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參加【世界華語懸疑文學大賽】征稿活動,本人承諾,文章內容為原創。
當我們踏入那里時,就已經淪為別人的玩具。
只是當時,我們的野心欲望如蔓草一樣狂長,什么都沒有想……
第一節 我中獎了?
“您好,請問是李小姐嘛?”
“嗯,我是。”
“這里是天湖地產有限公司,恭喜您抽中了公司活動的體驗機會……。”一個柔美的女生在電話里款款地說。
“騙子。”李冰說完,掛了電話,心想著:這年頭,騙子都變著花樣來忽悠我了,體驗機會……怎么不說重新幫我投個胎。
她投入手頭的工作上,繼續核對著報表。
沒過一會兒,公司的小張顛顛地跑上來,捧著一束花,直奔向她。
“冰冰,好大的一束花啊,你男朋友真好,不像我家那個,昨晚上最后一塊扣肉還和我搶!”
小張可憐了自己一會,忽然從襯衫口袋里中掏了一個信封,“和花一起送來的,應該是你男朋友愛的宣言,我可沒偷看呢。”
“對,你真乖,謝謝你啦。”無奈地道謝,李冰把桌上的芒果塞給她,總算是送走了全公司最愛管閑事的人。
李冰拆開信封,倒出一張紙還有兩枚鉑金的戒指。
戒指一大一小,上面分別刻著李冰和男友名字的首寫字母縮寫: LB ZX
看得她有點納悶, 難道是男友朱驍送的?送花送戒指,人卻不到場?
她將那張紙展開來看,內容出乎意料。
“很抱歉,突然來電造成了您的困擾。
我是天湖地產有限公司的經理,您的男友朱驍先生于兩月前在【輕掃二維碼】活動中,抽中了一場別墅入住體驗機會。
只要在別墅待滿三天三夜,您和男友就將得到湖景別墅一套+蘭博基尼跑Gallardo車一臺+50萬美刀。
時間從9月1日起到9月7日,需要提前一日帶著截至入住,歡迎您的到來。
地址:金川市富陽路中新街5號。”
怎么可能?李冰看看信,又看看戒指,還是覺得有點懵,活了三十幾年,怎么突然天上就掉餡餅了呢。
李冰站在公司的頂樓天臺,給男友發去語音,問他是否真的參加過一個輕掃二維碼的活動。
朱驍說他的確干過這事兒,還說用了她的手機掃碼,最后聯系人留的是他們倆的名字。
他問她怎么了,她說,“二貨,我們中獎啦!”
她把拍的中獎信發給他,問他,“想不想去?”
“去,當然去啊。”李冰心里也料到是這個答案,朱驍的設計工作室最近生意一直不好。
他一直在勉強支撐,這突如其來的中獎,對他可謂是雪中送炭,他怎么會不愿意呢。
“小冰,我們一起去吧。拿到這筆錢,我可以把工作室開好,我們,就能結婚了。”
結婚?他是說了結婚嗎?
戀愛5年,他終于打算結束長跑了嗎?
還是因為 有可能得到房子車子,解決了后顧之憂?不,別想了……
李冰搖搖頭告訴自己,這不是自己一直以來希望看到的嘛,把兩人的關系升級成合法同居。
那么,“好,我們一起去。”李冰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時間還有兩天,李冰向公司提交了休假申請,把攢的調休都用上了。
下班后,她和朱驍一起去了超市,簡單準備了一些方便食品和日用品,回到家,兩人一起打包行李。
本想著輕裝簡行,但還是用了兩個箱子,一大一小,一粉一灰。
收拾好已是深夜,李冰躺在床上,看著身側的朱驍,“我們是不是太著急了?”
“嗯?”
