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亦是故鄉》第二十章 貂裘

康盤陀回頭道:“你怎么也來在這了?”

喊話之人正是安多祿。

康盤陀道:“準備馬上就去府上,沒想在這遇到你了。”

安多祿道:“有話車上說。祖父和父親在家恭候多時了。”

四人跳上馬車,黑人車夫揚起皮鞭,馬兒揚長而去。

安多祿道:“盤陀,你和那鋪子的張掌柜相識?”

康盤陀道:“鋪子主人是大伯介紹給我認識的。”

安多祿道:“那鋪子在東市大大的有名。公主侍女去鋪子做什么?”

康盤陀道:“來買貂裘。”

安多祿道:“侍女再來取貂裘時,可否帶我一起。”

康盤陀道:“你也想和掌柜的認識?”

安多祿道:“說來難為情,公主的高個侍女我對他有意。公主的侍女最近常來東市采購物什,所以我就常常來東市,只為能見到她。”

康盤陀道:“是如何認識她的。”

安多祿道:“冊封太子大典,我隨父親而去。在太極宮門外見到她的。她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不似大唐女子,非常吸引我。”

康盤陀對康難坨道:“大伯,可不可以?”

安多祿道:“盡管放心!我絕不會做出非禮之事的。”

康難坨道:“好吧!”

四人又說了一通其他的話。隨著車夫喊“到了”。

安多祿先告訴門人通知父親來接。過了影壁。就見安烏破延與一個年紀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迎了出來。安多祿對康難陀道:“祖父身邊之人就是家父。”

一行人進了內堂,分賓主落座后,安系利招呼仆人奉上茶。

安烏破延對康難坨道:“這是我兒子安系利,已經身為鴻臚寺卿了。”

康難坨站起身行了康國禮。隨后回到座位。

安烏破延道:“這位是誰?”向康波蜜望去。

康難坨道:“這是我的幫手,也是康國人。”

安烏破延對安系利道:“他就是我去焉耆販馬的時候保人,當時若不是他們幫我,你外公一定會怪我無能的。”

安系利道:“父親總想著有照一日再見到你們。將幾匹良駒當做謝禮奉送。十歲之后隨頡利可汗被虜到長安,從此你們杳無音信。只是從康國使者得知康阿義屈達干在俯政康王。”

安烏破延道:“能再見到你們,真是阿胡拉·馬茲達神的指引。”

康難坨道:“安鴻臚說的嚴重了。我和大哥只是路過幫個小忙而已。”

安系利道:“是有意為之也好,還是碰巧遇到。這個大忙幫的十分計時。

康難坨道:“可汗如何了?”

安系利道:“外公頡利可汗早早就故去了,母親不久前也故去了。”

安多祿道:“父親,那個年輕人就是我在西市認識的。要是沒有他,也是見不到康難坨大伯。”

安系利道:“你就是盤陀。多祿總提起你。”

康難坨道:“他初來大唐什么都不是很了解。”

安系利道:“熟悉一段就行了,住久了他都不想回康國了。”

康難坨道:“安鴻臚何時能朝覲?”

安系利道:“重陽節當日。在此之前,太子會在府上接見諸國使者。天后鍛煉其與諸國使者交流,以免以后監國時出現紕漏。”

康難坨道:“太子年紀幾何?”

安系利道:“與多祿相差無幾。整日聲色犬馬。”

康難坨道:“此話怎講?”

安系利道:“安西都護府的杜都護不知從那弄了一個天竺少女,二個月前走驛道送到教坊。太子發現其舞技超群,又十分美艷,讓其日日為賓客助興。太子前些年因為斗雞之事,被圣上訓斥了一番。與舞姬同時來到長安的還有一匹汗血寶馬。多日來太子常常和一幫打馬球的廝混在一起。”

康難坨道:“這馬球我知道。波斯王經常喜歡打。”

安系利道:“群臣都說,太子若繼承大統就會讓人想起前朝的隋煬帝。”

康難坨道:“康國傳言,隋煬帝曾在西域會盟諸國,大會上各國使者獻了無數寶貝供其享受。”

安系利道:“隋煬帝如此奢靡享受,最后弄到王朝覆滅,天下大亂。

安烏破延道:“不要這些事了,你們三人今晚就不要走了,就在我家歇息吧。”

安系利耳語了仆人幾句。

安系利道:“隨我來。”帶著三人來到氈帳之中,氈帳之內的地毯上已經擺滿了煮熟和烤熟的羊肉。眾人圍坐在一起。安烏破延先把羊頭肉遞給康難坨道:“雖然久居長安多年,但還是改不了在草原的生活習慣。”康盤陀見到安烏破延和安系利靈巧的用小刀剃著羊骨頭上的肉,

安多祿道:“我不喜歡這些油膩之物。”將瓷盤中的肉都撥給了康盤陀。自己拿起母親身邊的胡餅吃了起來。

康波蜜靈巧著剃著肉。安系利道:“你剃肉也是很嫻熟,像是突厥漢子。”

康波蜜道:“安鴻臚。本人也是久居突厥多年。”

安系利道:“在大唐好久沒見到如此嫻熟剃肉之人了。多祿這孩子都二十幾歲了。”

康盤陀向安系利道:“叔叔,天竺少女模樣如何?”

安系利道:“在酒宴上見過一面,她也就是十六七年齡。膚色棕色,樣子十分美貌。”

康盤陀插口道:“脖子上是否帶著一個項鏈?”

安系利道:“她身著唐服,全身并無一件飾物。”

康難坨道:“盤陀,她絕不會是你在怛羅斯見到的女子。”

康盤陀發現大伯洞悉了自己心思,也沒再做聲。晚膳結束,安烏破延安排三人留宿。臥榻之上,又想起在焉耆見到的汗血寶馬,不由得產生聯想,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拂曉時,康盤陀解手回來。在廊下發現一叢綠葉簇擁之下,一大朵紅花立于其上。

安多祿道:“盤陀,你在看什么?”

