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廣州都知道西關有個荔灣湖公園,我們從小就視去荔灣湖玩為重要獎賞,每逢鄉下親戚朋友走訪,也要帶他們去逛公園。
今日的荔灣湖公園變化也并不大,里面許多古樹成蔭,仍是兒時模樣。旁邊的荔枝灣涌是很有歷史痕跡的一個地方,但一度因為近代廣州工業發展變成了污染嚴重的垃圾涌,后來政府發力整頓才有了如今的面貌。
媽媽的表妹嫁到佛山三水,她的女兒也是我的表妹,自小兩家來往甚歡,暑假表妹來廣州玩,我媽必定舍得帶著我們去公園溜達、玩耍。那個時候的荔灣湖公園在我們孩子眼里眼中很大,湖上泛舟被我形容為海,湖邊游樂場的機動飛機、飛船看得我們垂涎不已。
轉眼十數年,我和表妹都當媽了,緣分不淺,雖然彼此尋找伴侶的過程曲折,但我們的孩子居然只相差一個星期,多年后又相攜逛公園,看他們倆手拉著手,坐著那機動小飛機轉啊轉,仿佛回到了兒時。表妹不時會絮絮叨叨著生活和孩子的頑皮,我聽著覺得特別親切,我們就像我們的媽媽,重復著當年的話題,走著當年的路,擁有相同的情誼。
有的人覺得生活充滿著折磨,有的人覺得生活充滿了探索,我覺得生活就像那一湖乾坤,我們的人生其實也是不斷地在循環更替。從父母輩到我們,再到我們的娃,一代一代既重復著又改善著,歲月的痕跡時隱時現,像水紋劃動的湖面,看似一眼到底,實則內里充滿著漩渦和考驗,真慶幸我們倆時至今日仍然一同在這里,都仍然充滿著希冀地面對人生的考驗。
逛到荔枝灣廣場的大石,孩子們圍著大石跑步玩耍,因走到近處觀看,才發現原來經常看到的這塊大石頭,上面的字是那么有來頭的,那是當代藝術大師黃永玉先生題寫的“荔枝灣”墨寶真跡。石大,字也很大,因著現在練習書法,突然地書法字體有了親切感覺,石上字體看來飄若浮云,矯若驚龍,動感十足,線條雖似隨意揮灑,卻好生難模仿,寫生簿上的字最后只好變成自己瞎寫了。
俗話說一代親,二代表,三代嘴藐藐,前兩代人的感情上很親近,可到了第三代自然而然地疏遠了,做事什么的表面上維持的多,實質的東西少了,到了第四代,更是連基本的稱呼都可能不清楚,從親情上來說距離更遠,其實就這么回事,大家生活的路徑不一樣了,環境不一樣了,最后也沒什么共同語言了。
我向表妹招招手,她再沒好意思像孩時般過來拉著我的手,隨之延續的是小孩子們的手緊緊抓住對方。我跟娃說,你們是好朋友就夠了,記住軒軒,而不是記住表弟,她是懂非懂地點點頭,拉著軒軒說,我們是好朋友,但我也是姐姐。好吧,身份很重要,表親表親,打斷骨頭連著筋嘛。(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