“我是說,在閣樓里住三天就給那么多東西,很不現實啊。讓人總覺得有點奇怪。”
“我查過了,天湖是個正經公司,最近在和政府做項目,應該挺靠譜的,那么大公司不至于騙我們。”
再說了,我們倆有那么像傻子嗎?”朱驍說著,刮了下李冰的鼻頭,“不會是個圈套的。有我在呢,你就放心吧。”
盡管朱驍這樣說,李冰心里還是有些惴惴不安,但她盡力地壓抑著情緒,表面上還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一如既往跟隨著朱驍的步伐。
時間一晃,就到了入住的前一天。
別墅的入住體驗者們,都陸續抵達了。
這些自己開車,或者是打了出租、騎著摩托來的人們,并沒有料到這個地方偏僻、蕭索,讓他們放棄導航,靠著四處摸索才拐到了那里。
高大的三層別墅,最頂上是一處斜角閣樓。
墻體是統一的灰白色,給人一種暗淡的、死氣沉沉的感覺。
往別墅處去,旁邊都是高挑樹木投下的影子,張牙舞爪地。
別墅前的空地堆滿了落葉,秋風走過,落葉打著旋亂舞,給之后的日子添了些不可明說的意味。
“居然這么破?”一個剛從出租車上下來的年輕人朝地上呸得一口 。“房子看著也陰森森的,要不是有大獎,老子可不來這破地方。”
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朝著另一邊,剛剛從車上下來的李冰和朱驍說。
他們走到門前,的確是中新街號。
朱驍按了門鈴,問有人在嗎?不過一會,黑漆漆的大門被打開。
開門的人掃了一眼門口三人,道:“看來,大家都挺準時的,這么早就來齊了。”
“你是……?”朱驍看著他。
“我叫張大千,也是來體驗入住的。進來吧。”
沒想到進了外層大門,里面竟是別有天地。
一層竟是透光的落地窗屋子,屋外是生滿花花草草的露天院子,鵝卵石鋪就了四面發達的小路,互相襯托寫遍了綠意。
倒讓人覺得,門外看見的都是偽裝。
張大千一直把他們引到了屋里,進了室內,隔絕了秋風,一下子暖和了不少。
一樓廳里相當的寬敞,沒被墻壁阻斷的地方看著有近兩百平方米,看著也很高,天花板并沒給人壓抑的感覺。
東邊靠墻一側擺著幾張白色桌子,不知道什么材質,和漆黑的地面有著強烈的對比。
另一側是吧臺和米色沙發,沙發上坐著幾個人,還有幾個朝他們走過來。
”把戒指放進去吧。“張大千指著吧臺上的一個盒子,三人走近看,嗯……總共有12個凹槽,現在還剩下三個。
相繼放過戒指后,大家都坐在了沙發上。
這時,一個聲音在大廳想起,人們左環右顧,發現大廳四角都安著廣播喇叭。
喇叭里輸出了這樣一個聲音:“誠摯地歡迎大家的到來,我向你們擔保,這絕對是你人生中絕無僅有的一次體驗,和即將經歷的比起來,獎金什么都不是。各位的房間已經分配好了,一會兒會有人給你們分發鑰匙,對了,為了提升這次體驗的參與感,大家最好3天內都呆在房子里,現在和你的小伙伴們介紹一下自己吧,未來你們可是同一戰壕的戰友啊。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明天見!”
一個侍應生模樣的人走上前來,端著一個盤子,給他們一一遞過鑰匙。
“晚餐六點開始,大家到一樓餐廳來便可。”
“餐廳在哪?”后進來的三人中那個年輕男人道,不過侍應生已經轉身走了,像沒聽見一樣。
“在那邊,一會兒我帶你去看吧。”張大千指了個方向。
“你們好,我叫朱驍,建筑設計師,這是我女朋友,李冰。”
“大家好,我叫李冰,在出版公司上班。”李冰看了朱驍一眼,微笑著點點頭。
“我叫馮淼,職業是演員,最近熱播的的《我,花粉中毒》就是我演的。”
“我認得你,你真人比電視上看起來還漂亮。”李冰對面穿著米色裙子的長發女人道。
“我叫劉闖,是超市老板,也是淼淼的男朋友。”
“你不是單身呀?”
