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春天

從窗子望出去,那片被我稱為草原的草地,正散發著樸素的小趣味。

兩天前這里剛下過一場雨,草地開始泛出春暖的綠,狗尾草長出了兩片細長的葉子,不久就會長出毛嘟嘟的“尾巴”,墩子草長綠交加,在這里簡直就是“綠巨人”。天氣時暖時寒,偶爾碰到一只蝴蝶,它俏生生的身影在草葉間起舞駐足,宛若精靈。

茂草叢中零星露出的芥菜花、蒲公英花,在情在意的開著,浴在薄暖的陽光里,草葉上露水有了珍珠的光澤,蒲公英花有了王冠之暈,嗯,春日的一切都明媚了起來!

一日,掐了幾棵長得壯實的芥菜,摘去黃葉洗凈,剁碎濾出汁水,放進水餃餡中,白胖可人的水餃有了芥菜的甜香。

今年草地上多了一棵山楂樹,不知是誰家移植來的。山楂樹正開著白花,細碎的花朵聚在一起,像一把把小花傘被托舉著。風來的時候,它就舞之蹈之,風走了,它就在那靜觀天宇。看久了,竟生出不事喧嘩的心境來。

一天清晨,一陣鳴啾聲蕩進窗來,我立馬聽出,這不是停駐在草地上覓食鳥的叫聲,那聲音一團一團的,明快喧鬧。而這叫聲清麗婉轉,抑揚有致,這定是一只新來的鳥,我趕緊跑到陽臺向窗外找尋,聲音是從山楂樹上傳來的,它隱在枝葉間,根本看不見。不久叫聲收起,一個小身影閃電一樣飛走了。此后幾天,我總是被這鳥鳴誘惑。只聞其聲,不見其容,這不是我的性格,我一定會會這神秘小家伙。這天早晨,我拎著半袋面包屑來到草地上,把面包屑撒在樹周圍,希望它唱累了飽餐一頓,喜歡上這里,最好在這里搭一座行宮,雨天呼晴,晴天喚朋,我每天都能聽它唱歌,多好!

我正想著,看見有鳥飛來,啾啾鳴叫著,這是一只黃色長尾鳥,頭小小的,嘴尖尖的,它迎風站在枝頭,挺胸昂首,派頭十足。“啾啾,啾啾……”沒錯,是它。叫聲清脆悅耳,抑揚頓挫。這是個急脾氣的家伙,未落枝就開唱,一曲唱完,拍拍翅膀就飛,不作過多停留。它也沒吃面包屑,下午一群麻雀光臨這里,吃光了面包屑。

它來自何方?它只是路過這里順便炫耀一下歌喉嗎?

與草地隔了一條馬路的植物園已經繁花似錦,海棠一樹一樹的開,櫻花滿枝滿丫,牡丹也正開的熱烈,花篷碩大,花瓣舒展,花香襲人,粉的白的都有傾城之美。李唐時代,家家以擁有一棵牡丹為榮,賦予它“花開富貴”寓意,可見它能雅能俗,從古美到今,它用足氣力開出絕色,給與春天美麗,給與我們歡喜。

牡丹有華麗之美,草木有樸素之美,兩相映照,自然才叫完美。

天氣晴好,有云逗留,從窗子里看,它們又白又胖,或臥或在那里堆垛,春夏化雨,冬季作雪,怎么變都喜歡。把這當做水窮處也不錯,看云卷云舒,不一定是跋涉了千里萬里在此望云息心,也不一定有辛老先生“忍將萬字平戎策,換作東家種樹書”的人生頓悟,我只是一個不自擾的庸人,喜歡鳥聲在耳,云朵在天,花木在窗,喜歡望向窗外,這里草長花開,天藍云白,是一個豐饒的小世界。

在草木間呼吸,與草木一起向暖共生,隨窗間云岫看盡昏朝,隨窗外草木看盡榮枯。人間萬事,怎敵得過床前明月,窗間草木。缺有時,圓多時;枯有時,榮多時;悲傷有時,歡樂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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