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族伯父張根海的故事
有必要記敘村里一個人,他是我本家:我的同族伯父張根海。
他比父親年齡大,我叫伯伯。這里有個故事,我想象是這樣的:解放前因為生計,他們逃荒到黃家莊村(在我村西南方向,距離約十華里),后來在那也生活不了,又返回來。剛回到村,首先沒住的地方,祖父把他們收留回來。
母親說過他們回來的情景:同族伯父張根海肩挑一副扁擔,一個籮頭放著被子,一個籮頭坐著他大兒,身后跟著根海大媽。
祖父收留他們有原因:他家祖先(十五世祖張士舉)和我家祖先(十五世祖張士瀛)是兄弟。可見,我們兩家已過五服。按理說,祖父不管他們,可以說過去,何況那個時代,糧食就是糧食,糧食就是一個人的生命。但是,祖父的為人和性格,不會袖手旁觀,畢竟還是一個祖先,畢竟還是有些聯系。
在我記憶中,同族伯父張根海會趕馬車,手里拿鞭兒,往馬車跟前一站,那個神氣勁兒,好像他是皇帝。在鞭子上拴個紅綢綢,手一揚,啪地一聲響,要多威風,有多威風。根海大媽還在世,人雖瘦,卻沒病,身體還硬朗,與她性格有關,有事不往心里放,嘴上一說就算沒事,整天嘻嘻哈哈,一副樂天派。只要她往街上一站,根本聽不見別人的聲音,只有她說話的份兒,那么干脆利索,那么受人喜歡,還有她那粗嗓門的笑聲。
想起一件事情,我沒親眼見過,聽村里人說起,真實程度有多大,我不知道。村民這么說,肯定有他們的道理。
過去村里人窮,買不起煤,做飯用柴禾,沒有怎么辦?上山砍柴。同族伯父張根海有力氣,腰里別把斧頭,手里拿根繩子,往山上走,走到半路,看見山腰有個樹根,繞小路,坐在樹根上,揮斧砍。
結果是,樹根砍斷了,他也隨樹根掉在溝里,他不明白一件事,自己怎么會掉下去?我砍樹根,樹根應該掉下去,我怎么也掉下來?回到家,坐在院子還想。想不出來,問別人。人們聽了大笑:你不坐在樹根上,怎么會掉下去?
我家祖墳,原先在白石道上,有好多石碑。剛解放那陣,運動接著運動,結果有一個運動,把祖墳攤平了。父母對此有記憶,墳里石碑又多又大,墳里的樹又多又粗,就那么給攤了。攤完還澆水,墳墓里跑出好多蛇,嚇得澆水灌地的人四處亂竄。祖墳攤了,后來遷到南溝梁上。祖墳里的石碑,也四海為家,不知蹤影。
同族伯父張根海,他家祖墳也在白石道上,也是那個運動,他家祖墳也攤了。為此,他請祖父重新選墳地,祖父在西梁選了一個,挖開后,發現有別人埋下的東西,原來這里有人選好了,不知什么原因沒用。
自從他家遷墳后,開始興旺發達:長子張萬懷,進城當工人,娶妻姓郭,生一男一女,兒子張華,在忻州鐵路局工作,日子小康。次子張有懷,先在山東當兵,后轉業在忻府區檢察院,娶妻姓邢,生一男,名青山。
三子張喜懷,先在北京當兵,后回村任支部書記,愛好吹拉彈唱,生活過得有滋有味。娶妻胡氏,名喜蘭,白石村人,長得漂亮,有風度,我在白石上學,她給我們帶語文課兼班主任,是我們男生偶像。后經人說合,嫁給三哥,生一男,不知名字,現在姥爺家生活。之后,三嫂得了白血病,年紀輕輕就走了。打發那天,原定我主喪,碰巧我去呂梁工作,父親把我送到太原,又回村幫忙。
那是1980年10月6日。四年前,黨中央一舉粉碎四人幫。六年后,我經歷一次特殊旅行。看來,這天對我有著重要的紀念意義。
隨后,三哥續弦頡氏,下佐村人,生一男,名張勇,這是后來順理成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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