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離開了我,從此沒有人和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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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雀斑,你在那邊還好吧?沒有人欺負你吧?

我這邊天剛剛黑,想和你聊聊天,可我聯系不到你,你知道嗎,你離開了我,從此沒有人和我說話。

我和小雀斑孽緣頗深,初二那年,我不遠百里從小鎮中學轉學到市重點中學,和她成了校友。當時她在我隔壁班,她家還在我家小區對面,想必我們一定同行上學,她在前我在后,或者我在前她在后,只不過彼此陌生,未曾說過一句話。

高中文理分班后,我們班來了好多新面孔,分好組后,同學挨個做自我介紹。我正神游物外,琢磨班里哪個女生最漂亮,忽聽得有一操公鴨嗓之女俠用遠超她人的音量石破天驚道:“我初中在張家口五中……”

五中是市里數一數二的初中,在里面混過的大都去了市一中乃至衡水的超神學校,來四中的少之又少。所以她只這一句,讓我立馬魂魄歸位,終于他娘的遇到一個和我一樣腦殘的五中恥辱了。

抬起頭來正待尋找,卻發現女俠就在眼前,和我一個組的。

再細一看,但見女俠中等身高,頭上短發厚重神似鋼盔,臉上點點雀斑,鼻梁高的嚇人,眼睛大的嚇人,和美女二字沾不上一點邊。

嗯,很好,五中恥辱就應該這樣。

等她介紹完了,我很狗腿的朝她擠眉弄眼,說道:“我也是五中的,咱倆校友啊,多多關照啊。”

小雀斑看神經病似得看著我,轉而受寵若驚道:“你是班長,應該是你關照我吧。”

我點頭哈腰道:“我就一跑腿的,就跟太監似得,不足道也。”

這家伙笑點忒底,我隨口一句,她就要死要活,捂著肚子笑彎了腰,眼看就要抽過去了。老半天平復下來,指著我一個勁:“太監太監。”

周遭七八顆人頭齊齊轉動,用怪異的眼神看向了我,一時間毛骨悚然。

我和小雀斑就這么認識了。

我覺得我們是初中校友,再加上現在還在一個組里,未來必定是同心協力同仇敵愾團結互助友好和諧共同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為社會主義添磚加瓦我和她借錢她二話不說就掏出一摞毛爺爺甩我臉上的好伙伴。

萬萬沒有想到,我們一度鬧得很僵。

誘因是我這張嘴,倒不是我強吻她她抽了我。

我從小就特能說,小的時候跟在我媽屁股后頭嘚嘚個沒完,我媽天真的以為我長大了就會好點,沒成想愈發嚴重。別人家的孩子青春期和家人有代溝,沒有共同語言,我不一樣,能把我媽煩死。致使我每次想開口,我媽都是一個眼神殺,而后厲聲呵斥:李學峰,你怎么回事啊?能不能安靜一會?

在家尚且如此,在學校更是反了天了。我說話從來不管上課還是下課。一聽到上課鈴聲,就跟打了雞血似得,文史哲異常興奮,憑借著自己多看了幾本文學史和坊間野史,和老師一唱一和,不亦樂乎。其他課上也不消停,變著法找話,偶爾對對聯,就差打麻將了。

對于我種種破壞課堂紀律的行為,當先爆發的不是老師,而是小雀斑。

當時政治講中國哲學,老師說到道家以道為天下本源,班里同學不知何為道也,老師展開論述。我恰好正讀《中國哲學史》,遂和同桌178大女漢子杰哥裝逼道:“《道德經》有言,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候王得一以貞刀天下。可見這“一”的重要性,那么什么是一呢?”

杰哥一臉茫然,道:“先不管一是什么,你告訴我,你說的候王是孫悟空嗎?”

我像看智障一樣看著杰哥,決定再也不和她談論一切有關文化的東西,因為那將是對我智商的極大侮辱。但話憋著不說實在難受,繼而轉移目標,看看四周,大家都在看黑板,只有小雀斑雙目灼灼盯著我,滿臉都是求知欲。

我好似他鄉遇故知,迫不及待給她普及一下知識。

我話到嗓子眼,剛要張口,小雀斑忽然聲色俱厲道:“李學峰,你怎么回事?能不能消停一會,聽你的還是聽老師的?要是你講的好你就上去講,真煩人!”

語氣就跟我媽似得。說完瀟灑扭頭,不給我一點反駁機會。同組同學齊齊看我,捂嘴笑,杰哥悄聲道:“學峰,你這班長做的真窩囊!”

切,旁人笑我太窩囊,窩又何妨,囊又何妨?

