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房的時候，程曦帶了他的那個合作伙伴。那是一個看起來很溫柔的人，一見就讓人覺得容易相處。程曦管他叫小吉，我也跟著這么稱呼。
他一般負責節目里的音樂剪輯和制作，還有一些手稿也是出自他手。他長得一般，但是笑起來眼紋皺成一團，讓我想起熱騰騰的大肉包，忍不住也跟著他笑起來。
他們的房間布置的很精致，因為當時說好有一間房間要拿來當工作室，陳梵特意放置了一個工作臺，而且在他們居住的房間里布置了一些跳動的音樂符號掛件，讓他們覺得很是應景。加上房子的地理位置和價錢也都很合適，程曦和小吉商量過后決定將整套房子租下，另外一個房客他們自己來找。
我看晚上氛圍不錯，就借著談單成功的時機約他們去咖啡廳坐坐。我和程曦提了想借助他節目的力量，往外宣傳我們的房子。程曦覺得在電臺中變相植入廣告可能會影響他們節目，很有顧慮。但是他還有主持一檔直播的聊天節目，在聊天的過程中適當提到并推薦一點這個倒是可以。但是他也提出了他的條件，就是我要加入他的團隊，幫他寫一些打動人心的電臺手稿。
他提出的待遇并不高，即便他采用我的稿件，也只能按照點擊量算具體的錢給我，一單也就5-10元。但是我還是很欣喜的答應了，我承認誰都喜歡錢，但是生活也不能只有茍且，還得有詩和遠方。至少目前在我看來，我算是又多了一個來錢渠道，盡管不多。
所有的事情都出奇的順利，我和程曦、小吉愉快的度過了一個晚上。程曦善談，小吉很有趣，他們算是埋沒在十幾億中國人大軍中的兩個有趣的靈魂，沖淡了我這幾天沉積已久的委屈。
將近10點我們分手告別，我趕緊馬不停蹄趕回出租屋。減去路上的時間，我想在12點之前，我應該能有1個小時和她溝通的時間。
到家之后才發現自己錯了，小小居然還沒有回來。我打了多通電話都沒人接聽，讓我覺得心生疑惑。我也顧不上那么許多，敲了男房東的房門。
“不好意思啊，小小好晚都沒回來，電話也打不通，有跟您這邊報備嗎？”
男房東一臉的疲倦，我想我是吵醒了他的瞌睡：“這兩天晚上都沒回來，有次白天回來收拾了點兒行李，我問她上哪去，她說這幾天有點事情，晚上可能回不來，讓我別管，我就沒多問了。”
“她有說去幾天嗎？你不知道，她忽然就將之前的欠款還清楚了，我覺得好不正常。我要問下她這些錢是哪里來的，否則我心里不安。”
“唉呀媽呀，這小小不會也是傍上了啥大款吧，看她那個樣子也不像啊，長得鄉里鄉氣的，每天一張要死不活的臉，誰能看上她啊。”男房東的嘴活像個炸藥包，將我的心都快炸的跳出來了。
“要這么說，昨天我出去上班兒見著她了，鬼鬼祟祟跟著一個男的，那男的看著挺文藝的，老長的頭發，脖子上還掛個相機。”旁邊的阿姨聽著我們倆的對話，加了一句。
“難道是當模特？問題當模特也賺不到這些啊，她這錢來的比小姑娘都快，著實讓人猜不透。”我瞬間心提到嗓子眼。那個男的是誰？他到底是干嘛的？
但是小小不回來，所有的問題都得不到解決。去我們共同的房間一看發現她把大部分的東西都拿走了，只剩下為數不多幾件衣服。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然而她電話不接，我也沒有什么辦法。想著再等幾天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里一陣煩亂。以前和她睡在一起，我總嫌棄擠得難受，現在她不在了，我覺得那種擔心害怕的感覺更加難受。
想想這段時間，自己一直擔驚受怕的過活，漫漫的黑夜，留給我所有的恐懼。我心里想，快結束吧，按照和房東的約定，還有2個月房子就到期了。我想是時候離開了，反正房子到期小小也會搬走，我一個人呆的也沒什么意思，陳梵他們剛過來，我想等熬過期限，應該也會搬到承租的房子吧。于是心里樂開了花，總算是都走了，都走了。
下半夜三點鐘左右，我聽到很小的開門聲，嘩的一聲驚坐起，才發現小小終于回來了。
我趕緊拉著她，問：“你的錢是怎么來的？你怎么這么快就湊到了10萬？為什么這么晚才回來？”
小小看看我，嘴唇抿了抿，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來的樣子。
“你是不是跟小姑娘一樣，跟了什么有錢人？”雖然覺得以小小的長相，可能性不大，但是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方式。
“我今天過來，是跟你告別的。我要嫁人了。”小小一臉認真。
“嫁人？誰啊，這么突然？那個錢是他給你的？”我感覺腦袋嗡嗡地響，有種隨時要炸裂的感覺。
“恩，我可能這幾天就離開A城了。我已經跟公司提了辭呈，這幾天收拾收拾，就走了。”小小第一次透出解脫的微笑。
“你找的什么人啊？這么闊氣啊，你確定這個人靠譜嗎？”我總覺得這個事情太突然，缺乏真實性。
“那段時間我很缺錢，接了幾家公司的帳來做，腦袋都快炸了，一個月下來也就1萬5不到，我想著家里的各項壓力，心里很絕望。有次心里實在太難受了，就出去喝酒，哪知道喝著喝著喝醉了。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和一個老男人在賓館里，全身都被脫光了，那一刻我心里終于徹底絕望了。”小小很平靜的敘述這個至少在我看來慘絕人寰的故事，那一刻我居然沒有恨這個社會，我恨的只是自己，為什么我要出去做那些事情？為什么我沒有在她承受生命難以承受之重的時候陪在她身邊？我后悔，后悔到無以復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