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雨綿綿,霧靄重重,這是雨珠墜落過的城市。我在江蘇南京的廉價賓館里,看著水珠從天花板上滴落,落在已經積累成小水潭的地方,聲音滴滴答答。
空氣中是無窮無盡的潮濕氣息,有種死氣沉沉的味道,我不知道我為何會突然跑來這里,這種莫名其妙乃至神經質的做法我突然就想不通了。
趙安晴給我打了電話,她一向引以為傲的溫柔嗓音變得很嘶啞,“紀姜,你他媽別給老娘做傻事,你知道老娘幾個給你做掩飾做得多累啊?”一向罵人不吐臟字的她居然也說了臟話。
“我爸媽找你們了?”我聲音低沉的說道。
趙安晴沒有回答我,只是沖我咆哮道:“你他媽現在就給老娘滾回來,否則就別怪老娘給你落井下石告訴你爸媽?你以為人江熙還給記著你是吧?他給人騙了是關你什么事啊?”
我默默無語,不做聲,手指輕輕一按,掛斷了趙安晴的電話,然后把手機關了機。
我將頭整個埋在被子里,整個身子蜷曲在一起。
我是來江蘇尋找江熙的,如果你要問江熙是我的誰的話。我只能給出這樣一個回答:他是我用了高中三年去拼湊出的暗戀。
高中畢業后,他獨自一人來到了江蘇,從此我再沒有他的消息。
一個月前,我從以前高中的同學那里得知了江熙被人騙了的消息,于是,我拋下一切,只身一人來了江蘇。
偌大的城市,我無處去尋江熙的身影,我能做的只有看著賓館外的城市,期待他會從那里經過。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對江熙是種什么樣的感情了,肖樂里說是愛之深情之切,沈寧說是求而不得。
我只能說,我還是想他。
這是個梅雨的季節,我在夜色紛飛中舉著那把黑色的印著心形的傘匆匆從賓館走了出去。
昏黃的路燈下飄灑的細雨,我坐在路邊燒烤攤的雨棚內。
“老板,一份煎餃。”我沖著在那吆喝生意的中年婦人喊了一聲。
她中氣十足的應了一聲“來了”,手下的動作便飛快了起來。
不多時,一份黃澄澄的散發著熱氣的煎餃被端了上來,我微笑著付了錢。
“老板,我們哥幾個要的啤酒呢?”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的心跳驟然慢了一拍,猛的一抬頭,卻發現,那人并不是他。
我閉上眼睛,深呼了口氣,掩飾點內心的失落。其實我知道,在這個人口眾多的城市尋找一個我完全不知道聯系方式不知道具體住址的人并不容易,可惜我不知道放棄是怎樣的一個詞。
我匆匆的解決了那一份煎餃,舉著傘又匆匆的像賓館走去。
夜幕低垂,除了路燈昏黃的光灑下,就只有過往車輛的光時不時的射在我的臉上。
我回到賓館,扭開燈,小心翼翼得避開那水珠滴落成的小水潭。
梅雨季節的難熬,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懂的,正如此刻,我坐在這潮濕的床鋪上。
我把手機開了機,一連串的短信顯示了出來,全是我關機時打過來的電話。我一條條的查看:趙安晴,沈寧,肖樂里,郭奕雪,紀念……
“江熙在浣山小區的一個咖啡廳打工,自己百度浣山小區在哪。”
沈寧給我發過來這樣一條信息,我心里忽的一激動,偏頭想了一想,給沈寧打過去了一個電話。
“喂?誰啊?”沈寧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困意,還有一絲被吵醒了的惱怒。
“是我,紀姜。”
我聽見沈寧那邊傳來的一些聲響,是她忽然把被子甩開的聲音。
她語氣聽著十分的激動,“你在哪?不會還在江蘇吧?”
我咬咬唇,給她說,是。
沈寧嘆了口氣,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紀姜,我說你還真是沒有出息,一個江熙就能將你迷成這樣。這河山大好何處沒有好青年。”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就是謝謝你告訴我他的地址。”我的語氣有些不耐煩,雖然知道沈寧這是關心我,但就是莫名其妙的感覺煩躁,也許是因為江熙的事情吧。
沈寧也感覺到了我的不耐煩,也沒有多說什么了,只是簡單的跟我說處理好事情后趕快回去。
第二日我乘車去了浣山小區,那地方比我想象中的要遠。我在的士車上睡了一個干凈的沒有雨水味道的極其舒服的覺之后車才到浣山小區。
“師傅,多少錢?”我從錢包里掏著錢,聽到師傅的話之后動作一頓,“什么你說多少,四百八?怎么可能這么多?”我以為從室內乘車來這邊,不過七八十,頂天了也就百十來塊錢,卻一下子要這么多。
“是咧,妹子啊,你也不看這里有多遠,我掙你這單還不知道能不能掙回油錢呢。”
司機師傅操著一口帶著南京口音的普通話給我說著,我也只得從錢包里掏錢給他。
浣山小區大概是那種有了十幾二十年歷史的老樓房了,雨水淋下的樓房外墻泛著一層灰色。門衛并不嚴,我打傘進去的時候,保安亭里的門衛正打著盹。
里面大概三四棟樓,每棟樓從外頭看著大概有三四層,我關掉傘,走了進去,一層樓大概住著三戶人家。
我敲第一個單元樓的第一扇門,開門的是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他看著我,神色戒備,“你找誰?”
“請問一下江熙在這里嗎?”
“不在。”門被砰的一聲關上了,我摸了摸鼻子,繼續敲第二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