我這人向來沒心沒肺,課上被她一頓嗆,課下無意間聽到她說她家住在我家對面,立刻笑嘻嘻邀請她下了晚自習和我一塊回家,有我保護,壞人就不會欺負你了。

她不屑道:你比壞人危險多了。

我只是沒心沒肺,不是沒脾氣好不好,你嗆我在先,讓我丟人,諷刺我在后,侮辱我人格,這叫我如何忍你?不能和她吵,沒和女孩子吵過架。

此后我們很長一段時間處于敵視狀態,互不搭理。有她的“座談會”我不參加,她也是耿直少女,脾氣倔的很,寧死不折腰,更何況班長是“長字輩”里最沒權勢的存在,她更沒有必要折腰。

如果一直這樣,我們倆最多也就是畢業之后見了面隨便寒暄幾句的同學,談不上什么友誼。好在班主任老王英明,定下了每周輪換同桌的制度,我們免不了要做一星期同桌。

當時她是拒絕的,但規矩改不了,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搬著東西坐到了我旁邊,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看我,一邊看我一邊嘆氣,郁悶的就像即將委身下嫁武大郎的潘金蓮一樣。

你不痛快?爺還不開心呢!扭過頭去,調戲我們萌萌噠組長,不看你臉色。

事實證明她比我尷尬,因為我坐在中間,旁邊還有一個同桌,她旁邊只有一個我。我和周圍人閑聊,她就無所事事的看著我們,有時候想插嘴,但都生生的憋了回去。

因為小雀斑的存在,我覺得身邊放了顆定時炸彈。上課的時候,我正襟危坐,一言不發,總認為只要我一開口,這死孩子就會立馬舉手:“報告,李學峰說話打擾我學習。”

沒辦法,小時候留下的陰影。

讓我不說話,這很難受啊。

不過她比我難受。我逗逼,她偏偏笑點低,這就很痛苦了。

前桌阿秀生性歡脫,被我歸類到不正常人類,她看詩詞,情不自禁朗聲道:“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日夜……”

我打斷:“君在長江頭洗腳,你在長江頭喝水。”

阿秀一臉鄙夷,道:“李學峰,你好惡心。”

小雀斑努力憋住笑,臉都扭曲了,實在憋不住了,低著頭咳嗽。

組長段段(不是端端)問我對她的第一印象,我脫口而出:“你這么丑,在我眼里不過一個屌而已!”

段段問:“那現在呢?”

我鄭重道:“屌絲!”

段段拿小拳拳捶我胸口,罵道:“李學峰,你真討厭。”

小雀斑還是憋著,真怕她憋出內傷。

這才一上午而已,一星期下來,不得憋出個好歹。

好在她選擇了自救。

我側前方坐著膚白貌美女神月,她的衛衣上印著‘village girl’的字樣,優雅的翻譯就是‘村里女孩’,我娘胎就不是個優雅的人,固執地譯為村姑。這翻譯沒什么問題,不過放在女神月身上就太不恰當了。

但我偏偏把‘村姑’二字用馬克筆寫在白紙上,以拍她后背借橡皮之名把紙貼在了女神月后背上。也許女神氣質造成無形光環,排斥那張白紙,它像扶不上墻的泥巴一般慢慢滑落。

說時遲那時快,小雀斑快手無影,抄起白紙,云淡風輕地一抹,讓它回到了女神月后背。女神月回頭看她,她一臉智障的笑了笑,道:“我忍不住想摸摸你,你太美了。”

幾年后,我看了一部叫做《最好的我們》的良心國產劇,只要耿耿每次一笑,我都會想起小雀斑。

我又不傻,當然了解小雀斑此舉是向我揮舞橄欖枝,知名和平鴿李先生立馬振翅高飛,拿嘴巴叼住,低聲道:“give me five!”

就會這么一句英語,用在這里恰到好處。我們非常默契的擊掌,彼此心照不宣,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開啟同桌新紀元。

經過短期了解,我發現這家伙課外知識匱乏,原因是她小時候凈學奧數圍棋舞蹈等特長班了,沒多讀讀書,自然現在也沒有讀課外書的習慣,所以有時候我們交流起來比較困難。

女漢子杰哥一直是個很奇葩的人,她的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總是能問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在某個時段,她對道家頗感興趣,到處扯著人家問道家所修煉的“炁”是什么,于是故作高深的阿秀給了一個最為直觀的解釋,她說炁就是空氣,吸進去叫氧氣,呼出來是二氧化碳,放出來是甲烷。

我想給她吊起來抽一頓,這都是誰告訴你的?你這是明顯的形而上學,這是唯心的,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大忌。

小雀斑情緒激動,表示贊同。我比他還激動,終于碰到個能說得上話的。

接下來,她說行而上學是不對的,行的話就不上學了,不行才需要上學。

我翻白眼,你那些日子學的哲學都喂了狗了嗎?

