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邵長宇北京雨仁法治教育研究院特約研究員/校長傳媒專欄作者/全國生命教育形象大使
????“別抖了”。
坐在一旁的班主任提醒到。“曹偉,別再抖腿了,”班主任再次提醒。
“沒聽見嗎?”爸爸看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曹偉生氣了,大聲的反問道。
“叫你別抖腿了,做在沙發上老實的!”曹爸的厲聲呵斥也沒叫住曹偉。
“你們,都怨我,什么事都找我。”
“我這就去‘殺’了那個小子。”曹偉起身就要離開。
“你作死,我這就揍死你。”曹爸趕忙過來阻止,爺倆糾纏在一起。
一分鐘,60秒的光景,屁股還沒坐熱,一句話合不來,父與子的怒氣“嗖”地冒來,兩股怒火疾風相遇瞬間點燃滿屋。如不及時規勸,父與子的開年大戲將在校長室“精彩”續演。
父子謀面不是情感的美好相遇而是情緒的無理相撞。據了解,上個學期以來,曹家從不缺少這樣的場景和畫面。
父與子的“沖突”為何會發生在校長室?
曹偉是初二的一名學生,近期思想變化比較大,情緒起伏比較大,極易沖動,說白了有點“狂妄+自大”,還沾染了不少社會上的不良“習氣”和幼稚的“痞氣”。這天,他和班里的同學產生糾紛,做出了驚人的舉動:竟然劫持同學,一手摟著同學,一手拿著匕首指著同學的脖子,揚言“殺”死同學,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著實讓老師和同學驚嚇不已。更讓人心驚的是——竟敢還發短信威脅代課老師,誰人管不了,誰人也不聽,課堂上公然和班主任叫板,我就是我——不一樣的煙火。
“哼——怎事,你敢開除我,就是違法”——曹偉不屑一顧,目空一切,趾高氣揚的那種帶著未成年的邪氣,籠罩著整個班級,壓抑著老師和同學們喘不過氣來。沒辦法,老師這才把爺倆“請”到校長室。
曹偉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正氣,邪氣痞氣叢生。班主任說,曹偉好好“干”的話,班級前十名沒問題。在這樣一所學校,班級前十將來可是重點高中、大學的苗子。
這個成長中的生命為何折向?這顆拔節中的苗子為何蔫了?
曹爸的老家在濟南,十年前來臨沂商貿城做生意,曹偉一直和奶奶爺爺在老家生活。平時,曹爸曹媽忙于生意場很少和孩子在一起,直到去年,孩子該上初一了,曹爸才把曹偉接到身邊。
特殊的成長環境讓曹偉比同齡孩子多了一個別樣的稱呼——留守兒童,也多了一份特殊的經歷——隔代撫養。
今天校長室的“沖突”讓我想起了今年春晚的第一個小品——《真假老師》。該小品從家訪入題,圍繞孩子的成長教育問題,構建了真假老師相遇的故事情節,從而引發了一系列的教育問題。在長達18分鐘的節目中,賈玲扮演的“假老師”隨著劇情的發展笑料不斷。雖然“假老師”把“蘇霍姆林斯基”念叨成“蘇聯的那個大貨司機”,文化層次有點寒磣,但當她道出“孩子需要的不是錢,是陪伴”這樣的醒世恒言時,著實讓國人一驚!