“都是為了熒幕形象嗎,還好我家劉闖不介意。”馮淼的眼神中有一刻透露出什么,很快又消失了,她一臉小女人地看像身旁高大的男友,兩人相視一笑。
“我叫鐘英,是個作家。”之前插話的女人道,“這是我弟弟鐘曉峰”,她拍了拍身側的男人。
鐘曉峰穿著一套運動服,頭上劉海長得遮過了眼,他完全沒有理會眾人的樣子,專注地對待著手里的異形魔方,扭個不停。
鐘英臉上露著歉意,眾人沒說什么。
就是有人發出呵的一聲不屑,有人看他,他轉過頭介紹自己,“姜放,國內知名導演…助理,我師傅就是拍了不少熱播劇的江曉龍導演,馮小姐剛說的劇就是我師傅拍的。”說著,朝馮淼看去,不過如石沉大海,沒有絲毫回應。
“我是喬安娜Joanna,美妝博主一枚,擅長韓系妝容、日系妝容、歐系妝容,大家在微博和映客直播上都能找到我。”編著花環辮的女孩笑著,洋溢著青春氣息,把周圍的女人襯得有些失色。
“我叫魯清明,是個下崗工人。”中年男人不茍言笑著,板著臉,摩挲的手指又透露了局促。
“我是候海花,是他老婆,在冷飲廠干活。”女人說話時頭抬得的幅度很小,臉色黃黃的,但依稀能看出年輕時應該算是個美人。
“我叫劉梨,是一個占卜師。”
”我就再介紹一遍自己,張大千,不過不是雅賊張大千,我也是個畫家,畫得不算鬼斧神工,勉強還能賣得出去。這次其實挺榮幸在這里遇見大家的,我參加這個體驗,是想籌一筆錢做手術,”說著,他指著自己左邊的眼睛,“我這只眼是義眼,已經戴了5年了,聽朋友說現在國外可以做手術,打算過陣子去換個眼球。”他指出了自身的殘缺,沒有很為難的樣子。
在場人們惋惜之余,也有人問到:“之前一直沒注意,但你這個看起來還挺自然的。”
……
有的人就在客廳里閑聊起來,有的人去到房間安放行李,一晃,天色就暗了下來。
除了那對姐弟和網紅喬安娜外,其余的人都去餐廳吃飯了。
竟然是自助,煮的炸的炒的燉的烤的,中式西式餐點都有,飲料啤酒紅酒什么的也都齊全,倒是滿足了各色胃口。
侍應生給每人送上一杯特調,品種居然都不一樣。
女演員馮淼稱減肥,什么都沒吃,只抿了一口面前的粉紅佳人。
眾人吃飽喝足,大部分都回了各自房間,只有馮淼和男友劉闖在餐廳吧臺那兒逗留了一會,后來也回了房間。
夜,窗外的寂靜中有細微的異樣聲響,是一雙注視的眼瞳孔變尖了嗎,還是不知名的鳥兒竊竊笑著,但無論什么,房間里的人都不知道……
鐘英和弟弟被分配在了一間房里,不過她也挺希望是這個結果,畢竟弟弟鐘曉峰需要人貼身照顧。
鐘曉峰精神有點問題,不時會出狀況,有她看著,小心應對會好一些。
這次體驗機會是弟弟抽中的,她擔心他,本來是不同意參加的,可他一再堅持,還出現發狂抽搐的情況,考慮再三,她還是答應他來,只是告訴他要盡量保持平靜,不要嚇到人。
鐘曉峰來了之后也是安安靜靜的玩魔方,回到了往常一個人就能坐一整天不理人的樣子,鐘英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一點。
十點后,鐘英熄了燈,過了一會,她在迷糊中聽到一句:“姐,是你做的吧,我知道是你。”
θ波過濾掉了他的話,夜,又靜了。
而這晚,每個房間里都發生著與住客相關的故事……
馮淼和男友極盡纏綿,做了一次又一次……
李冰被朱驍擁在懷里,兩人沒有看彼此,眼睛散光,不知道都在想什么……
姜放打開電腦,發現沒有網絡氣壞了,找了半天自己的私藏,最后在U盤里發現了……
魯清明和候海花這對夫妻,住的竟然是標間的格局,兩人分別躺在兩張床上,背對著,一夜無話……
網紅喬安娜收拾打扮好,打開攝像頭想要直播,發現根本沒信號,于是換了睡衣洗把臉坐在床上,咯吱咯吱嚼著地瓜片,看Ipad上的緩存的馬男波杰克……
劉梨則是披著帶花紋的紫色頭紗,坐在床上,面前擺著四十二塊大小不一的鵝卵石,撒了幾次之后,她的眉頭越來越緊……
張大千捧著自己的素描本,上面畫了一只眼睛,鮮活地,發著精光,他的手指輕輕的撫摸過眼睛的邊緣……
第二節 第一天,你認識自己了嗎?(上)
