200塊錢畢恭畢敬地放在桌上。
2000年初,200塊錢不算少。貓哥看看桌上的錢,聽了王遠的訴求后,淡淡地說:“小劉三嘛,我和他大哥是兄弟。”
“貓哥,事后我還會感謝你。”
“你去吧,我給他大哥打個招呼就是。”
貓哥的話似乎起到了作用,有好幾天,劉三沒再騷擾他們。
但是好景不長,一天晚上,劉三在學校門口嬉皮笑臉地攔住程安,王遠跑過去阻攔,劉三和幾個人劈頭蓋臉又是一陣打,王遠被打蒙了頭,往腰上摸匕首,才想起忘帶了。
“你們搞哪樣?!”學校保安朱大華趕過來制止。
“滾開!”劉三朝朱大華吼。
朱大華果斷轉身走了。
圍觀的人多,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
劉三拍了拍王遠的臉說,老子前段時間是忙,你喊誰來求情都沒用。
3、
麥瑞強達到甕安縣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他騎了兩天三夜的車,全身酸痛,又困又餓,他在路邊吃了一個炒飯,喝了三瓶啤酒,找到一個小旅館安頓下來。
第二天,他騎著摩托車熟悉了甕安的各條街道。
第三天早上九點,他退了房,在一家早餐店吃了碗牛肉粉,到加油站,給摩托車加滿油,又把攜帶的十公斤裝的塑料桶灌滿汽油。他本可以辦完事再回來加油的,但這一路,油是如此重要,在廣西的國道上,他推著摩托車走了十幾公里,后來苦苦央求,花50塊錢從一個貨車司機那兒退了一點油才得以起步。
所以,能加油時,全部灌滿心頭才穩當。
麥瑞強向加油站的員工打聽“羅馬塘”往哪里走。
員工給他指了路,大約個把鐘頭的路程。
麥瑞強到了羅馬塘,四處打聽,終于找到了妻子陳麗的家。
麥瑞強把摩托車停在路邊,院子里一條狗朝他惡狠狠地叫。
“陳麗。”麥瑞強喊。
沒人回應。
麥瑞強又喊,一個赤裸上身,黃發紋身的年輕男子開門,朝他看。
“弟弟!”麥瑞強依稀記得,他是陳麗的弟弟。
“你找哪個?”小舅子很不友善地問。
“我找你姐姐。”
“她不在。”小舅子關了門。
麥瑞強徑直走過去,狗對著他狂吠,但他沒有理睬,他敲門。
剛剛躺在沙發上的小舅子極不耐煩地吼到:“我操你媽,滾!”
“你先開門。”麥瑞強繼續敲門。
小舅子從沙發上爬起來,罵罵咧咧地開了門。
“弟弟,我從廣東來,騎了幾天的車,很辛苦,她在哪里,你告訴我。”
“她不在這里,喊你滾!”
“我進去看看。”麥瑞強推門進來。
麥瑞強把每個房間看了個遍,也沒看到一個人影。
“看完沒有?看完就趕緊滾!”
“她在的,我看到她的衣服了,她在哪里?”
“你走不走?”
“我不走,她不出來我就不走。”
“我操你媽,你找死是不是?”
“你不要罵人!”
“罵你怎么了?”小舅子進廚房拿了一把菜刀,氣沖沖地指著他說。
“你這個雜種,在廣東欺負我姐,你還有臉來找她,老子一刀砍死你信不信?!”小舅子呵斥。
麥瑞強被轟出來,小舅子準備關門的時候,麥瑞強一把推開門,摸出匕首,朝他的脖子連捅三刀,快進快出,刀刀致命。小舅子躺在地上,抽動幾下,血流如注,不再動彈。
麥瑞強拿著血淋淋的刀走過院子,狗看到他突然就不叫了,灰溜溜地躲到一邊。
“為什么要躲我?為什么要躲我?”麥瑞強自言自語,面無表情。
他發動摩托車,準備離開,又下車,提著那桶汽油進了屋。
三分鐘后,躲在對面山上的陳麗和母親看到了房子熊熊燃燒,濃煙滾滾。
麥瑞強騎著摩托車走了。
4、
王遠只有再次找到貓哥。
“劉三這是不給我面子啊,我操!”貓哥說。
“我們要不要報警?”
“報警,哈哈,讓人家看笑話是不是?”
貓哥從床下拿出一把刀,刀刃修長,刀尖鋒利,只是塵封已久,有些銹跡。
貓哥叼著煙,蹲在地上,刀在磨石上來來回回,發出“沙沙”聲。
“我當年出來混的時候,劉三他算個雞巴?看到我都要躲,我本來都不混了,看來又得重出江湖!”貓哥邊磨刀邊咬牙切齒。
“老子要砍死他!”貓哥突然起身,舉刀對著窗戶,惡狠狠地說。
“貓哥,你的槍了?”王遠問。
“槍?哪樣槍?”
