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城有媒妁定娃娃親的傳統習俗,劉臻鑫因為被自己深愛的女方家背棄了媒妁之約,本來絕望的遠走他鄉,多年以后回來,才發覺原來很多事情,自己離開之后變得更糟了。幾年之后回到小城,自己的媒妁之妻雖然嫁給他人,但又因為不會懷孕被夫家拋棄,劉臻鑫和媒妁之人要結為良好,這時以前奪自己媒妁之人的人的媒妁之人來到自己面前,出于報復,而發生又一段遲來的愛戀。劉臻鑫也借助在外幾年認識的土匪朋友,把曾經的給自己恥辱的情敵打死在他的新婚之日。 里面是一段感情糾葛,一段為感情而復仇的故事。
跑累了,慢慢走在濛濛細雨中,我繞過街道慢慢向小城西面走去,那里有我孤獨時候可以讓我忘記孤獨,打開我生命裂縫的私塾。
“孩子,你還是來了!”王先生蹲在藏書閣臺階上。
我用力咬著嘴唇,因為我不知道說什么好,眼睛看看地上又抬起來頭看看小書院上面的樹梢,又朝其他地方望去,始終不看近在眼前的王先生。
“你今天解氣了不?”
“先生,你不要說了,侍蓉家和你們家不就是親戚,我都知道你想說什么。”
“你今天的表現,是一個男子漢,你知道不,男人就應該這樣。”
先生一說話,我著實不知是什么味道,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我本以為他這種天天之乎者也,一副隨時裝作德高望重的人,只會說一些人人都懂的大道理。
我本想駁斥先生的大道理,他今天開口就不講大道理,而是贊揚我的所為,讓我頓時不知所以然,他這一招確實來的實在是非常地意外。我緩緩放棄了心中的慌亂。
“臻鑫,你知道你家里人為什么給你取這個名字?”
先生見我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咽了咽口水又接著說:“臻,就是希望你越來越好。鑫,則希望你以后家資萬貫,富甲一方,做一個德高望重之人。你今天所為,你沒有錯,是男人都會這樣。事情已經如此,是他們兩人大逆不道,以祖宗之禮而不敬,不知羞恥之人,更是給你丟盡臉面,這樣的女孩休了都來不及,還要做甚!”
我聽出了,先生只是換一種方式叫我放棄,表面上說他們怎么如何不好,其實是在成全。我無語,不是我不想說話,而是不知道說什么,說太多也是多余。至于我對先生少了一份平時的信賴,先生的形象其實也就是那樣,不過也就是一個凡人。
我沒有理會先生,登上臺階,繞先生而過,徑直走進藏書閣。先生看我無心說話,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便不再說話,然后不知什么時候悄悄地離開。
我在藏書閣胡亂翻了一會兒書,心情煩躁到差一點就把書撕了,身上潮濕的衣服也開始感覺到有一點冷,雨停下來,天晚了,我關好藏書閣的門,走出私塾向山下小城走去。
回到街上,我家的鋪子都關了門,只有門前那紅紅地大燈籠發出微弱的光。今天怎么了,天不是才黑沒多久!往常這個時候都還在忙活著呢,來來往往的人還熙熙攘攘!今個兒出奇的靜,這么老早打烊,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拔腿快速向家里跑去,大院的正門敞開著,門外擠滿了人,伸著頭往里面探望著什么。以我們劉家的家規,大院的正門是不亂開的,只有貴客登門或者發生大事時才開,平時只走大門左門柱上的小門。敞開的大門里面被門壁擋住了,看不到發生什么,只看到滿院子火光通明。
“劉大少爺回來了……”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
擁擠在門口的人們紛紛轉過身來,看到我,大家自動的讓出一條道來。
“你信不信我們關莊的人,今天把你們家拆了……”
“拆……拆……”
“我們關莊的人就是喜歡欺負人,人家不愿意,你們家還這么不要臉……”
從大院里傳來。
我急匆匆跑了進去,繞過門壁,院子里和院子外一樣黑壓壓地人群。不同的是院子外的人群是來看熱鬧,而院子里的人,個個臉上寫著憤怒。有的人手里捏著火把,而另一只手緊握著農具;也有人手里捏著農具,嘴里亂起哄,另一只手胡亂的比劃。農具無非就是農活常用的鋤頭、鎬子之類,但這個時刻明顯把它們都變成了武器來使用。
“劉家大少爺回來了……”
“劉家的惡少,你終于回來了!”
