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還是生活?

“越長大越孤單,越長大越不安......”這首耳熟能詳?shù)母璩隽硕嗌偃说男穆?。都說越長大越孤單,隨著年齡的增長,父母老去,我們漸漸學(xué)會獨自承擔(dān)。曾經(jīng)的無話不說到現(xiàn)在的只報喜不保憂,家不會是我們一輩子避風(fēng)的港。昔日的朋友,結(jié)婚生子,我們漸漸疏遠(yuǎn),不再是彼此吐露心聲的人。


我一直都是以孤單的個體存在卻并未感到孤單,然而內(nèi)心真正感覺到孤單是從把養(yǎng)了一段時間的小狗狗送走以后。

曾經(jīng)住在公司宿舍的時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等搬出宿舍要養(yǎng)一只小狗狗。許愿一向很少實現(xiàn),而這個愿望就在前段時間竟神奇的實現(xiàn)了——一只六個月大的小狗狗走進(jìn)了我的生活,更神奇的是她的名字和我的名字一樣——Demi。

小Demi第一天到我家的時候,那一副充滿好奇的眼神中透露著一絲對陌生環(huán)境的恐懼,她洞察著周遭的一切,也不斷的嗅著所有她可以夠到的地方,仿佛是在尋找她的主人的味道。我本以為她會在我走以后像她的小主人說的那樣胡亂叼東西,可能是由于陌生的環(huán)境,她的乖巧簡直令我大吃一驚——晚上下班回到家,屋里依然整潔,沒有任何狗狗存在過的痕跡,我甚至開始想這一天她是不是自己躲在了某個角落。我蹲下來輕輕的撫摸著她的小腦袋,她趴在我身上不斷的嗅著,一定在想“這不是我的主人的味道”。

第二天下班回到家,推開門的一瞬間只有驚沒有喜——衛(wèi)生紙撕了滿地,我的毛絨玩具扔了一地,一些小擺件也都散落了一地,拖鞋襪子叼的到處都是,就連書架最下邊一層的書也都沒有逃過被撕咬的厄運。小Demi把所有她伸手能夠到的東西都扔到了地上。再看床上,把我的毛絨玩具扔到地上,把她自己的玩具都擺到了床上,更令我生氣的是她給我尿在了床上。在我剛要訓(xùn)她的那一刻,她以光速藏到了桌子底下,一臉委屈的眼神望著我。我把她拖出來的時候她可能意識到自己做錯事要挨揍了,于是立刻四腳朝天躺下開始耍賴。那一刻,脾氣煙消云散,看到的只有她可憐巴巴的眼神和可愛的耍賴。

就這樣,她適應(yīng)了和我一起生活,而我也適應(yīng)了她每天在家造反。每天推開門的時候,她都使勁往我身上撲,一定要等到我的一個抱抱才肯下去,而我最開心的時候莫過于抱著她摸著她的小腦袋和她聊天。她就像能聽懂一樣,會靜靜的在我身邊聽著。


直到要把她送走的那天晚上,她撲過來我抱了抱她然后告訴她:“姐姐很愛你但是沒有辦法把你照顧好,明天你的小主人會接你回家給你找個新的主人...?!蔽业难蹨I唰唰的往下掉,她呆呆的看著我,晃了晃小腦袋仿佛聽懂了似的,馬上從我腿上跳下去,圍著我轉(zhuǎn)圈圈。我不知道她的內(nèi)心在想什么,我的內(nèi)心只有不舍。那天晚上,是她最聽話的一個晚上,在我睡覺前就乖乖的睡覺,而且就睡在我床邊,抱著我的一只拖鞋,仿佛怕我離開。

第二天把她送走以后回到家,我大哭了起來。每天都圍在我身邊的那個小東西不在了,房間空蕩蕩的,心也是空蕩蕩的。房間收拾干凈,井井有條,一塵不染,恢復(fù)了原來的樣子,也恢復(fù)了往日的死一般的沉寂。這時候我才意識到,她帶給我的開心,不僅僅是聽我訴說或者陪她玩,更是生活的氣息。


大部分人畢業(yè)以后離開了父母的庇護(hù),遠(yuǎn)離家鄉(xiāng),開始為自己的夢想打拼。獨居的生活,一間房子,一張床,一個衣柜,一張桌子,便是生活的全部。拿著可憐的薪水不得不支付每月高額的房租。隨著年齡的增長,父母老去,他們漸漸學(xué)會獨自承擔(dān)。曾經(jīng)的無話不說到現(xiàn)在的只報喜不報憂,他們知道家不會是一輩子避風(fēng)的港。昔日的朋友,結(jié)婚生子,漸漸疏遠(yuǎn),不再是彼此吐露心聲的人。零社交,不聚會,微信,抖音,網(wǎng)購,手機(jī)成了他們最好的伙伴,也承載著他們和外界所有的聯(lián)絡(luò),網(wǎng)購成了他們最大的精神慰藉。這群孩子以夢想的名義活成了空巢青年。

而我,正是千千萬萬空巢青年當(dāng)中的一個。除了朝九晚六的工作,一個房間便是我全部的生活。什么是全部的生活,就是電閃雷鳴的夜晚,越是害怕到不敢大聲呼吸,房間里越是死一般的寂靜;就是被壓力快要擊垮的時候,明明想要說出來,卻擔(dān)心被人說矯情;就是想要表達(dá)的時候,面對的只有那不會呼吸的桌子椅子。晚上不會有人提醒我早點睡覺,早晨除了鬧鐘不會有人叫我起床,生病攤到床上的時候不會有人問我餓不餓。夜晚華燈璀璨,但是沒有哪一盞燈是為自己而亮。這并不是生活,只是活著。每個人夢想中的詩和遠(yuǎn)方,不過是現(xiàn)實中一個人的彷徨。


雖然她每天都把房間弄得很亂,卻讓我感受到了很真實的生活。即使電閃雷鳴,即使風(fēng)雨交加,有她在,都多了一份安心。而我很清晰的意識到,對她的那份依賴感來自我對生活的渴望。

時間過去了很久,小Demi一定長大了不少。而我依然站在原地,思考著我所處的現(xiàn)在到底是活著還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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