“我聽人說你有槍。”
“我有個卵的槍。”
“貓哥,劉三人多,我怕我們吃虧。”王遠說。
貓哥猶豫了片刻,說:
“這個事肯定要火拼。”
“貓哥,那該怎么辦?”
“嗯,你有錢沒有?”貓哥問。
“有一點。”
“我帶幾個兄弟去處理,你曉得的,煙酒錢多少要花點。”貓哥淡淡地說。
……
王遠把1000塊生活費拿給貓哥,貓哥拿過錢對他說,你放心,劉三這個事我會給你處理好的。
有貓哥作堅強的后盾,王遠仿佛吃了顆定心丸,王遠義正言辭地對劉三說,劉三,請你不要糾纏程安了。
劉三詫異,說,你作死是不是?
王遠說,我就是作死。
劉三甩了他一拳,被王遠用手擋了回去。
王遠說,劉三,你以多欺少沒意思,你約個時間,我把我的人喊上。
倆人約了時間,劉三哈哈大笑,說,誰不來誰是雜種。
王遠把這件事告訴了貓哥,貓哥愣了一下,說,你應該先和我商量一下。
貓哥又說,沒事兒,你先回去,我到時候直接過來。
5、
保安朱大華正在和家人吃飯,雖生活在同個地方,但弟弟朱小勇工作特殊,一家人難得一聚。
“以后打架這種事,你最好不要管,免得自己吃虧。”朱小勇說。
“我不管就是失職。”朱大華說。
“學校里面的事你可以管,學校外面的事你報警就是。”
朱大華的弟弟朱小勇,在縣公安局搞刑偵。
保安雖沒有公安體面,但朱大華認為,性質大同小異,都是在保護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
朱大華點了點頭。
……
飯還未吃完,朱小勇的電話突然響了,他接通,臉上一下子烏云密布。
“好好好,我馬上到。”朱小勇起身準備離開。
“又是哪樣事情啊?”母親問。
“羅馬塘有人殺人放火。”朱小勇說完,匆匆離開。
6、
麥瑞強騎著摩托車從羅馬塘回縣城,繞過一座山頭,一個巨大的湖泊映入眼簾,正納悶兒,來的時候怎么沒看到?以前聽妻子說,家鄉有個很大的湖叫“羅馬塘”,村寨以湖的名字命名,想必應該就是這里。羅馬塘鑲嵌在群山峻嶺中,像一顆沉睡的琥珀,又像一滴孤獨的眼淚,仿佛被施了魔法,遺落在人間。
他停下了車,順著崎嶇的山路走了下去,他洗凈匕首和身上的血跡,那些血漬在水中,像薄薄的霧,像輕盈的夢,很快被水稀釋,溶解,消失無蹤影。他看不清自己在水中的面容,腦子里卻冒出一個念頭,干脆如這血漬一般消失在這池深水中,一了百了。他洗了一把臉,深吸一口氣,又感到無比的恐懼,他騎著車走了。
麥瑞強回到縣城,街上人來人往,他反而感到踏實和安全。他餓了,把摩托車停在一個小吃攤前,要了一碗涼粉。
汽車修理學徒狗兒遠遠地看到了這輛錢江150太子摩托車,這種摩托車在縣城很少見,至少要值好幾千塊錢。
麥瑞強正埋頭吃粉,狗兒環顧四周,走過去又仔細看了看摩托車,雖然鑰匙不在車上,但車沒有鎖,他很自然地推走了。
狗兒將車推到修里鋪,用砂皮子磨掉車身部分漆,做了輕微的改裝。
第二天,劉三在街上看到了狗兒騎著一輛體面的摩托車,馬上來了興趣,說,拿給我“騷”一下,狗兒說,我現在有事要辦,改天行不?
