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 災禍

無豐離了木員外莊院,一路上邊賞景邊走路,兩三天過去了,也沒走出多遠。
  這一日走入一條山中小路,走來走去仿佛仍在原處打轉。無豐停下腳步,四面看了看,確實景色似曾相識。有心查個究竟,又一想自己不過就是游山玩水地閑逛。不急著趕路,多轉幾圈倒也無妨。便不管那許多,繼續前行了。
  走著走著,天色漸黑,無豐正要找些干柴生火休息,忽聽遠處傳來一陣陣馬嘶。無豐不由轉身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但因為山中樹密,卻看不到什么東西。就在這時,一陣急切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一匹黑馬突然從樹叢中鉆出,奔到無豐面前。無豐忙一閃身,躲過了黑馬。
  黑馬來到無豐身邊,竟停了下來。無豐一愣,剛打算仔細打量一下眼前的馬匹,突然這馬四腿一軟,臥倒在地,一顆馬頭耷拉在地上,從嘴里直冒白沫,看得出是疲憊至極。馬背上馱著的一個人順勢滾落下來,在地上翻了個身,仰面躺在那里不省人事。
  無豐過去,俯身湊近一看,掉下來的竟是木家莊院里的大小姐——冰清。曾經的大家閨秀,此時卻是渾身汗濕,秀發粘在臉上,面色慘白躺在地上。看到木小姐這副凄慘的樣子,無豐不由感到胸中一陣酸楚,同時也充滿了迷惑,不知道木員外家里發生了什么。就在這時,接二連三一片馬蹄聲接近,幾匹馬隨著聲音從樹林中鉆出。
  “臭小子,快躲開。讓老子把這小丫頭挑回去請功。”領頭一匹馬上坐著的黑大個毫不客氣地對無豐叫道。
  聽到這話,無豐心中的一切情感都化作了憤恨,他緩緩站起身來,轉頭死死地盯著來人。
  馬上的黑大個接觸到無豐的目光,身上不由打了個冷戰,他從中感覺到強烈的殺意。這種畏懼讓他反而選擇了攻擊。他迅速從馬鞍上取下狼牙棒,照著無豐頭頂就砸了下來。
  無豐見了,不躲不閃,赤手去接狼牙棒頭。
  隨著“砰”的一聲巨響,黑大個就感到自己握著狼牙棒的兩手發麻、虎口發熱。手一松,兵器早已離手,被無豐奪了過去。
  無豐單手抓著狼牙棒頭,手腕一擰,棒頭對著敵人拋了出去。黑大個還沒來得及明白過來,狼牙棒早已結結實實地將他的腦袋砸開了花,如鐵塔般的身軀被狼牙棒的慣性帶著飛落馬下。
  黑大個身后的幾個人見了,一齊沖上,刀槍并舉,對著無豐就是一頓猛攻。只見一陣煙塵騰起,幾個人一個接一個地跌落塵埃死在馬下。
  收拾掉了幾個惡人,無豐背著暈厥的冰清,選了匹馬,騎著向前跑去。說來也怪,這次很快便走出了那段離奇山路,遠遠地可以看到木員外的莊院了。
  無豐縱馬徑直來到莊院門口。但見莊院大門洞開,莊門上還雜亂地插著幾支箭。門口的黑風死在一邊,口中流出的血已凝在地上。門前的燈籠也掉了下來,燒得只剩下幾根竹條框架。透過大門,里面透出了一股濃厚的死亡氣息。
  無豐跳下馬來,扶穩馬背上的冰清,牽著馬小心翼翼地走進莊院。
  雖說見到莊門的樣子早知莊上兇多吉少,但進得門后,眼前的景象還是讓無豐心中一凜。地上歪歪斜斜地躺倒了一片尸體,有家丁的、有丫鬟的、還有老媽子的,有的沒了頭顱,有的開膛破腹,有的四肢殘缺……粘稠的血液在地面上流淌著,墻上、窗上也都濺滿了一片片的紅。房屋的大門有的已經倒在地上,有的緊靠一根軸斜掛在門框上,被一陣陣陰風吹得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無豐皺緊了眉頭,牽著馬往后院走去。他記得后院有一口井,可以取些清水來幫冰清恢復神智。

木冰清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房中。她輕輕轉頭看了看,房間的裝飾是自家的風格,床邊搖曳的油燈也是自家的東西。但這不是她的房間。
  誰的房?木冰清帶著疑問輕輕坐了起來。撩起幔帳,下了床,她慢慢地走向門口。
  打開門,亡者的尸體已經被無豐清理掩埋,木冰清看到的只有空蕩蕩的院子和地上那一片片血跡。但這已足以讓她想起一切,痛苦的回憶猶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涌進了冰清的腦海,化作兩行苦淚奪眶而出,快速劃過冰清嬌美的面頰,撲簌簌地砸在了地上。木冰清感到胸口一堵,一陣眩暈襲來。她雙腿一軟,整個身體靠著門框慢慢地向地面滑去。
  “木小姐!”剛清理完后院,回到前面的無豐見狀,忙叫道,“你醒了。快回房好好歇息。”
  木冰清啜泣著,循著聲音望去,一個白衣公子正在向這邊匆忙跑來。公子跑到近前時,木冰清認出了他——無豐。
  無豐來到近前,伸手要攙扶木冰清的時候,她卻狠狠地揮出一拳砸在了他的身上,嘴里哭嚎著:“都怪你!嗚嗚……都怪你……”哭著哭著,身子又軟了下來。
  無豐被木冰清打了個莫名其妙。但緊接著扶住了搖晃欲倒的冰清,慢慢地將她送回床上。關好門,回來陪坐在木冰清身邊。
  木冰清趴在床上,獨自哭了好一陣,才慢慢平靜下來了。
  “木小姐,莊上到底出了什么事?”一邊的無豐見她情緒穩定些了,開口問道,“我才離開幾天,怎么會變成這樣?”
  木冰清沒有回答,反而問道:“我爹娘都……”后半句哽在了喉頭。
  無豐輕輕點了點頭。
  木冰清慢慢地閉上眼睛,緊皺著眉。好一陣子,睜開眼睛又問:“老槍爺爺呢?”
  無豐停了一陣子,說:“老前輩為了保護你爹娘,全身中箭……”
  木冰清聽到這里,身體一陣震動,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過了一陣,帶著哭腔,木冰清接著發問:“是你醫好了我娘的腿?”
  無豐不知道木冰清為什么問起這個,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為什么要醫我娘?”
  無豐張了張嘴,沒說話。
  “我娘腿好,樂壞了我爹。于是在第二天大宴賓朋,遠近親戚鄰居全來了,整個莊上一片熱鬧。誰想里面有個轎夫與山賊勾結。當天送走客人,轉天便來了一群強人,來到莊上話也不說,見人就殺,叫囂著要我爹交出我去。我爹不肯,偷偷從后門把我送出,又派了幾個家丁保護我。但那群山賊很快發現了,分出幾路人馬追了上來。跟著我的家丁一個接一個都被殺了,剩下我一個沒命地逃。后來,我就暈過去了……”說到這,木冰清淚水又噴涌出來,“你為什么要醫好我娘?如果不是我娘腿好了……”說到這里,冰清趴在床上又大哭了起來……

第二天清晨,無豐被一陣馬蹄聲驚醒。他趕忙跑出自己的房間,但已經晚了,木冰清的房間中空空如也,她被人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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