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是我記憶中的無名之輩。

它的源頭在高樹密林間，稠膩的墨綠色，幽幽寂靜，雜葉紛紛，靜置。小孩子經(jīng)常來洗澡玩耍，一呆呆一天。白條條的身體，在墨綠色的水里，像巨大的魚靈活輕快地甩尾。中國的河流，海，通常是有名字的。向居住在那的神仙菩薩祭拜供奉，可交換祝福平安。這條河周圍沒有供奉的小祠堂。在林里深處，那顆結(jié)滿柚子的樹下，水是不波動的，光也不會輕易涉足。我的弟弟妹妹下河時，我坐在漆黑的捶衣石上，緊緊盯著?！斑?，咚”柚子落下，激起淺白的水花。然后我的弟弟妹妹歡呼追逐。

它最寬處不過三米，許多平扁的石頭擱置。鋪了一塊青石板，長了好看的苔蘚，踩上去柔軟冰涼。破角的陶碗，棕黃的布，還有純黑沒有孔洞的石頭。水與石的縫隙間有生活其他生物。魚，一種銀色的幼魚，從來沒有長大過。蛇，大人口中像水草一般，水的顏色，水的流動，沒有攻擊性，它的斑紋過于密集，游動過快像銹跡斑斑的閃電。還有水鬼，有的穿衣服，有的沒衣服，他們的手是蒼白，腫脹的，喜好粘住人的腳，并不作惡，只是戲弄人。

兩岸是田地，春天會開油菜花，冬天也剩有蘿卜。人們是感謝它的。到了近幾年，它又包容下菜葉子，豬糞，醫(yī)院的藥瓶子，尸體。人徹底相信了它的溫和。

不想它對生命是持有批判的。

醫(yī)生家的兩個女兒落水了。我在三樓的窗戶上聽見人喊。往窗外看，橋上都是人在喊。河邊也圈了人在喊。它不清不白的繼續(xù)往前走。大海的氣勢，波浪疊疊。兩岸的泥漿被拍打散，它就是泥漿形成的了。兩個黑點，一前一后，起起伏伏，被帶走了。我看到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形。她的掌心紋，生命線被泥巴糊住?！斑?，咚”她們落水時像那個柚子的落下，激起枯黃的水花。人們驚恐的打撈?！罢业搅?。”

“找到了。”“謝天謝地。菩薩保佑。”

19.4.4.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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