不僅僅是哲學,但凡高大上的東西,她都不懂。我和她說民謠,說搖滾,說電影,能給我氣死。比如我說我喜歡貳佰的歌,她偏說哪有什么貳佰,那是伍佰;我說謝天笑的現場很牛逼,在得知她不知道謝天笑何許人也時,拿手機找出一張圖片給她看,她偏說那是石光榮:我讓她多看看豆瓣高分電影,她說看不懂,獨愛《小時代》。

我原本想著在她心目中建立一個除了話多還很博學的形象,讓她徹底跪服,日后再不干涉我說話,但我敗得一塌糊涂。

恨鐵不成鋼的心態下說她一句胸大無腦,宛如一個智障。這家伙怒了,說我無腦,我還沒說你黑呢!臉和頭發一個顏色,扔煤堆里根本找不到,過斑馬線,一會消失一會出現。

我立馬反駁:我黑咋了,奧巴馬比我還黑,人不照樣當總統,但你放眼全球,有哪個智障能當領導人?

小雀斑道:“別扯淡,奧巴馬都不帶你這么黑的,這要是擱了晚上,根本看不見你。知道我之前為什么不愿意和你一起回家嗎?你一路上嘚啵嘚個不停,我根本看不見你,就見一嘴牙在那動啊動的,不得給我嚇死。我要是再和你搭話,路人不得把我當神經病,自言自語。”

在互駁十幾個回合之后,我們彼此一拍桌子,哎呦我去咱倆還真是臭味相同,一個話多,一個嘴毒,互黑起來沒完沒了,沒邊沒沿,歡樂無窮。

在漫長的互黑過程中,我們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把初中沒要過的好都要了回來。

有一次我用她手機聽歌,打開歌單,天雷滾滾。

鳳凰傳奇大全集,網絡經典歌曲合集,都是廣場舞必備,全是殺馬特,動次打次那種。我終于明白了她為什么不知道謝天笑和貳佰了,大媽跳舞是不會放《向陽花》和《我在太原和誰一起假裝傷悲》的。

這品味,我想不黑都難。

當下我就哈哈大笑道:“果然好品味啊,看來你對自己定位很準確嘛!若干年后,你必定會成為中國廣場舞大媽的生力軍,帶領大媽走出國門,跳到悉尼歌劇院,名揚維也納金色大廳。”

小雀斑瞪著眼睛看著我,道:“我樂意,咋地,還我手機。”一把奪過手機。

她耿耿于懷,等我拿手機的時候,把我手機搶去看歌單,想找到槽點,卻發現我的手機播放器幾乎被粵語經典和民謠占據,她就是腦子長泡了也不會吐槽張國榮和黃家駒,只好失望的把手機還給了我。

于是品味低成了她的新槽點,這幾乎是她的死穴,每次互黑,只要我一提這個,她就只能回一句:“李學峰,你真討厭。”然后草草結束,別過臉去,不再理我。

除了在學校互黑、斗嘴,回家路上也不消停。偶然間推她一把,她摔倒在地,我以為她會翻臉,沒想到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沒事人兒似得嚷著要取我狗命。所以后來我們從斗嘴升級到了動手,她可以隨意揍我,而我不行,女生的禁區太多了。百般琢磨,探索出一套掐脖子大法。我很喜歡從后面掐她脖子,然后聽她吱哩哇啦的亂叫,久而久之,她形成條件反射,只要我一抬手,她就會下意識的把脖子縮起來,跟王八似得,每次看到她很慫的縮脖子,我都捧腹不不止。

在互黑歲月中,我們無形中鞏固了友誼,彼此可以隨意黑對方,但別人不行,有外敵入侵,我們會團結一致,一起黑回去,雙劍合璧,天下無敵。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班里幾個早看我不爽的同學檢查班費,發現賬目少了一百多塊,然后在班里吵吵,說我和生活委員貪污了,當時給我惡心夠嗆,屁大兩錢爺會稀罕?但人家不信,讓我給出個解釋,我哪里解釋的清楚,我向來心大,沒有記賬的習慣。

沒想到他們不干了,鬧到了老王那里,老王快刀斬亂麻,把我們雙方以不務正業之名訓斥一頓,然后我攬下了全部責任,在講臺上向全班同學道歉。

當時我特別委屈,為班里勞心勞力,最后落得這般下場,而我在最需要支持的時候,只有博輝一個人為我辯解。

道歉之后,我坐在自己座位上一言不發,老師在上面講課,我不知不覺就流淚了,那是成年之后第一次流淚。心里壓抑無比,想放聲大哭。

突然后面有人拍了拍我,我回頭看,小雀斑拿著紙巾看著我說:“快擦擦。”

然后我又收到了一張她寫的紙條:你怎么回事,平時臉皮比城墻還厚,怎么哭了呢?讓那群死老娘們看你笑話,不許哭了,不然不和你玩了。

我收起紙條,擦干了眼淚。

放學回家的路上,我一言不發,小雀斑一直跟在我身邊,四周一片喧鬧,而我們兩個似乎處于另一空間,周圍全是死寂。

“李學峰,你說句話,我快無聊死了。”

良久,小雀斑終于打破沉默,把詭異的氣氛趕到了烏蘭巴托,被蒙古大草原的風吹散。

我把心里的委屈和壓抑都告訴了她,似乎只有在她面前,我才會放下一切防御,吐露心聲。

聽完我說,她說道:“那就是一群神經病,你跟她們一群傻老娘們生什么氣,不值得。我覺得世上最難過的不過被朋友插兩刀,你難道把他們當朋友啊?”