這一句話點到了我們許多家庭教育的痛點,很多家長辛辛苦苦在外賺錢,就是希望給孩子提供更好的物質條件,但當賺錢和陪孩子成為家庭一對主要矛盾時,我們的家長陷入了深深的焦慮中。“孩子需要的不是錢,是陪伴”這句話成了家庭教育的真理性語錄。事實上,家庭教育中陪伴是最基本的,這個最基本的很多父母都做不到。
這個小品不是藝術的再加工創造,它是把生活情景真實的搬上了舞臺,再現了當下的真實存在。春晚的第一個語言類節目就立足教育,直指生活現實,直揭教育痛點。再次把目光聚焦到這樣一個群體:留守兒童。留守——沒有農村和城里之分,留守孩子的教育問題已經成為社會潛藏的教育病灶,應當引起家庭和社會的同思共診。
據了解,我國有6100多萬的留守兒童,其中義務教育階段就有2400多萬,并且超900多萬一年到頭見不到父母。留守兒童,一個社會拐點的遺癥,到目前仍沒有完整的、哪怕假設的、有效的解決方案。他們守住的是冰冷的家,守不住的是野蠻的童年;留下的是孤寂的情,留不住的是溫暖的家。這些“特定”孩子們在留與守中搖擺,在生命的空隙里無序成長。他們生命的沿途是沒有色彩的風景;他們萌發的時節缺少了生命的溫度;他們童年趟過的是荊棘的生活之路和畸形的心理之殤。
小品中的小明是城市里的留守兒童,不缺物質生活,缺少的是來自家庭的精神陪伴。而大部分農村留守兒童不僅要經受生存的考驗,還要經歷心理的摧殘。這些兒童的生命成長是個大問題,全社會都更應該去關注關心關愛。當然,留守兒童是一種現實的社會矛盾,我們無法阻止它的出現,又不能忽視它的存在。它就像一個堅硬而柔軟的刺,扎進這個日益富足的國度,扎在一個個繁華的城市邊緣、鄉村和山陵,扎痛著社會,扎疼著孩子。
不難發現,小品《真假老師》中的小明和校長室的“沖突”中的曹偉在生命成長的關鍵時期缺失了父母的陪伴,缺少了來自家庭的正確引導,所以,才產生各種問題。一般說來,留守兒童有三類。一是大手大腳花錢,行為張異,飛揚跋扈,好惹事,好打架。二是性格懦弱,見誰都害怕,膽小怕事,不敢與外界接觸。三是看似外表堅強,其實,內心脆弱,孤單。童年和青春期非常短暫,不可復制,卻是生命成長最為重要的時期。這一時期,身心發展從不成熟走向成熟,從不穩定到穩定,身心發展的品質直接決定了生命的走向和成長的方向,也決定了生命個體發展的質量。
如何讓高質陪伴代替孤獨留守,讓優質發展替代無序生長?或許家長要先從革變觀念做起。
讓“錢”程與前程轉身。毋庸置疑,哪個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望子成龍是天下父母的共同心愿。為了給孩子創造一個美好的未來,父母也是不得已離開了家,完全無暇顧及孩子。父母們想盡可能地讓孩子在金錢、物質上得到滿足,因在外工作或生意太忙,而失去了親情的呵護,這種親情的缺失卻是致命的傷害。有些父母覺得孩子上學了,有人照顧,不缺吃不缺喝就行了,樹大自然直,任其自然發展,我們小時候也是這樣過來的,自己只顧拼命的掙錢,然而這種農耕社會式的育子觀念早已不合時宜,這樣的家長是在拿自己“錢”程換取孩子的前程,這種賭博式的交易往往家長“堵心”,孩子“賭氣”,“堵心”+“賭氣”=問題孩子。身體上的疤痕不難治愈,可心理上的傷害難以愈合。事業固然重要,但是在孩子的成長教育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取舍是道選擇題,取“錢”程,必定舍前程,取“票子”,一定會舍“孩子”。家長要切實革變只顧“錢”程罔顧前程的家庭教育觀念,還孩子一個錦繡前程。