<1>找啊找,找啊找,找到一個
第一個清晨來了,眾人一早被歡歡喜喜的圣誕鈴叫醒,還是昨天那個聲音,說道:“今天各位的任務是每人找到三件和自己相關的東西,它們對你可能有特殊的意義,要謹慎選擇噢。也許是照片,也許是盤子,也許是很小的一顆耳釘,總之它們可能在任意的角落,可能你永遠不會找齊,那倒沒什么大事,只是今晚要遭到小小的懲罰。時間到今晚8點截至,現在,游戲正式開始。”
“還以為會有什么安排呢?沒想到這么簡單,我先回房補覺算了,昨晚……”穿著睡袍的馮淼打了個呵欠,睡眼朦朧地,整個人掛在男友身上一樣。
“我倒是覺得會蠻有意思的,找東西,這是我從小到大最擅長的事了。”喬安娜今天披著卷發,穿著一字領帶流蘇的襯衫和牛仔褲,整個人休閑俏皮,又不失嫵媚,說話的聲音溫軟中帶一點磁性,引得在場大部分人的目光。
發現劉闖的視線,喬安娜甜甜一笑,不過徐淼可不是瞎的,見狀臉色郁郁,但也很快湊到劉闖肩膀那兒說了什么,兩個人笑了一會,互相扶著回了房間。
兩人沒走多遠,姜放在身后呸了一口:“一對連體嬰。”
只有李冰看到了他的舉動,她沒怎么在意,看向旁邊的朱驍:“現在就開始找嗎?”
“先把你肚子填飽再說吧,我們去餐廳。”
“也好。”商量完,兩人很快離開了大廳。
劉梨坐在沙發上,摩挲著自己的水晶手串,沉默不語。
鐘曉峰走過去,坐在她旁邊,靜靜的擺弄手里的MP05威震天,自得其樂。
鐘英有點詫異,但見他挺平靜的,也放下心來,觀察周圍,想發現周圍環境和昨日的不同。
張大千不緊不慢的,在大廳里溜達,或者說把今天的場面同昨日刻進眼里的畫面相比較。
除了喬安娜興致勃勃地四處搜尋翻找以外,還有兩個人,看起來也很忙活,甚至是著急。
不知道是害怕懲罰還是怎么地,總之根本不像玩游戲一般輕松,那是魯清明和候海花,兩人一會兒踮腳,一會兒彎腰,將大廳研究了個仔仔細細。過了一會兒,候海花手里拿了張冷飲的包裝紙和一個口罩,魯清明看著她搖搖頭,她放下東西,跟著魯清明往餐廳方向去了。
張大千看著他們的背影道:“這對夫妻還真是……”
“怎么?”坐著的鐘英問,她也覺得不是很尋常。
“有趣,真是有趣。”張大千搖搖頭,揮開手里的扇子,朝二樓的方向去了。
這時候,一直坐著的劉梨忽然動了,綴了小鈴鐺的水藍長裙叮當作響,她徑直地朝一個方向過去,鐘曉峰也站起來跟了過去,鐘英叫他回來他也不聽。
劉梨走到了一扇窗邊,伸手從透明的魚缸里撈出一塊石頭,對著日光看起來,石頭并不大,泛著綠色的光。
也走到她旁邊的鐘英看著她掌心的石頭問:“這個石頭有什么特別嗎?”
“變石,也被稱為‘亞歷山大石’,是‘白晝里的祖母綠,黑夜里的紅寶石’,據說與它相逢的人會有好運。”
“哇,你好厲害的。”鐘英有點羨慕地看著,“這下你運氣肯定超好,很快就能發現其他的。”
“運勢,我只信自己算的。”劉梨將石頭放到了身上背著的布包里,走開了。
鐘曉峰也把手伸進了魚缸里,蒼白的手在里面攪來攪去,把唯一的魚兒堵了個正著,發現手里有活物,鐘曉峰把手抬了起來,濕嗒嗒地滴著水,金魚在他手里掙扎著,鼓鼓的眼珠更往外翻了,那一抹紅色扭來扭去,鐘英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上去用力地拍了下他的手,“給我放回去。”
意外的力量來襲,金魚被解除了禁錮,落到水中,很快又活動起來。
鐘曉峰像沒事人一樣,手在袖子上隨意擦了擦,沒有看鐘英一眼,自己往餐廳去了。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每到整點,閣樓的掛鐘就會當地一聲,提醒人們距離晚上越來越近了。
游戲玩家們也陸續發現了一些他們自認為和自己有關的東西,而發現的東西也讓他們各懷心思,不安、憤怒、擔心、猶疑……的情緒在內心滋生。
中午才起床的馮淼,在枕頭下面發現了一只鋼筆,鍍成黑色的筆身都已磨損,露出斑斑駁駁的白點,馮淼把它緊緊握在手里,轉過身問劉闖:“你往我枕頭下放什么東西了嗎?”