我搖頭道:“沒有,同學而已。”

她說:“那不得了,你有我們這幫朋友不就得了。”

她的話雖然比不得《健忘村》里的神器“忘憂”,但讓我舒坦多了,手賤的掐了掐她的脖子,道:“說得對,不與她們計較。”

她說:“嗯,以后我們不和她們來往。”

許久以后,我因為是班長,不得不和她們來往,而小雀斑竟真的沒有和她們說過一句話。

她把脖子從我的手中掙脫開來,滿臉不解地和我說:“我真是不明白,你不是損我就是打我,我為什么還維護你?”

我給不出答案。

現在想想,那時候我們一塊上學,一塊放學,一塊回家,每天在一起的時間將近十五個小時,比和爸媽待著的時間還長,這便是最好的答案吧。

到了高三,我們認識一年有余,也互黑了一年。

某次模擬考試過后,她忽然和我說,她想和她閨蜜一起走藝術生。

我怔了不到十秒鐘,然后笑的所有牙都露了出來,捂著肚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藝術生,你好好審視一下自己,哪里和藝術沾一點邊了?”

她白了我一眼,道:“你真討厭,我說認真的呢。我成績不怎么穩定,怕上不了二本,藝術生文化成績要求比較低?”

“你懂啥藝術啊,畫畫?別逗了。”我故作沉思,“對了,你會唱歌,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蒙古國皇家音樂學院一準兒收你。”

小雀斑瞪著眼睛說:“你能不能別瞎說,藝術生又不一定是唱歌畫畫跳舞。”

我說:“難道你要裸奔啊?這也是行為藝術。”

她給我一拳,略怒道:“滾,我要走編導,以后會有培訓、藝考什么的,就不陪你在學校待著了。”

我不屑道:“這說的,生離死別似得,不陪就不陪,走了你這顆雜草,爺們還有大片花海。”

“滾。”她再次別過頭去,不再理我。

后來,她真的在我們玩命惡補做最后沖刺的時刻離開了。周圍人都在拼命做習題、背單詞,沒人有空搭理我,別說花海了,草根都沒有。

在我和小雀斑每天習慣性互黑的時候,互黑也變成了彼此的一種習慣。當她消失在我的生活中,我不知所措,身邊的一切都沒有變,環境還是原來的環境,物件還是原來的物件,只是少了一個她。

高考前一百天,她回來了,臉色很難看,仿佛藝考剝奪了她半條生命。我拼命在她面前晃蕩,想讓她和我說說話,笑一笑,但她拉著臉不搭理我。

周末半天休息,她給我打電話,讓我晚上陪她出去走走,我知道她心里有事,就把別的事都推了。

晚上碰面了,她不是找我散步,而是喝酒。

那是我第一次和她喝酒,她的酒量不是很好,兩瓶啤酒下肚,滿臉通紅,說話明顯有些大舌頭,我沒有問她什么情況,她自己說了起來。

藝考期間,小雀斑的閨蜜發現男朋友劈腿了,哭著和小雀斑傾訴,耿直如她,大街上看到野狗沖著老人亂叫,都會追著野狗打二里地,怎么能容忍渣男欺負自己閨蜜。她當下就給渣男打電話,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連祖宗十八輩也不放過,渣男嘴上功夫欠點火候,連還口的機會都沒有。

罵完渣男,把閨蜜安慰一番,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沒成想幾天過后,閨蜜竟然和渣男復合,并且要求小雀斑向渣男道歉。小雀斑當場就暴走了,不為道歉,而為閨蜜再次被渣男欺騙。她和閨蜜好說歹說,結果閨蜜根本聽不進去,執意讓小雀斑給渣男道歉,不道歉以后就沒法處了。

小雀斑氣壞了,說那就絕交吧。

當天晚上小雀斑哭了一晚,第二天覺得話說的有點過了,給閨蜜打電話道歉,結果發現自己已經被拉黑了。

那一刻,她哭得肝腸寸斷。

聽完了她的講述,我沒有罵她閨蜜,因為那樣她會更加難過。我一邊摸著她的頭,一邊說:“不哭,不哭,你還有我,你還有我。”

她忽然抱住我,哭得更厲害了,弄的我滿肩膀都是鼻涕眼淚。那天晚上我背著喝醉的她,把她送回了家,到了她家樓下,她忽然沒事似得從我背上跳了下來,說了句“李學峰,你真好”,然后屁顛屁顛的回家了,留下了一臉蒙逼的我。

第二天出現在學校,她的狀態就回來了。

此后一個月,我沒有黑她,即使她黑我,我也很認真的聽著,當她說完:“李學峰你為什么這么黑,黑也就罷了,還丑,沒法看了。”

我奮力挑起大拇指,說:“您說得對!”