讓培養與陪養同行。百度培養,意思是指以適宜的條件促使其發生、成長和繁殖,也指按照一定的目的長期地教育和訓練,使其成長。而陪養,顧名思義就是陪伴養育。雖然一字之別,卻道出了家庭教育的核心要義。家長為孩子提供必備的物質條件和必要的外部環境,側重的是培養。與孩子同生活共學習一起成長,融入的是親情,看中的是陪養。據調查,60%的職場媽媽早出晚歸,無法陪伴孩子,不同程度錯過了孩子成長的關鍵時刻。30%的職場媽媽每天陪伴孩子的時間不到2小時,甚至有1%的媽媽每天陪伴孩子小于30分鐘,成了名副其實的“失陪媽媽”。
愛是最真的教育,陪伴是一種永不過時的愛。給孩子最簡單而純潔的愛吧,每天抽出一小時陪伴孩子,聽聽孩子的心里話。只有這樣,當生活上的傷害或挫折發生時,孩子才會更有信心的去面對,帶著父母的鼓勵和愛,更從容接受挑戰。陪伴與愛,才是孩子成長路上最好的正能量。從全面健康成長的角度上講,孩子渴求的不僅僅是溫飽的滿足或奢華的生活;他們需要的也不僅僅是對教育“培養”,而是精神關愛和心靈的“陪養”。
讓氣息代替棲息。每一個留守兒童都是獨一無二的生命,是活生生的人。所有的靈長類和人是群居動物,猴子們因為害怕被趕出群體,甘愿屈尊受辱。當一個猴王老了,新的猴王取代了它,對它最嚴厲的懲罰就是群起而攻之把它趕出族群,猴王離開這個族群的時候,離死就不遠了。即便滿山遍野都是豐富的果實,它也不能獨自存活下去。印度哲學家克里希那穆提認為,人們讀書、娛樂、交友、戀愛、結婚、宗教、信仰、工作、活動、興趣、愛好、權力與金錢欲望都是為了分心。分什么心,分孤獨的心,怕自己無事可干而感覺到孤獨,怕由孤獨感引發莫名的焦慮、恐慌與不安。從人的屬性上講,留守是一種病態的心理折磨和摧殘。
留守兒童在某種意義上就是一種棲息生活,就像寄居在這個家庭一樣,游離于真正的“家”外。留守就意味著孤,父母不在身邊就意味著獨。再豐厚的物質也無法彌補情感的孤與獨。生活中,這些孩子過早的和父母脫離了情感的依托,失去了親情的鏈接,無異于猴子脫離猴群。留守兒童最需要的就心理撫養。棲息的生活狀態決定了孩子失去了一種天然的生命元素——父母的氣息。這種氣息是母體一種天然的味道——是呼吸的味道、皮膚的味道、聲音的味道、撫摸的味道。父母生發的氣息是獨一無二的,是孩子生命成長的特殊心靈養料,是一種無形的心理滋養。孩子從一誕生便浸潤在父母的氣息里,從受精卵開始就寄居在母體,感受氣息。嬰兒期,母親的每次哺乳也是一次氣息的供養,嬰兒最早學會的是通過氣息辨別自己的母親,只要氣息在就是一種心靈依靠和安全寄托,氣息就是一種無形的心理撫養。二次世界大戰時很多孤兒長大后出現心理問題,后來發現,在養育院長大的孩子盡管吃飽穿暖,但是他們沒有一對一的依戀背景,他們成年后的心理問題很多。孩子依戀的對象首先應該是母親。當一個小嬰孩躺在媽媽的懷里幸福地吃著奶,偶爾抬頭看一眼媽媽;當他學著邁步時摔倒了,媽媽把他擁入懷中安慰他;當他快要入睡時,迷迷糊糊睜開眼,媽媽還在他身旁給他哼著催眠曲……所有這一切都是媽媽的一種生命氣息,這種氣息都會使他對媽媽產生依戀。媽媽的氣息對一個孩子的成長來講,比任何玩具都重要。
校長室的“沖突”和小品《真假老師》給這個忙碌的社會上了生動的一課,“孩子需要的不是錢,是陪伴”猶如鐘杵撞響了生命成長之鐘,更希望家長們真正聞鐘聲,煩惱清,智慧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