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十有余,還可被成為家里的女兒。
臨近年關,小年當天,父母忙著收拾了一上午,中午一家人去姥姥家蹭飯。
飯后,男士們安逸的坐在客廳里抽煙,女士們仍舊坐在餐桌旁,零落的聊著一些事情。
母親談及我前些日子在奶奶家難得洗了一次碗,語氣中竟有些驕傲與滿足,我不服,爭辯道:“如果你樂意我也可以天天洗碗,可是你不讓啊。”母親笑道“著什么急,以后洗的日子還長,結了婚要洗一輩子,趁還是家里的女兒的時候過過好日子,現在就不讓你做了。”姥姥接話“多多少少讓做一些,那樣以后到了別人家里不必現學,不用受委屈。”眼神中流露出些許無奈。
姥姥有三個女兒,一個兒子。如果要回憶,視線一定沿著整齊的田壟,安靜的田間小路,看著自己由一個懵懂的姑娘,踏入他人門戶,作為人妻,繼而為人母,透過繚繞的炊煙,看著自己疼愛的,不忍割舍的寶貝女兒們,揮揮手,嫁作他鄉,此后,不論自己的寶貝受再多的苦,這里也只能暫做停靠。
或者說,對于一個家庭,教養女兒,從一開始便是在練習給予,想著疼她寵她,不讓她受一點委屈,驕傲得像一朵會奔跑的花,自有姿色,香遠益清。但是啊,還是要教她生活的瑣碎,逼她長出尖利的指爪,因為她終究要離開這個家。
每一個母親曾經都是家里的女兒,有自己母親的愛護,看著自己的青春一點點消耗在煙塵中,有看著青春一點點如同時光倒流般再現于自己女兒身上,明明知道故事的結局是落寞甚至是悲傷,但自己卻無能為力,想讓自己的女兒生活的安逸,想讓她會做飯,別餓著自己,想讓她會認路識騙,別弄丟了自己,想讓她嫁給愛情與幸福,想讓她去實現自己的夢想和她的夢想,想做的事情那么多,然而有些話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她便由我家的姑娘變成了人家的新娘,變成了小孩的娘。
母親們把自己的女兒嫁出去,如同把最寶貴的財富給了人世,母親們最后一點青春也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