“怎么,想要鉆戒了?我的豌豆姑娘。”劉闖走過來,把馮淼摟在懷里。
“才沒有。我要,也要南非鉆石礦。”
“喲,大姐真豪氣,看來只有我思聰兄弟配得上你。”
“胡說八道,叫誰大姐呢!”兩人又打鬧黏糊了一會,先后出了門。
鋼筆被馮淼塞在了手包里,攥著手包,她感覺像拿了個定時炸彈,為什么,這東西會在這里?
它,不是早被自己丟得遠遠的嗎?
當年,她以這支鋼筆誣陷了班上成績最好的同學,當著全班的面斥責她,和眾多女生聯合起來孤立她、排擠她,不過是因為她暗戀的人總在課堂上表揚她而已。
高中時,她喜歡上剛畢業來實習的數學老師,曾經她從來不聽數學課,也因為他,上課的時候再不鼓搗頭發指甲,聚精會神地看著講臺上的身影,那道目光如此熾熱,燃燒著她自己都無法控制的溫度,也是如此,她什么都會做,看什么都覺得和他有關系。
看到鋼筆,她相被迎面潑了盆涼水,一下就想起了事件的結尾,或者說不算完整的結局,被說成“小偷”的同學受不了越來越多的風言風語,成績下降地飛快,后來轉校了,從別人口中馮淼聽說,她被幾個女混混欺負過一次,家里人去學校給她辦了輟學,之后就徹底沒有消息了。
馮淼覺得,這都是命,是她自己命不好,能怨誰呢?今天的她,一樣這么認為,沒有絕對的黑白對錯,只有好命的人和淪為配角的小丑。
當年的故事遠沒有結束,但先說到這里吧。
總是瞎找東西的候海花在二樓拐角處哭了起來,低著頭,手背一遍一遍地蹭著眼睛,間斷地,發出“啊……啊……”的聲音。
丈夫魯清明在旁邊看著,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看起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正上樓的李冰看見了這一幕,快步地跑上來,輕聲安撫候海花,拍著她的背,問:“怎么了?”
坐在地上的人搖搖頭,還是嗚嗚的。
“地上涼,我們去那邊沙發上坐著吧。”李冰扶起候海花,魯清明也跟著,三人都坐到了不遠的沙發上。
李冰一直在旁邊遞紙巾,她看看候海花,又向魯清明遞眼色,老魯走開,一會兒拿了杯水回來,遞給妻子:“別哭了,喝點水吧。”
也許是他的話有點用,也許是候海花哭累了,她接過水杯一飲而盡,又抽搭了兩聲,把懷里的一個東西拿出來,放到了茶幾上。
那東西,黃黃的,干裂的,是一個窩窩頭,還是一個被咬了一口的窩窩頭。
“不是一個窩窩頭嗎,你哭什么?餓了?”
“不是……不光是一個窩窩頭,當年村子里鬧饑荒,我弟弟因為咬了口村長弟弟家唯一的窩窩頭,被活活打死了……。”
“啊……這么殘忍?”
“可是,那窩窩頭是我叫他去偷的,我以為他人小不容易被發現,發現了人家也不會對五歲小孩做什么,就和他說幫姐姐個忙,姐姐實在餓得慌,其實我沒有那么餓,我只是很想吃……該死的人是我啊……”
“都是我的錯啊……”候海花握著玻璃杯的手嗑著桌子,玻璃碎了,崩裂的鋒利德劃過她的手腕,鮮血涌出,蔓延著,彎彎曲曲像是波折的童年……
“你流血了。”得知別人的痛苦往事,李冰有些詫異,又有些惋惜,看到候海花流血,心里更是復雜,但她很快反應過來,跑去自己的房間拿了急救包,給候海花清潔包扎了一番,隨后對魯清明說:“和她說說話,別讓她困在里面。”
魯清明點點頭,對已經走了幾步遠的李冰道:“謝謝你。”
<2>背負真相是人們難以避免的,但是呢?
