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土中國》費孝通 著
陌生人所組成的現代社會是無法用鄉土社會的習俗來應付的。于是,“土氣”成了罵人的詞匯,“鄉”也不再是衣錦還鄉的去處了。by費孝通
上個世紀40年代后期,費孝通應《世紀評論》之約,將其在西南聯大和云南大學所講的“鄉村社會學”整理成文,分期連載。后集結成書,初次出版于1947年。
不夸張地說,費孝通將中國鄉村的社會結構摸得一清而楚。
在《鄉土中國》一書中,費孝通從時間和空間兩個維度——時間上,經驗的保存,禮俗的規范和傳統的成形;空間上,經驗的傳播,關系的構成和秩序的維持——探討和分析了鄉村的社會結構:一個由教化權力主導的“鄉”與“土”的社會。
在他看來,鄉土社會是熟人的社會,是禮治的社會,是安穩的社會。
70年后的今天,關于鄉村社會結構的諸多論述依然適用。“鄉”與“土”,即土地和依附其上的社群,任何社會變遷都會對它們構成影響。推測地說,一些有權勢的人深諳這一套社會學理論。
細思恐極。
以下是由我整理的邏輯主線,該書共14篇文章,篇幅不長,周末午后適合閱讀。
經驗的“流動”
和游牧或工業不同,農業是直接取資于土地的。以農為生的人,不流動是常態。這里的“不流動”是從人和空間的關系上說的。
“不流動”意味著孤立和隔膜。
也因此,費孝通認為,鄉村社會的生活是富于地方性的。他們的活動范圍有地域上的限制,在區域間接觸少,生活隔離,各自保持著孤立的社會圈子。
沒有陌生人的鄉村是一個熟人的社會。
人不但在熟人中長大,而且還在熟悉的地方上生長大。熟悉,指的是從時間里、多方面、經常的接觸中所發生的親密的感覺,它需要擁有社會共同的經驗的積累。
這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文化,它有賴于象征體系(概念)和個人的記憶(過去)的建立和維護。
換句話說,經驗也有地方性。橫向空間上的“地方性”,直接影響了縱向時間上的經驗的累積。
道德的“伸縮”
富于地方性的社會圈子,同樣具有伸縮性。
費孝通認為,每個人都是他社會影響所推出來的圈子的中心,范圍的大小依中心勢力的厚薄而定。親屬關系、地緣關系皆是如此。
這是中國社會結構的基本特性——人倫。
倫是有差等的次序,是從自己推出的和自己發生社會關系的那一群人里所發生的一輪輪波紋的差序,是這個人和其他人往來所構成的網絡中的綱紀。
這里牽涉到公和私的問題,即群己、人我的界線怎么劃分。
在中國傳統結構的差序格局里,群己的界限是相對的,公和私同樣是相對的,站在任何一圈里,向內看也可以說是公的。
也就是說,社會結構的差別引起了不同的道德觀念。
在費孝通看來,從己向外推以構成的社會范圍是一根根私人關系,每根繩子被一種道德要素維持著。中國的道德和法律,都因之得看所施的對象和“自己”的關系而加以程度上的伸縮。
秩序的維持
熟人社會的這種道德“伸縮性”,也是人治和法治的區別所在。
費孝通認為,鄉土社會維持秩序的權力,既不是橫暴性質(專制),也不是同意性質(民主);既不是發生于社會沖突,也不是發生于社會合作;它是發生于社會繼替的過程,是教化性的權力,是爸爸式的權力。
這種爸爸式權力的根源在“家”。作為最基本的社會單位,“家”在觀察社會結構的窗口。
鄉土社會,家必須是綿續的,不因個人的長成而分裂,而因個人的死亡而結束,于是家的性質變成了族。我們的家在結構上是一個氏族,是根據單系親屬原則所組成的社群;我們的族是由許多家所組成,是一個社群的社群。
這個綿續性的事業社群,是以同性為主、異性為輔的單系組合。
一切事業都不能脫離效率的考慮。家族的主軸是在父子之間,在婆媳之間,是縱的,不是橫的。夫婦是配軸。兩軸都被事業的需要而排斥了普通的感情。求效率就得講紀律,紀律排斥私情的寬容。
鄉土社會,穩定社會關系的力量,不是感情,而是了解。了解,就是熟悉,就是親密。鄉土社會是靠親密和長期的共同生活來配合各個人的相互行為,社會的聯系是長成的,是熟習的,至某種程度使人感覺是自動的。
這種熟習所形成的,就是“禮”,即社會公認合式的行為規范。而維持禮這種規范的是社會所累積的共同的經驗,是文化也是傳統,更是一種教化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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