為了讓她開心,我在網上搜集段子,然后一個個講給她聽,她笑的前俯后仰,合不攏嘴。

百日誓師后,高強度的學習讓同學們上課困得神志不清昏昏欲睡,下課了不顧一切倒頭就睡,老師叫都叫不醒。而我和小雀斑卻精神煥發,又吵又鬧,不亦樂乎,那些犯困的同學恨得咬牙切齒,努力爬將起來,‘啪’一拍桌子,回頭一個眼神殺,怒道:“李學峰,你給我閉嘴,讓不讓人睡覺了。”

小雀斑尷尬的聳了聳肩,我沒羞沒臊的,該怎么著還怎么著。

在最關鍵的沖刺時刻,老王定下新規矩,每周一次考試,考進前十五名的坐在中間前三排的黃金位置,接受老師的特殊照顧和粉筆灰的洗禮。

第一次周考,小雀斑勇猛無匹,一路過關斬將,殺進前十五名,把座位搬到了前三排。她走的時候,我一臉悲愴道:“女俠走好,我們后會有期。”

小雀斑一臉嫌棄道:“瞧你那德行,我很快就回來了。”

她真的很快就回來了,第二次周考,她的成績掉了下來,于是又灰溜溜的回來和我做坐同桌,我欽佩地說:“女俠,你這是一語成讖啊。”

“嘿嘿,失誤失誤。”她傻呵呵的笑著,“怎么著,你還不樂意了,能讓本娘娘寵幸的人沒幾個,你偷著樂吧。”

“寵幸你妹啊,你有點文化好不。”我險些雷翻在地。

她哈哈大笑。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發出杠鈴般的笑聲,太滲人了,這樣容易找不著對象。”

她說:“杠鈴般的笑聲是什么?”

我說:“人家美少女是銀鈴般的笑聲,你這種老娘們就應該是杠鈴般的笑聲。”

她氣呼呼地說:“李學峰,你真討厭。”

之后小雀斑陷入了一個怪圈,只要和我坐在一起,她就能順利考進前十五,跑到前三排坐一星期,一星期后成績滑坡,回來和我乖乖坐著,然后逆襲再墮落,實力打臉老王的換座位制度。因為成績不穩定,她被老王叫去談話,但她一如既往。

同時,我有旺婦相之說也在組內流傳,導致好多組內同學要和我坐同桌。

狗屁啊,你們他娘的倒是旺了,老子每次考試都是倒數。都給我滾一邊去,要坐也行,收費,不多,一天十塊。

別人在百日沖刺,覺得壓力特大,度日如年。我完全感覺不到,因為我充其量就是百日溜達,完全無壓力,溜達途中,還和小雀斑斗嘴,其樂無窮,很快就迎來了高考。這也導致了我高考一塌糊涂。

那一百天,除了和她練嘴皮子,沒什么印象太深的事。好在有她,不然別人問起我的高三,那段光輝歲月就喂了狗了。

高考后的班級聚餐,大家推杯換盞,燕昭喝得面紅耳赤,博輝喝得神志不清,我喝得酒酣胸膽尚開張,恍惚間,看到小雀斑喝酒,一仰脖子就是一大杯,豪氣干云。

哎?不對啊,上次怎么兩瓶就醉了,還要我把她背回家?

正想著這個問題,肩膀突然受了一個重擊,然后小雀斑那張大臉就出現在了我面前,給我嚇得心跳不止,險些從椅子上跌倒在地。

我不悅道:“女俠,你要嚇死老子啊。”

小雀斑說:“滿嘴臟話,你這毛病就不能改改。”

我說:“等我遇到一個溫柔善良的女子就改了。”

小雀斑說:“我就挺溫柔善良的。”

我笑道:“你可拉倒吧。”

小雀斑忽然嘆氣道:“這頓飯之后,咱們就各奔東西了,以后再也不能一起上學,一起斗嘴了。”

我摸摸她的頭,說:“瞧你這說的,又不是正離死別。”

她說:“你到大學認識了新同學,會不會不和我聯系了?”

我說:“怎么可能,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沒人可以代替。”

此刻的她臉蛋紅撲撲的,想說什么卻又沒說。

我說:“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以后你有了孩子,我做他干爹。”

小雀斑低著頭,良久,低聲道:“一輩子好朋友?”

我說:“那必須的。”

小雀斑抬起頭看著我,微微一笑,舉著酒杯和我說:“李學峰,我……我敬你一杯吧。”

我說:“喝,必須喝。”

她說:“謝謝你,讓我度過了一個難忘的高中。”

咣!

