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春花秋月何時了
臺上樂聲再起,美英公主輕舞羅裳,與我當年刷韓劇時所看到的古代朝鮮歌舞出入不大。我就沒有了什么興趣。就見那淪為路人的樸烈王子捧著一把折扇,請小太監奉與大長公主賞玩,扇同上的題款,據說為顏真卿的真跡。
顏真卿師從草圣張旭,為唐開元年間人物,喪于叛臣之手。姐記得就這么多。但這此間歷史有出入,年份也全都變了,再加上一直諸事煩心,我竟然忘了要去研究一下我所鐘愛的三圣了……此時聽到顏真卿三個字,立時來了興趣。
昭汐見我來了興趣,就將扇子遞給了我,我展開扇子,扇面上春花秋月四個字,竟然是拓本……畫上一幀小相,是一位策馬的女子,倒有幾分昭汐的神韻。是該說這位有心呢,還是有心呢?
將扇子遞與李菁,李菁接過扇子看了一眼,昭汐雖然有幾分想看的意思,卻壓住了。裝作看歌舞入了迷。樸烈只得近前一步說:“古人道四時之美,春花秋月,夏竹冬雪,在樸烈眼里,都不及長公主之萬一。”
我一笑:“春風十里都不及我長姐之萬一,更何況是這春花秋月。”
拿過扇子,隨手玩了起來。
扇柄在我的食指上打著旋兒旋轉,我隨口誦:“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兩句吟完,省起這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詞,乃是亡國后被囚所作,不適合我這個皇子來吟,若是說是贈與此人,不妥。極時剎住,微微一笑,將扇子高高拋起,在扇子落下時以指彈開,彈到樸烈面門,說:“此扇你留著做個念想,咱們比擂場上見吧。”
樸烈哪受得了這種氣,立時就要動手。臺下的人本就不太想看那美英公主的樂舞,只留心這樓上的動靜,此時都注目過來。
樸烈欺身兩步,就叫銀鈴給逼退了。銀鈴那百殺門殺手榜上排名第二的人物,冷意逼人看著樸烈,語調輕蔑:“三殿下傷還沒有好,閣下怕是還得再等幾天。”
樸烈自然是要問他是何人了,銀鈴回頭看了一眼,那目光卻是落在昭汐的面上,呃,若銀鈴報他此刻化名銀楓的江湖人身分,反而失了氣勢。可他偏偏又無官職,正在我這漿糊腦袋有些犯愁時,銀鈴目光移回,說:“在下銀楓,是晉平大長公主的男寵。”
整個清平坊靜寂無聲,樸烈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長公主,昭汐慢條斯理的說:“嗯。他確實是本公主的男寵。”
清平坊靜得連針落在地上都能聽見。
樸烈自是立時要求與銀鈴見個高低,銀鈴慢悠悠的說:“等你先打贏我徒弟再說。”
接著,在一片瞠目結舌中,我看見銀鈴慢悠悠的指了我一下,他的意思很明顯,他的徒弟就是姐姐我了。
跟著昭汐身邊的小太監是個有眼色的,及時提醒晉平大長公主,日頭不早了,該回宮了。昭汐起身時當然沒有忘了將戲做足全套,命了銀鈴這位男寵將行動不便的她,抱上鸞駕,當時樸烈的臉都綠了。
晉平大長公主養了位男寵在河西郡王府的事自然立時傳遍了長安的街頭巷尾。
等長公主的鸞駕都走了,一直在邊上當透明人存在的室韋王子阿布與公主阿蠻,也過來告辭。李菁與我,自然是要虛應一下禮節的。卻不防那阿蠻公主“啵”的一下在我面上親了一口,趁我愣神的功夫,說:“我喜歡你,你記得要打贏樸烈呵!”
不待我說完,就躲到他哥哥身后,沖我眨眼睛,這阿布王子只寵溺的笑,以一副相當滿意的表情打量了我幾眼后,便攜妹歸去。
我記得杜師說過,高句麗的美英公主、室韋的阿蠻公主、回紇的出云公主,這三位都是要嫁入我大唐皇室的。話說,我那傳說中也要和親的四弟,怎么一直沒有露面?
回府后我躺在床上,為明天不得不去面對的事情發愁。
宮中來了旨意,皇帝明日在太后的慶云宮宴請親姑姑烏孫大長公主,我們這些侄孫輩的自然是要全部到場的。而我,即將在正式場和面對我這位正主兒的一眾兄弟姐妹,東平侯家的諸位必然也是要全部到場的。
這是名副其實的家宴,既然是家宴,既然又是在太后宮里,所以太后宣了鎮國公攜家眷到場。
光想著明兒阿蕾要面對平遙郡主和王今我都頭疼,只好自我安慰,有昭汐在,大庭廣眾之下,也沒人能當面為難她。然后我這漿糊腦袋終于想起,我忘了問她當日因何與王今當街爭執了。
依皇后當日的態度,李菁自然是不能在公開場和維護她的,看來這事,還得姐來。算了,不想了,還是隨機應變吧。只是姐現在這不太靈光的腦袋,難。
只是我這光想著阿蕾的事,卻忘了晉平大長公主養了位男寵在河西郡王府的這一爆炸消息,第二天早朝就已經炸進了太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