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身與心性智慧的關系，上節說了一半的道理，即不能通過身色外相判斷是否達到了無上正等正覺的智慧。如果僅僅從身色外相來看，作為法王的佛陀和作為人王的轉輪圣王，是一樣的。

另一半的道理呢，是一個進行心性探索修證的人，必然在身色外相有所變化。這個道理不難理解，以常人的經驗，大家都知道：相由心生。屠戶殺豬殺狗久了，外相兇一點，不僅豬豬狗狗害怕，人也有點怕呢。一個人助人為樂久了，正能量充足，面相和善可親呢！

這兩個方面結合在一起，這個理才算說完整了。佛陀對須菩提說：須菩提啊，你不要有這個念頭啊，認為佛陀得到了無上正等正覺的智慧，卻在身色外相上什么變化都沒有。

哎呀，須菩提，你不要這樣想啊：佛陀得到了無上正等正覺的智慧，卻在身色外相上什么變化都沒有。（好啰嗦啊，原文是這樣的，佛陀說了兩遍）

須菩提啊，你如果有這個想法：一個人想要成佛，同時宣稱什么表征都沒有。須菩提啊，你不要這樣想啊，為什么呢？一個人想成佛，是不能宣稱什么表征都沒有的呀。

佛陀這話說得好含蓄，一個人想成佛，為什么不能宣稱外在的什么特征都沒有呢？因為，你在對心性進行探索求證的過程中，必然會有身色外相的變化，到時候這種變化你體會得出來，外人看得出來，你卻宣稱沒有，那你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么？

某甲在藥山的時候，聽那些禪和子們講，說河北柏林的一些出家人現在走路都風擺楊柳了，平添許多陰柔，聽起來嚇人一跳。后來某甲想起某些時候在寺廟看到的一些尼師，儼然如同男人一樣，團頭大臉，早已不是弱不禁風的模樣，頓時釋然。

普通人，男女莫辨的時刻是在小孩和老年的時候，分不出男孩女孩，也分不出老頭還是老太太。孩童時期和老年時期，從外相看性別是模糊的。從孩童到老年期間，男女辨別很清楚，但都偏向一隅，男人的粗獷需要另一半女人細膩的互補，一個圓滿的生活由互補融合在一起。

但是一些出家人在修行的過程中，求道的圓滿卻是自行將男女特征融合在一起，以前粗獷的增加些許陰柔，以前柔弱的則平添些丈夫氣概。灌溪智閑見末山了然的時候，很是氣粗。你這個尼師有道的話，我就住下來學習，如果沒有的話，就推倒禪床。

末山了然于是法堂相見，灌溪請問：如何是末山？了然答曰：不見頂。灌溪問：如何是末山主？了然答曰：非男女相。灌溪追問：何不變去！了然答曰：不是神，不是鬼，變個什么！于是灌溪服了，在末山看了三年菜園子。

灌溪是臨濟的弟子，宗風剛猛，作為客人想給主人下馬威。但是末山了然豈是好惹的？他的師傅高安大愚禪師，正是點撥灌溪的師傅臨濟開悟的禪師。說起來，末山的輩分還高一點呢。你看末山的回答氣勢如虹，是大丈夫氣概啊！想必在末山門下，灌溪會增加一些細膩和溫和的。

禪籍載修行外相的變化，非常明顯的是二祖慧可。他在香山習禪定，坐禪八年，八年后一天，頭疼得像有人在扎。他師父準備幫他治，空中有聲曰：此乃換骨，非常痛也！后來師父見他頭頂如“五峰秀出”，說這是證悟的吉兆，趕快去找達摩。

這“五峰秀出”的頭頂骨，真是奇特啊，頂骨像五個小山峰凸起。依現在的審美眼光看，奇則奇矣，根本就不帥啊！這還是沒有開悟的時候呢。要說開悟后，也不見得像這樣頭頂凸起，耳垂變長什么，單一眼看去，那氣象自是不同。

大慧宗杲還在半山亭的時候，看到山下走上來的開善道謙禪師，就說：這家伙換了骨頭啊！見到道歉的時候便說：建州子，你這回別也！意思是，你這個福建人，這回跟以前不一樣了呢！

到底是怎么不一樣？外人哪里知道，只是在那個當下，那兩個人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