這天,在偌大的空間里,眾人都有斬獲,被磨了邊的繩索拉得離過去越來越近,緊緊繞住了脖子,一圈又一圈,大口呼吸與奮力抓撓都是于事無補……
看到那巴掌大的東西,喬安娜像是一腳踏進了不知深淺的湖水中,嗆了一口,冷徹心扉。
毛毛的觸感,還帶著點濕冷,是冷寂日夜里她唯一能找到的活物,結果,落進了她的肚子。
上小學的她經常一個人呆在家,沒想到家里進了小偷,長時間不回家的父母兩天后發現她不見了,又過了一天,才發現了一直被鎖在地下室的她。
那三天,她可以說是,但凡能漏下來的水,她都湊到下面去喝,她吃過的唯一東西是,一只老鼠。
在不分晝夜的黑暗中,她聽見細細簌簌的聲音,隨后她與它對視了,他們相差也就幾步的距離吧, 她沒有想象這只老鼠一直以來是怎么在這兒活下去的,也沒有想是否衛生,腦子里什么都沒有過,就撲過去了。
她抓到了它,用牙齒唇舌和它相親近,腥熱的液體流過喉嚨的瞬間,她感覺自己活過來了,但很快饑餓讓她一次次地回憶茹毛飲血的自己,委屈、痛苦、害怕和憤恨塞滿了內心 ,她怨那個小偷,怨兩地分居的父母,也怨不受待見的自己,怨到五臟六腑都焦灼燃燒。她在被燒成灰燼之前,奄奄一息地倒下了。
她成為網紅也與當年的事有關,她想時刻得到人們的注意,想人們的視線要時時黏在她身上,她再也不要消失了。
維持網紅的形象并不容易,要不斷得刷,也要防止爆出什么過去的污點,所以她一直盡量表現的很乖,那件關于老鼠的事她沒和任何人說過,也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但為什么……喬安娜百思不得其解。
鐘曉峰舉著一本書來來回回地,一遇到人他就匆忙地跑開,好像要不顧一切甩掉什么似的。
他總是跑到一個沒人的角落,瑟縮起來,把那本《高等數學引論》舉在頭上,擋住了臉,小聲念叨著“我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看見……”
可是又有誰相信呢?
得知情況,鐘英很快趕到,在朱驍和張大千的幫助下,給鐘曉峰注射了鎮靜藥物,這才安靜下來。
但安靜,并不意味著有長長久久的安寧。
很快,到了晚上,連續的敲鐘聲響起,分貝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又是那個男聲,“各位都已經有所發現了吧,現在請你們在大廳坐下來,展示你們的收獲,并選擇其中一件,給大家講講背后的故事。雖然這是個象征意義的游戲,但不講的人是沒有機會得到最終大獎的,非但如此,還會受到一點小小的懲罰,當然是不是很小還要看你的接受能力了。現在開始吧,說出你們多年來壓在心底的秘密,不要管它是否腐爛發臭,共同分享總比獨自背負好一些啊。誠實的人啊,你將得到最高的獎賞,那就是我的心,我的心啊,哈哈哈……”
這是一番瘋子的妄語,卻扎根在了在場大部分人心中。
開始,大家都沉默著,有的眼神發直,有的目光躲閃。
“我先說了,”朱驍身體前傾,舉起了桌子上的一根釘子,那是再平常長不過的一根圖釘。
“我是建筑專業的,上大學的時候外出實習,學校派了一個研究生帶我們隊,那個人怎么說呢……就是以大壓小、欺軟怕硬的,平常在隊里什么都不做,指揮這個指揮那個,在老師面前又把自己渲染地勞苦功高,他研究生的作業也讓我們做,還調戲隊里唯一的女生,攪到人家和男朋友分手。”
“我就是看他不順眼,快交項目的時候,大家聚在一起想辦法懲治他,后來是我在他的燕麥片里放了圖釘,他因此沒能交項目,還進了醫院,但圖釘的事被大家矢口否認,后來因為他一些事被爆出來,也就不了了之。”