康盤陀道:“你也起來了。”

安多祿道:“父親去上早朝了。早膳已經做好了,一起來吧!”

康盤陀道:“這花如此美艷,我從未見過。”

安多祿道:“這花叫牡丹。天后尤其喜歡,以至大明宮各處全是這種花。”

康盤陀道:“如此美艷的花露在外面,若遇到風雨來臨,豈不是花落枝斷。”

安多祿道:“不用擔心,長安少有大風雨。”

康難坨與康波蜜也來到廊下,安多祿道:“康難坨大叔與康波蜜大哥,去客廳用膳吧!”

一丈長的長幾之上中央放著用魚醬。仆人端來碗,盛了些湯餅,遞給每人。

早膳用完后,馬車已經停在府外。車夫還是那個黑人。四人上了馬車,康盤坨道:“多祿,在西市和東市總能見到和你家車夫一樣的黑人?”

安多祿道:“大唐叫他們昆侖奴。我家的車夫是前些年渤泥國進貢而來的,圣上作為獎勵賞賜父親的。他的名字叫莫勒。”

康盤陀道:“昆侖國的何模樣的,習俗是如何的。”

安多祿道:“等有時間你隨便問。”

車突然停了下來,莫勒喊道:“太子府送信的馬車向西市方向去了。”

安多祿從車中探出頭來道:“先去東市,這事要緊。”

莫勒“嗯”了一聲,繼續驅車前進。四人下車后,發現一輛豪華馬車停在張九日鋪子外。

安多祿道:“這車架是公主的。”

那車夫竟然也是個昆侖奴。莫勒走進和那車夫說了一通番話,回來道:“小主人,公主親自前來。”

內堂之中一位十四五歲女孩身著與安多祿的母親一樣的鮮紅的齊胸長裙。兩位侍女也在場。

張九日道:“公主,這就是昨日侍女見到的兩件貂裘。”

公主道:“掌柜的,貂裘是胡人所有?”

張九日道:“是三個胡人帶來的。”

公主道:“他們在何處?本宮要見他們。”

張九日道:“公主有何事?”

公主道:“聽太醫說天竺國有一種“羅勒”草能治療頭痛。父皇多日頭痛難忍,想用它減少些痛苦。”

張九日道:“我派人找他們來。”吩咐老仆去找康難坨。

老仆剛出內堂就撞見康難坨四人,道:“來的正是時候。”

來到內堂,張九日指了指康難坨道:“公主,這就是你要見的胡人。”

公主回過頭來。其清秀的面龐之上有淡淡的紅暈。眉目間有一股嫵媚之氣。雖是豆蔻年華,但卻有與之不相配的及笄年之感。言談舉止皆不是普通的大家閨秀可比。康盤陀與安多祿被其氣質驚得的呆若木雞。

公主對康難坨道:“這貂裘是你所擁有?”

康難坨恭敬的道:“正是小人。”

公主道:“貂裘我收了。汝等能弄到“羅勒”草?”

康難坨道:“這個不難,天竺多亦。康國市場有販賣之人。”

公主道:“拿給我看。”

康難坨道:“小人暫時身上未有,若公主要,給等一年。”

公主道:“那么久,豈不是讓父皇多受苦。”

張九日解釋道:“從康國來大唐,來回也給一年多。公主只能等等了。”

公主道:“既然有,也不差一年半載的。”

高個侍女道:“請掌柜的收下。”把木盒子遞給張九日。”

張九日掀開木盒,盒中整整齊齊擺放著金錠。順手把木盒遞給老仆,讓其收起來。

張九日道:“還有一事,向公主稟告。”

公主道:“康國進貢豹子和猞猁之事?”

張九日道:“正是。”

公主道:“侍女和我說了,定會稟告父皇的。”

張九日道:“‘羅勒草’一到,小人立馬派人通知公主。”

公主對那個高個侍女道:“京愛,我們走。”

安多祿突然說道:“公主,小人有緊急之事向公主稟告。”

公主著實一驚,沒想到有人突然說話。道:“什么重要之事?”

安多祿道:“小人安多祿。家父是鴻臚寺卿安系利。月前回紇獨解支可汗派人來,說突厥有反唐之心。”

公主道:“這等要緊之事,為何不直接上疏天后。”

安多祿道:“家父不敢。幾年前就有人提起突厥有反唐之心。竟被人污蔑,說是挑撥圣上與突厥可汗的兄弟關系,被下了大獄。請把消息傳給圣上,防患于未然。”

公主指了指京愛道:“卿家有功,以后有什么消息,通知我這位貼身侍女就可。”

安多祿道:“小人領命。”

公主道:“京愛,這位安卿家稟告的消息一定要告訴我。”

京愛道:“婢女領命。”

昆侖奴走了進來,把兩件貂裘夾在腋下,先出了鋪子。公主一行人也跟著出了鋪子。

張九日道:“來的挺早的。”

康難坨道:“故人所請,在其家歇息了一夜。剛才說話的年輕人就是故人的孫子。”

張九日道:“這鴻臚寺卿可是頡利可汗的外孫。”

安多祿道:“果然張掌柜手眼通天。”

張九日道:“對皇家之事略知一二罷了。”

康難坨道:“我和盤陀先回西市客棧了。”張九日送出鋪外。

安多祿道:“盤陀,要不是你,根本接觸不到叫京愛的侍女。”

康盤陀道:“侍女真如你的,的確與大唐女子不同。”

安多祿道:“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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