劉三沒說話,瞪了他一眼。狗兒識趣地下了車,劉三上了摩托車,載著兩個兄弟拉風地騎遠了。
麥瑞強還在為前天丟失的摩托車而懊惱,他站在旅館窗邊,恰好看到劉三騎著車在街上經過。發動機的聲音,車型都與自己丟失的車極吻合,只是顏色有點不一樣。麥瑞強趕緊出了門。
劉三在不遠處停下,麥瑞強在一旁觀察,他確定就是自己的車。
麥瑞強怒火中燒,他正準備抓個現行,但看到對方幾個人,面相兇惡,不是善類,他伸手去摸匕首,卻發現落在了旅館里。
麥瑞強正遲疑該怎么辦,劉三一腳油門,摩托車開遠了。
個把小時后,劉三把玩夠了,才把車依依不舍地扔給狗兒。
7、
羅馬塘殺人事件第二天就傳到縣城里,沸沸揚揚,人心惶惶。
雖然已確定兇手為麥瑞強,但那時縣城還沒有監控,警方只有在進出縣城的各個路口設置關卡,將外來口音人員設為重點排查對象。
甕安縣域面積將近兩千平方公里,有十幾萬人口,二十幾個鄉鎮,與余慶、福泉、湄潭、遵義等縣市接壤,不排除兇手已逃竄到其他地方,局里要求必須火速破案,捉拿兇手,作為刑偵隊中隊長的朱小勇壓力很大。
劉三和王遠約好火拼的那天晚上,張科急促地敲響了貓哥的門,對貓哥說,貓哥,劉三他們把王遠帶走了,你快去。
“我不認識劉三,也不認識王遠,你找錯人了。”貓哥關了門,冷冷地說。
“貓哥,你不能不管啊。”張科央求。
“滾!”貓哥吼道。
拿到王遠給的1000塊錢后,貓哥找到劉三,拿出500塊錢希望和解。劉三把錢推了過去,搖頭晃腦地說,貓哥,那廝主動約我,我把話都放那里了,我不去嗎?這也不是錢的問題,他搶走我愛的女人,你要管,就是沖著我劉三來,我劉三先把話放在這里。
貓哥沒有說話。
張科走后,貓哥點了一支煙,心里七上八下。
門外響起摩托車的聲音,是貓哥的兄弟狗兒來找貓哥喝酒。狗兒把幾瓶啤酒往桌上放,對貓哥說,剛才看到劉三他們拖了一個人,可能又要摧殘人家。
很明顯,劉三并未給貓哥面子,上次貓哥給劉三的大哥打招呼,顯然是不管用。這次,貓哥親自找上門,還奉上500塊錢,但劉三還是沒給他這個面子。
晚上十一點,貓哥沒有如約而至,王遠孤零零地站在學校門口。
“你的人了?”劉三大笑。
這次,劉三決定要給王遠一點深刻的教訓。
劉三他們把王遠帶進一個巷子,恰好被狗兒看到。
貓哥和狗兒開始喝酒。
“我搞了一輛新車?你要玩一下不?”狗兒問。
貓哥沒說話。
“怎么不高興啊?”狗兒說。
“狗兒,我混社會這么多年,我丟過臉沒有?”貓哥嚴肅地問。
“你沒丟過臉。”狗兒如實回答。
“狗兒,你把車鑰匙拿給我。”貓哥將一瓶酒一飲而盡,放下酒瓶說。
“你搞哪樣?”狗兒問。
“我出去辦點事。”貓哥說。
“我和你一起。”
“你在家等我,我馬上回來。”
狗兒把摩托車的鑰匙遞給了他,看到他從床下拿出了刀。
貓哥把刀別在身上,發動摩托車,將油門擰到最快。
8、
張科被貓哥拒絕后,他跑到學校保安室找到了保安朱大華,朱大華說,這個事我管不了,你去報警。
張科說,我剛打電話沒打通,你曉得的,等警察到要出大問題。
朱大華說,那也沒辦法,這是學校以外的事,我只負責學校里面的事。
張科說,你就是怕,你就是不敢。
張科管不了了,他鼓起勇氣朝一條漆黑的巷子里鉆進去,他知道王遠在里面。
張科看到王遠的時候,王遠正躺在地上。
“還敢藏刀在身上,來來來,殺我!”劉三邊踢邊說。
王遠的匕首剛摸出來,就被劉三一伙人繳了。
“你們在搞哪樣?”張科還未開口,朱大華的聲音響起。
原來朱大華也跟了過來。
劉三點燃打火機,湊過去,看到是保安朱大華,哈哈笑起來。
“傻保安,你又要管閑事是不是?”劉三問。
“老子今天就要管!”朱大華受到侮辱,生氣地說。
“劉三,做人不要太絕了!”張科補了一句。
啪啪啪,劉三二話不說,幾拳甩過去,朱大華和張科狼狽地跑了出來。
“你們等著!”朱大華沖劉三他們喊道。
“我操你媽!”劉三撿起一塊石頭朝他們砸過去,沒砸中。
朱大華走到學校門口,掏出手機,撥號。
劉三又回到巷子,卻發現一個人跟了進來。那人呆呆地站在劉三面前。
劉三又點燃打火機,看到一張陌生的臉。
“你搞哪樣?”劉三問。
“把我的摩托車還給我。”麥瑞強用生硬的普通話說。
麥瑞強本打算趁著夜黑,偷偷逃出縣城的,但他看到幾個人耀武揚威地走在街上,一眼認出了劉三,他本不想追究這個事了,但看到劉三驕橫跋扈的樣子,他的憤怒突然就被點燃了。他想,必須要找劉三討一個說法。
“哪樣車?”劉三懵了。
“我的摩托車。”麥瑞強說。
“嘿,你這傻逼!滾!”劉三不耐煩地說。
“還給我!”麥瑞強一手逮住他。
“嘿,我操你媽!”劉三一拳揮在麥瑞強的臉上。
一旁的幾個兄弟圍上來,準備拳腳伺候。
麥瑞強一把抓住劉三的頭發,一把掏出匕首,嘩嘩嘩,準確有力地朝劉三的脖子進出了三下,劉三倒在地上掙扎了幾下,不動了。
其他的人嚇丟了魂,作鳥獸散,王遠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9、
這天晚上,朱小勇從鄉下回來,案子還沒有新的進展,他焦頭爛額。剛進家,手機就響了,他接通,是他哥哥朱大華打過來的。
“小勇,我被人打了,你管不管?”朱大華說。
“你在哪里嘛?”朱小勇問。
“學校附近,你快來!”