“我知道我做的不對,這不是一種合適的處理事情的方式,我不會給自己找借口。只是,十多年過去了,沒想到,這個圖釘,今天在這等著我,也真是,呵……”
朱驍有點自嘲的樣子,似乎是突然打開回憶的閘門,被那悶了許久的陳味嗆了一口。
李冰默默得將左手蓋在他的雙手上,續以無言的支持。
有人開先河,慢慢地,陸續有人開始講故事了……
“說起來,我們倒是有點像呢,”張大千看了朱驍一眼,又低下頭指著眼前的畫。
“曾經我欠朋友一個愿望,他讓我畫了幅畫作抵,沒想到他將這幅畫蓋上自己的印送去比賽,后來還得了一等獎,意外看到那幅畫的我接受不了,也許是年少氣盛,也許是嫉妒作祟,后來我在一場重大展覽上當眾揭穿了他。
“說了真相之后,我反倒沒有絲毫快意,我沒有看清他的臉色,但我知道,他的面具碎了,而我的羞恥,也早已崩塌,他銷聲匿跡,我則永遠失去了這個朋友……”
“你這件事做的,是挺不應該的。”喬安娜摸著下巴道,“怎么也要和朋友問一下嘛。”
“是,所以我后悔,并引以為戒,克制自己的名譽心。”
“我們也不是來審判彼此的,說出事實就可以了吧”鐘英舉起一本黑色封皮的書——《相信謊言》,“這本書算是我的自傳,只不過在里面我掩蓋了一部分事實。我曾有過一段婚姻,他是個有點懦弱的男人,正因為這樣,我很放心,以為他不敢,也以為鄰居家的貓不會盯上一塊不夠誘人的肉。可是,我錯了,我一度不肯相信他出軌,直到他親口承認,那天我割斷了他兩根手指,但他沒有報警,沒有告我。后來我寫了這本書,但書中的女人只是決絕地離開了,不是一個殘忍到割斷丈夫手指的瘋女人。”
氣氛有些唏噓,人們還沒來得及感慨,廣播已發出提示音,要大家抓緊時間了。
很快,在座的12人除了鐘曉峰,都已經講過了。
一直拿著那本《高等數學引論》的他,縮在沙發一角,其他人也沒有想要提醒他的意思,畢竟他似乎很難完整表述一個事件。
可他卻緩緩地,把書從臉上移了下來,食指放到嘴巴前,弄了一個‘噓’的姿勢,“我,看見她殺人了,其實是她殺的,但是我誰都沒有說,誰都沒有說。”
“我是不是很乖?是不是很乖?”他左右來回看著,以一種小心翼翼的姿態,神色中又帶點竊喜。
鐘曉峰說完就跑開了,留下眾人,有些面面相覷的意思。
誰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誰也不能保證他說得是假的。
這時,大廳中的廣播聲又開始回蕩:“雖然你們輕描淡寫,但起碼講出了一部分事實。好好好, 為了你們的良好表現,我會仔細斟酌對你們的獎賞。你們可是我最好的玩具啊……啊,口誤了,是玩伴,明天將有更有趣的游戲等著你們,See you!”
廣播中夾雜著刺啦聲,幾句話讓人們如入冰窖。
馮淼不忿,“這是什么破游戲,為什么要求說一些無關的事情。”
“可怕的是,居然對我們了解得這么清楚,主辦方一定是提前調查過我們。”張大千若有所思。
“可他們怎么會查得這么清楚,有的事只有我自己知道呀,這怎么可能呢。 ”
朱驍:“如果我說的沒錯的話,這是一場測驗,或者說是試探,看我們究竟能坦誠到什么地步。不過,有些越界了。”
“這畢竟是游戲,越界也不至于太過分。”張大千說。
“那剛剛說的獎賞……應該不太可能是什么好事吧。”李冰道。
“那,還要看各自造化了。”一直不曾發言的劉梨掃過眾人一眼,起身離開。
說來說去也沒什么結果,大家散了,各自回了房間,那里等待著他們的,有可能是意外,有可能是驚喜……
(未完待續)
實在是寫不完了,還寫得很粗糙……
但實在喜歡鬼馬星、雷米、周浩暉,所以還是投稿了。
在這里,祝簡書的小編們和各位懸疑作家,雞年大吉!恭喜你發財,恭喜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