酒杯撞在一起,比世間任何音符都美妙。

那次分別后,我們各奔東西,她去了東北,我去了石家莊,但聯系沒斷過。

剛到了大學,我們遠隔千里,用qq語音聊天。我聽她吐槽破爛不堪的校區,環境惡劣的宿舍以及某個奇葩舍友,她聽我說我們學校美女如云,可惜都看不上我,然后哈哈大笑。

當時真感謝qq,真感謝馬化騰,要不電話費也花不少。

后來我追一個女生,每次小雀斑給我打過語音電話,我都是急匆匆一句“哥們正撩妹呢,有事再說啊”。然后她就不怎么和我聯系了。從qq空間看到她的動態,應該是忙著攝影拍片子。

晚上休息的時候,她會給高中的同學挨個點贊,唯獨沒有給我秀女朋友照片的說說點贊。

我們再見面時,是寒假的聚會,她似乎和我疏遠了不少,離我遠遠地坐在那里,幾乎全程無交流。吃完飯后,我們到KTV唱歌,她點歌時給我嚇壞了,因為我實在不想聽《最炫民族風》。但她沒有唱《最炫民族風》,她唱《喜歡你》,唱《天才與白癡》,唱《暗戀你》,還和別人合唱《好心分手》,全是粵語。

她唱完之后,跑去了洗手間,回來時眼睛紅紅的。大家都在嗨,沒有注意到她,但我看到了,于是湊到她身邊,說:“你這是怎么了?咋還唱哭了?我是歌手啊?”

她說:“你才哭了呢,我眼睛有點不舒服。”

我還想再問,被燕昭一把拉了起來,合唱《我的好兄弟》。

從KTV出來,我和小雀斑一塊回家,畫面很熟悉,幾乎整個高中我們倆都是一塊回家的,只是氣氛不對。高中時有說有鬧,現在卻一言不發。

“你怎么和那個女孩在一塊了呢?”

小雀斑忽然開口。

我說:“我們玩的挺好,她人不錯,長得也挺漂亮,我就追她,然后她就答應了。”

“那你怎么不追我啊。”她顯得很激動,臉都紅了,“咱倆玩的多好,我人多好,而且我也不丑。”

我一陣愕然,五官僵住,一時不知怎么接這句話。

她看我半天說不出話,突然笑了,道:“瞧你那樣,還當真了,就咱倆這嘴,以后有了小孩,指不定多賤呢,非得被小朋友打死。”

我說:“你快拉倒吧,那是你,我善良的很。”

回家之后,我有些胃疼,鉆到被窩愈發的疼,但家里就我一個人,也沒有胃藥,我只能咬牙忍著。

隨手發了條說說:胃疼,誰來救救我。

有人回復:你這是腎虛。

滾你大爺的,胃疼關腎毛事。

我正要關機睡覺,手機鈴聲突然響了,給我嚇一跳,正要罵娘,看來電人是小雀斑,只好壓住火氣。

“怎么了,大半夜的。”

“你不是胃疼嗎?”

“嗯,有點,沒事,死不了。”

“死了就晚了,出來吧,我給你拿了胃藥。”

“啥?我沒聽錯吧。”

“我在你家小區門口呢,快點出來,凍死我了。”

“好吧,我被你感動到了。”

我掛斷了電話,看到手機顯示十點五十。我穿好衣服,跑出家門。她果然在小區門口等我,天氣很冷,她凍得瑟瑟發抖,雙手環抱,哈氣在路燈下升騰。

我趕忙跑上前去,看到她本就敏感的皮膚凍得發紫。

“給你藥,吃完了快睡吧。”

她把藥塞到我懷里,轉身跑開了,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看著她漸漸消失的背影,大喊道:“謝謝啊。”

樓上忽然有人推開窗戶罵道:“誰啊,大半夜不睡覺,叫啥呢!”

我聳了聳肩,跑回了家。

寒假結束后,我剛回學校,女朋友以“沒感覺”這個老掉牙的理由和我提出分手,我當時大腦一片空白,也沒有挽留,于是恢復了單身狗生活。

在一次喝完酒后,我不由自主地撥通了小雀斑的電話,把被甩的事說給她聽,一開始還故作瀟灑,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但電話打到最后,我就哭得不能自已,涕泗橫流,室友一度以為我們家遭遇了重大變故。

我哭著胡言亂語,她在千里之外靜靜地聽著,時不時說一句:“沒事,你還有我呢。”

當她知道我在宿舍哭時,給我狠狠罵了一頓:“李學峰,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大老爺們哭什么哭,你哭給我聽就好了,我又不會嫌棄你,你也不怕你舍友笑你,不許哭了。”

“嗚嗚嗚,你罵我。”

“呀,你怎么還哭得更來勁了。”

“誰讓你罵我?”

“大哥,我錯了,不罵你了成不,你能不哭嗎?”

“不能,嗚嗚嗚。”

“那好吧,我也和你一塊哭,嗚嗚嗚。”

那天我們對著電話哭了半個小時,傻逼至極。

那個學期,我們聯系密切,幾乎每天都會通話,我幫她改劇本,她幫我拍照片。我給他推薦《蝙蝠俠2黑暗騎士》、《恐怖游輪》、《勇闖奪命島》,她給我推薦《羅拉快跑》,《肖申克的救贖》、《阿甘正傳》,然后交流觀影心得,不亦樂乎。

有時候我會問她:“你怎么還不找個對象啊?”