“你這泡狗屎,敢打我家關秦……”
院里的人群分成兩幫,兩群人已經拉開了打架的架勢,有人喊我的名字,背朝我的這一群人立即轉過身朝我吼著圍了過來。
“你他媽就是一個孬樣,做了壞事就躲了。”還沒有看清楚說話的是誰,我的右眼眶就挨了重重一拳,頓時眼前漆黑一片,天旋地轉,我往后踉蹌了幾步,站住了腳步,鼻子里一股熱乎乎地東西流了出來,腦子一片空白。
父親一鋤頭背,重重地甩在了那個人的后背上,那人撲騰幾步撲倒在地上。
“誰今晚要試試,我老劉絕對奉陪!”父親的聲音在大院中回蕩。
我用手腕抹了抹鼻子熱乎乎地東西,用力睜開眼睛,右眼一陣鉆心地刺痛,頭昏目眩,手腕上一條熱乎乎地血跡,顧不上那么多,又抬起手腕去摸鼻子還在流出的血。
“你們,誰敢動?”我聽到我家的幾個伙計支援父親的聲音。
“誰在跳,我就叫他爬不出這個大院。”我家里的伙計們看到父親麻利地放倒了一個,也增加了勇氣。
父親由于護犢心切,動作非常之迅速,姿勢可能非常地夸張,掄起鋤頭的幾個招式,著實把這群來自關莊的人嚇了一大跳,一撮人都往后退了一兩步。
剛才還氣勢洶洶,理直氣壯,轉眼便底氣不足,本來想給我們家大院一來就立個馬威,這是關莊人與外姓人家發生矛盾時一貫的伎倆,動用全家族甚至全莊的人,不論什么,上去就狠狠的教訓對方,占著關莊姓關后代個個人高馬大,身強力壯和人數眾多,他們所謂的教訓就是打得對方直到不敢和他們說條件為止。
關莊離小城也就兩公里路程,全莊都是一個姓,都姓莊,關莊也因此而得名。以前關莊也有少數幾十戶外姓人家,受不了關姓人家的排斥和欺凌,最后都相繼離去。從小就欺負外姓人長大的關姓族人,逐漸也就養成了蠻橫不講理的性格,動不動就是拳腳,所以小城周圍四鄉八里的外姓人家碰到了關莊的人,都繞著走,以免惹事上身。
關莊人群哪里受得了這個氣,掄起家伙,院子里響起撕天吼地喊打聲、廝打聲,猛撲過來,我還混混沌沌,不知是哪個家伙的一棍子,我不知往哪個方向踉蹌了幾步,就一無所知。
這件事后,我又回到了以前沉默,更比以前的我還自卑,常常把自己關在那間漆黑的木屋里,與外界隔絕。
劉家大院也落寞了許多。
在斗毆中我肋骨被打斷四根,治愈后也算無大礙,只是我的左手不像以前那樣方便,落下了頑疾,不能自由揮動。有時吃飯我自己都感覺自己好奇怪,平時吃飯不是用兩只手,一只吊著,另一只使勁地扒。
父親傷勢嚴重,躺在床上,幾乎說不出話,還算無大礙,沒有過多久也逐漸恢復了。但他養病期間痛不欲生的表情,就像融化了的鐵汁,澆筑成我對侍蓉、關秦和所有關莊人的憤恨。
羅頭與鋪里的幾個伙計,都差不多纏上了布帶,不是腿上就是身上或者是用布條掛在脖子上,看看大院前后,感覺是到了軍隊的后勤醫院,前面戰場剛剛結束了戰爭,送來了很多受傷的士兵。
發生這次事情之后,關秦和侍蓉也就名正言順的走在了一起,反正關莊的關家人那么多,人多勢眾其實也是一件好事情,利用好了也是做事情的一種底氣來源。
小鎮一向有著大人媒定娃娃親這個該死的傳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傳下來,沒有人能說得清,所以到了十五歲如果還沒有媒定好的對象,那是一件很晦氣的事情,就像洞房之夜不見紅的新娘,以后很難抬頭。在這個小城,是不吉利的人,會成為小城方圓的人攻擊的對象,給你披上什么妖魔鬼怪的成份,哪天要是來一場讓小城人不滿的事情,明明和你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硬是要怪罪于你,甚至拆了你的房子,強分了你的土地。至少在這個地方生活下去,你活得再卑微,大家都不會愿意。
我成了小城的流言蜚語,就像一個無形的大手,隨手拍得我五臟六腑都劇烈開來,讓我措手不及,又無能為力,就像被拋在岸上的小魚,大口地呼吸著。
我必須離開這個地方,一是要給這里的人們一個交代,不能把我的晦氣留在小城,二是我的離開可以保護好我的家人能在這里很好的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