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的盡頭是一場風的空

圖片發自簡書App

風的盡頭零落絲絲雨滴,我在草木的枯榮里,編織綺麗的彩虹,像一個孩子堆砌城堡般認真和仔細。

時常夢到這樣一個場景:躲在一個房檐下,看著天際被刺穿無數孔隙,成了一場雨。車來車往,濺起水滴又狠狠摔下。不足十米的街對面,就是自家門口。可是,被這雨劃開一道水簾,我只能躲在別人家的屋檐下,盡力把身子縮在一起,畢竟屋檐不是自家的,我不知道是否懷著好意。眼看著對面也同樣躲著一個人,在我家屋檐下。兩個目光在一滴雨中相遇,一個說是要回家,另一個說是在流浪。好像提前都說好了的,不問過往。令我驚訝的是,流浪在我家門口的那個人,熟悉的拿出鑰匙,打開了我家門。臨進門,他轉身看我,我握緊的手心滲出幾滴汗,深深砸進屋檐下,和水洼里的雨融為了一體。他報之以微笑,笑的仿佛多年前的我。一伸手,門慢慢被掩上。那一刻,他似乎回家了,垂著的自己的鎖遙望著打量我,笑而不語。我成了站在門口的流浪者。這場雨下了很久,久到變成了雪。

每當思緒隨著一場白雪簌簌落下,仿佛突然醒過來一般。不記得重復過多少次,又淋過多少次雨。蘭州的雨,總是在安然的呼吸聲躡手躡腳的來臨,生怕打擾了這座城市里的每個人。沒有風敲你的窗戶,告訴你一聲要下雨了。因為已經習慣了晚風,即便偶爾幾個陪著全世界失眠的人,聽到風在說,要下雨了。也只是當做一個玩笑,搖搖頭,或是嘟囔著說,蘭州很少下雨,也許不曾下雨。所以翌日清晨,一汪汪水鋪滿街道,倒映著一個澄澈的天空時,人們驚奇的說一句:昨晚真的下雨了。

被風摘下的幾朵槐花,躺在水洼,安然的似乎完成了一生的使命。還記得某年的五六月,槐花開了滿山,和兩名好友相約爬山。背著熱水,帶了茶壺,沿石階慢行一小時,尋一方寸石臺,沏茶,相對而坐。墜在枝頭的槐花,聞之沁人心脾,遂摘一兩朵,算是成全了這一清晨美景,也成全了一壺清茶。也成全了我們。我不禁會想,同樣的花,一個飄零水洼,一個泛卷在茶杯,哪一個算是幸福?

誰在夾雜著花香的空氣中落下了淚,誰有在泥濘的小路上眉目輕展。喜歡將歡喜悲傷與大自然的一切相連,不過是為了找一個理由。下雨我落淚,都凝聚成了晶瑩的琥珀。晴天我歡笑,都翻飛成了蹁躚的蝴蝶。這樣才不顯得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每個人都孤單的聽著風,掐著指頭細數漫天星辰。

一個初夏的夜晚,毫無睡意的我枕著手臂,透過小小的玻璃格子,一顆一顆數著星星。我想,星星也是在數著熟睡的人,數著一絲絲呼吸聲。我數著星宿都沉默了山岳,又把失眠寄托給了一輪彎月。彎月還認得回憶的路,說給失眠的人。兩年前的這時候,我租住在一個不大的院子里,門口有一棵核桃樹,碩葉粗枝。正屋前,也恰好是我住的偏屋的窗前,種著兩棵桃樹,還有一些盆栽和叫不上名的花。我也曾在睡不著的晚上,坐在窗前,聽沉默的聲音。隔壁宿舍似乎還沒有睡,不知是誰不小心推倒了一個酒瓶,我的枕邊好似傾灑了一灘眼淚。

風沒有敲我的窗子,我也沒有窗子,我只是個流浪在蘭州的人。所有的空氣,水,星辰風景,都是蘭州這座城市借給我的。在我快忘了名字姓名,時間四季的一剎那,蘭州下了一場雨,灌溉了大半年心靈的荒蕪。這雨穿過房頂,落在墨池,落在白紙上開出了一朵花。在墨池養花,與紙上花交相輝映,搖腕輕轉筆鋒刺穿了山中兔,哀怨或是凄厲的哽咽,沒有人聽懂。失去了敬畏,便無所畏懼。

恍惚間又想到那個場景,我流浪在家門口的街邊,找不到鑰匙撬不開鎖。下了一場雨,我躲在別人家的屋檐下去躲雨,看著對面那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自然的如同放學回家一般取出鑰匙打開鎖,關上門,代替我坐著本該我做的每一件事。

走不過來去匆匆的車流不息,穿不過浪潮翻涌的人海茫茫。我在一個名為蘭州的城市,流浪在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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