她說:“我們學校男的一個比一個挫,連你也比不上,還是算了吧。”

我說:“怎么說話呢,聽你這意思,我成了你的擇偶底線了。”

她笑道:“嘿嘿,差不多吧。”

我說:“去你大爺的。”

互相推薦電影、斗嘴成了我們的日常,雖然一個在東北,一個在華北,卻覺得彼此陪伴著,不曾有過孤單。

暑假我們又在張家口見面,我們約好一塊去爬山。

那天早上,她畫了淡淡的妝容,臉上的雀斑不是那么明顯了,還穿著超短褲,大白腿特別的晃眼。

我玩味道:“你這風格變了啊,這一雙大白腿夠哥們看一輩子了。”

她說:“滾,臭流氓。”

她的體質一直不好,高中體測跳遠不到一米,也是沒誰了。上山的時候,她累得氣喘吁吁,到了半山腰死也不爬了。

我催促道:“大姐,你休息夠了吧,快走吧。”

她搖頭道:“不走了,累死我了。”

我說:“我背你。”

她激動地跳了起來,愉快道:“好啊,過來背我。”

我朝她翻個白眼,道:“你想的美,你那么胖,不得給我壓腰折了。”

她噘著嘴嘟囔:“你這人真討厭,那你拉著我點,我真走不動了。”

“好吧。”

我也沒想別的,直接拉著她的手往山上爬。

到了山頂,我們登上觀光塔俯視張家口,她興致不錯,極目遠眺之余放聲高呼,余聲在山里回蕩不絕。

我們注意到了身邊的觀光塔,因為年久失修,已變得銹跡斑駁,還有很多人在上面刻字。我和小雀斑饒有興致的看著上面的文字,情情愛愛,分分合合,寫給暗戀的、相愛的、愛過的那些人。

她在一句古詩前駐足,反反復復的讀著:“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州。”

她一邊讀一邊看向我,而我正指著一句極其膩歪的句子大笑道:“哎呦我去,笑死我了。”

我說:“這些人真無聊啊,有什么當面說,寫在這里干屁啊!”

她說:“有些話當面沒法說。”

我說:“好吧,活該單身。對了,咱們倆也寫點什么吧!”

她說:“寫什么?”

我想了想,說:“如果十年后你未嫁,我未娶,咱倆湊乎過吧。”

她擺出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但還是說:“好吧,你寫吧!”

我們兩人各找了塊石頭,在觀光塔上寫下了那行字。

如果十年后你未嫁,我未娶,咱倆湊乎過吧!

在觀光塔逗留一會,我們開始從另一條道下山。她下山比上山還費勁,時不時大呼小叫,生怕掉溝里去。

我被她叫的心煩,說:“大姐,你能不叫嗎?不知道人以為我非禮你呢?”

她叫苦不迭道:“這么深的溝,給我掉下去怎么辦,你就不能扶著我!”

我嘆氣道:“事真多,下次不和你爬山了。”我上前攙著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下山。

走了一個多小時,我發現迷路了,怪不好意思的看著小雀斑,嘿嘿笑道:“額,我不認識路了哎,咋辦?”

她說:“不管,你走哪我跟你哪。”

“行吧!”我拿出手機導航,跟著手機指示走,一路上經歷了水坑、泥潭,總算下了山。

再坐公交回到市里,已經到了午飯時間,她讓我去她家吃飯,我推辭一番,但盛情難卻,最后還是跟著她回去了。

一進她們家,我就意識到了一件事,這瘋婆子是個富二代。她家里大的可怕,家居裝修精致,還養著一只迷你日天犬,俗稱泰迪。她帶著我參觀她家,到了他爸書房,看到了她老爸,一個看上去就很嚴苛的父親,話很少,身上有一種領導特有的氣場,讓人感到壓抑,我有一次去校長室就是這種感覺。

再看書房的擺設,我不懂字畫古董玉石木雕,但那些絕版典藏書籍還是有所耳聞,雖然算不上價值連城,也得是千金難求。

參觀完了我們開始吃飯,那是我長這么大吃的最壓抑的一頓飯,一句話不敢說,夾菜夾得心驚膽戰,生怕某些舉動觸怒了坐在對面的威嚴男人。

吃完飯以后,我匆匆離開,小雀斑把我送了出去。

我說:“咱倆去把刻在觀光塔上的字劃了吧!”

她急了:“為什么?你有病啊?”

我說:“不是,你看你這么有錢,我這么窮,一個地主階級,一個貧農階級,怎么能湊乎過呢?”