“怎么回事嘛?”
“學生被打了,我去拉,哪曉得這幫雜皮碼不到連我一起打。”
“你報警啊,都說了叫你不要去管……嚴重不嘛?”
“我現在打電話給你就是報警,你必須來一趟。”
“哎呀,沒得事就等警察來處理,我剛到家……”
“老子喊不動你是不是?”
“好好好,我過來。”
……
貓哥騎著狗兒的摩托車剛出門沒多久,就在一個路口,被一輛飛馳的卡車撞出十幾米遠,重重地摔在地上。
駕駛卡車的正是麥瑞強,他殺死劉三后,從容地往北門方向走,他的經驗是,凡事不能慌亂,一慌亂就會漏出破綻,他必須想辦法離開,越快越好。
在一個公共廁所附近,他看到一輛載貨的小卡車停在路邊。車內的燈亮著,但是駕駛室沒有人,他走過去,看到鑰匙在點火開關上還沒取下來,他果斷拉開車門,發動開走。
駕駛員在對面公廁里拉肚子,渾然不知。
地上的貓哥想站起來,但幾番掙扎后,沒了動靜。麥瑞強下車,看到那人躺在地上,身上的刀深深刺進了自己的肚皮,他又看到倒在一邊的摩托車,愣了一下,罵了一句“我丟你老母個嗨”,轉身準備上車。
10、
“站住!”狗兒的聲音傳來。
貓哥走后,狗兒眼皮跳個不停,莫名慌亂,一種不好的預感,讓他坐立不安,他從貓哥的床下掏出一根鋼管,隨即出了門。
狗兒追上來正好看到躺在地上的貓哥,一攤血在他身下蔓延,像朵正在盛開的花。
“我操你媽!”狗兒提著鋼管朝麥瑞強跑過去。
麥瑞強掏出匕首,短兵相接,狗兒卻打起了退堂鼓,他一邊揮舞鋼管,一邊大喊,殺人了!殺人了!
麥瑞強心想,這廝太聒噪,干脆給你來個痛快。狗兒感覺自己不是對手,扭頭開跑,麥瑞強殺紅了眼,緊追不舍。
跑出幾十米遠的時候,朱小勇騎著摩托車恰好經過這里。
“救命啊!殺人了!”狗兒求救。
“在搞哪樣?住手!”朱小勇停車呵斥。
麥瑞強根本不理睬,朱小勇怒火中燒,心想,太他媽不把警察當回事了,他騎著摩托車追了上去。
麥瑞強追狗兒,朱小勇追麥瑞強。
狗兒跑遠了,麥瑞強轉過頭,拿著匕首朝朱小勇刺過來,他已經喪失了理智。
“我操!”朱小勇丟下摩托車,趕緊避讓。
“把刀放下,聽到沒有?”朱小勇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想,自己沒穿警服,難怪這廝不怕。
麥瑞強再次襲擊過來,朱小勇覺得眼前這個人有些面熟,他走了神,避讓不及,手被劃了一刀。
他迅速跑出數十米遠,轉身拔出了身上的“六四”式配槍。
“蹲下!蹲下!老子開槍了!”朱小勇厲聲呵斥。
麥瑞強絲毫不理睬,舉起匕首又刺過來。
嘭——
朱小勇果斷開槍,麥瑞強倒地,不再動彈。
朱小勇看了看地上的麥瑞強,嘴角突然露出一絲笑,他掏出手機朝局里打了個電話,然后掛了電話。
“老子看你碼不到!”他點燃一支煙說。
責任編輯:金子棋 jinziqi@wufazhuce.com
作者
丫頭的徐先生
民警,青年寫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