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圍困

暑假總有那么幾天熱得人心神不寧,太陽發狠似的蒸地上的水,把人體內的水從細密的毛孔里吸出來,黏膩地附在皮膚上,若在顯微鏡下細看,有輕薄的水氣在汗毛的間隙里飄,像有霧的叢林。老年人喜歡用毛巾抹,年輕人則直接到水里去淋。

下午兩三點鐘的太陽威力最強,我和堂姐從海邊徐徐往家走,身體蒸得輕飄飄,仿佛就要從熱浪里浮起。抬頭望遠處,空蕩蕩不見人影,我轉頭同身旁的堂姐搭話,突然瞥見渾黃的水從旁邊三二十米處高高地猛撲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高。來不及想什么,抓起堂姐的手大喊:水,快跑!

堂姐也驚恐,話說不出來,只顧拼命跑,燥熱一瞬間消失殆盡,一股股寒涼從身后、頭頂鉆進來。眨眼間,水已漫過膝蓋、肚腹、馬上就是肩膀了,是的,說話間已經到了我的肩膀,我已知靠雙腳無望,就趕快嘗試在水中漂浮,只要不沉下去就好,身子是斜插進水里,只有頭漏出水面,大口呼吸,怎樣劃水都無濟于事,因為我不會游泳。水晃晃悠悠越來越高,我就困在其中,絲毫不敢掙扎,也能看見不遠處堂姐的頭露出水面,突然感到胸口一陣悶,四肢的力氣像漏氣的球一點點泄出去,我忙大喊:堂姐!身旁寂靜無聲,只有一陣亮光涌進瞳眸,我躺在床上,原來是一場夢啊!幸好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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