她怒道:“你再說一句,我就和你絕交。”

我見她臉上有怒意,連忙道歉:“我開個玩笑嘛,你還當真了。”

她哼了一聲,轉身回家了。

以后我們語音電話時,我總是說我們有階級差距,然后她暴怒,給我臭罵一頓,說要絕交,我低聲下氣的哄她,她沒有原則的原諒我。

她和我說過很多次絕交,但我們從來沒有斷過聯系。

我空窗了一年多后,交到了大學第二個女朋友。我很愛她,雖然她脾氣很臭,分分合合無數次,但我還是倔強的認定她就是我未來妻子,所以在暑假把她帶回了老家。

我把她和爺爺奶奶的合照發在qq空間,引來一片祝福聲,但是沒有小雀斑。

離開老家后,我帶著女朋友見了高中同學和老王,我請吃飯,昔日好友都來了,唯獨不見小雀斑,我嘗試各種方式聯系她,但她好像人間蒸發一般,沒有任何消息。

我把女朋友送回家后,小雀斑主動聯系了我,說要請我吃飯。

我們找了一家小館,點了幾個東北菜,還有八瓶啤酒。

我問她前幾天去哪了,她不回答,只是喝酒,我攔都攔不住。

酒過三巡。她忽然說:“李學峰,我打算出國留學,不在國內陪你了,你好好的。”

我說:“你喝大了吧,出什么國啊,蒙古國烏蘭巴托?回來就是‘草龜’了”

她猛的把酒杯拍在了桌子上,吼道:“李學峰,你他媽怎么回事?為什么我每次和你特別認真說話,你都當我開玩笑,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可笑嗎?”

我怔住,道:“你……你怎么了?”

她笑了,又把一杯酒灌下肚,道:“對不起啊,我心情不好,你別介意,我不是針對你。我他媽就是一傻逼,慫貨。”

她嘴毒,但從不說臟話,這是第一次。

我奪過她的酒杯,道:“你到底怎么了?”

“沒事。”她輕描淡寫道。

這是我吃的第二頓壓抑的飯。

那日一別,我再也沒有見過她。

開學之后,女朋友和我鬧分手,我心情極差,沒心思聯系小雀斑,直到我和女朋友徹底分手后,我處理完了所有事,才意識到很久沒和那家伙聯系了,而她的生日也快到了。

我給她發微信,她不回,發qq,不回,發短信,還是不回,打電話,關機。

我問那些和她關系好的人,他們也一無所知,這一次,她真的消失了。

以前她總和我說絕交,但沒有一次絕交,現在她什么都沒有說,卻真的消失了。原來真正離開的時候,是悄無聲息的。

在我單身的那一年多,習慣了每天晚上和她聊天,說說一天發生的趣事,調侃調侃她,然后才能踏踏實實的入睡。

現在她消失了。

我瘋狂的在qq、微信上找人聊天,不停地刷微薄,刷空間,刷朋友圈,翻今日頭條,只是為了讓自己不那么孤獨,但無濟于事,一切過后,盡是孤寂。

她離開了我,從此沒有人和我說話。

過了幾個月,我收到了小雀斑的郵件,我打開,認真的讀著:

李學峰,我現在在美國呢。不想矯情,跟你說幾件往事。

第一次和你坐同桌,覺得你挺有趣,而且人也不錯,給了我不一樣的感覺。于是我第一次向男生服軟。

那次我和閨蜜鬧矛盾,其實我沒喝多,就是想讓你背我,在你背上,我很踏實。以及之后凡是和你待在一起,我都很踏實。

高三百天沖刺,我成績飄忽不定,挨著你就進步,離開你就落后,其實我是故意的,就是想挨著你。

老王和我談過,讓我不要和你老待著,會影響學習,我沒聽她的。

畢業聚餐,其實想和你說我喜歡你,但沒勇氣說。

你喜歡粵語歌,我在學校苦練,就是想假期唱給你聽,結果你有了女朋友了,麻蛋,那天我唱的粵語歌都是關于暗戀的,你竟然沒聽出來。

我之所以大學不找對象,因為在我心里,他們都不如你。

那次爬山我體力不支是裝的,想讓你再背背我,結果你個混蛋說我胖,太可惡了。好在你拉我手上山,也挺好的,你是第一個拉我手的男生。

在觀景臺我反復念一首詩,那是寫暗戀的詩,結果自稱博學的你竟然聽不出來,傻逼。

你是第一個去我們家的男生。

說了這么多,你應該知道我要表達什么了吧。

你帶了那個女孩見家長,說明你真的愛她,準備和她結婚,我就沒有插手的必要了,所以選擇出國,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在這里挺好的,并有了一個男朋友,雖然他沒你會說,但他很白,而且對我挺好,勿念。

郵件最后,是一張二人的合影。

在大洋的另一端,她牽了一個對于我來說完全陌生男孩的手,而我隔著冰冷的屏幕哭成了狗。我自認為自己聰明,卻連這份最直接最炙熱的感情都沒有發現。

對于愛情,最大的遺憾不是與某些擦出火花的人擦肩而過,而是一路同行的人,到最后卻走失了,驀然回首,她已經在岔路口走遠。想要轉身追回她,卻發現她有了新的同行人。于是我們只能孤獨上路,任憑往事山呼海嘯接踵而至,任憑眼淚沖洗著關于過去的記憶。

向前走吧,或許會在下一路口和她相遇。

或許會是一個全新的人在前方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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