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綠子是我學妹，至于是哪一屆，我沒問。
前幾天，綠子跟我說，學姐，我給你說個素材，以后你寫小說可以用。
綠子跟同宿舍的周家慧關系不好。宿舍里其他人都看出來了，但是都不說，也不問。
以前出去逛街或者吃飯，都是4個人一起的，但是周家慧總是找另外兩個女孩子，有意的孤立綠子，只有孫菲菲還跟以前一樣，等綠子一起吃飯，讓綠子不至于落單。
綠子本來覺得周家慧不至于做到這份上的，但是周家慧確實這樣做了，綠子心里不爽，但更多的是失望。
綠子常常會懷念，剛進大學時，宿舍的4個女孩子出身差不多，沒有像別的宿舍一樣，沒有特別有錢的，也沒有過的特別差的。大家都盡量打開自己，在陌生的環境里互相依靠，牢牢抱團。
一起去上課下課，放假了一起去逛超市買零食，逛街買衣服。
還總是說，無論誰談戀愛了，一定要把男朋友帶來讓其他人看看，幫忙把把關。
綠子還記得，大家第一次看《色戒》的時候是在宿舍里，用的是韓盈的電腦，資源是一個喜歡她的男孩給她的，大家把宿舍的門鎖上了，窗簾也拉的密不透光，甚至燈也是關著的。
沒人嗑瓜子，也沒人說話。
看到湯唯的身體時，大家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在黑暗中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如釋重負。
看完之后，大家開了燈，周家慧說，原來也就這么回事兒。
綠子覺得挺美的，大家的遮遮掩掩欲拒還迎，讓這件事變得神秘，但是看完覺得，其實不惡心，還挺美的。
湯唯穿旗袍，雖比不上張曼玉，但是也是綽約曼妙的。
每天宿舍熄燈后，大家躺在床上聊天，綠子喜歡聽電臺，一款叫做《午夜幻聽》的節目，主持人叫晴朗（抑或是秦朗），說話的聲音帶著笑意，總是讓她想起主持人朱丹來。
那個時候，正是大家感情好的時候，除了綠子，其他人都沒有談戀愛，還有點像高中時候的小女生友情，上課坐在一起，放學走在一起，連吃飯上廁所都要手拉手。那天綠子還專門點了一首歌送給宿舍的女孩子，歌是王箏的《我們都是好孩子》，還有一段祝福的話。那個時候學校發了耳機，本來是為了考英語四級用的，大家有時候會拿來聽電臺。綠子跟孫菲菲，韓盈，周家慧說，你們快聽《午夜幻聽》，趕緊，我點了一首歌。那個夜晚，大家一起聽著同一個節目，帶著滿腔的柔情蜜意睡去。
后來，綠子看一部電影叫《陽光姐妹淘》，看到電影中幾個女孩一起守著廣播聽歌的場景，也會想起當時。
那年圣誕節前夜，綠子跟大家說，晚上記得在床頭放一只襪子哦，也許明天有驚喜。
第二天早上醒來，大家摸了摸自己床頭的襪子，看到里面的巧克力，還有小紙條。
綠子是很早起來放的，大家睡得都很香，她躡手躡腳的，一個個放巧克力，看著她們安靜的臉，覺得她們醒來看到一定會開心吧。
那時覺得，一定會理所當然的好一輩子，會互相參加彼此的婚禮，會見證彼此畢業，談戀愛，找工作的重要時刻。
02
事情是從周家慧那里開始起變化的。
那天周家慧和孫菲菲一起去兼職的時候，回來的時候是孫菲菲先回來的，孫菲菲回來就有些不高興了，大家習慣性問家慧呢，孫菲菲說，出門認了個親戚，跟景區門口的保安混的很熟呢。人家要請我們吃飯呢，我不愿意就先回來了。
大家有些奇怪，但是想了想覺得更擔心家慧，有些埋怨孫菲菲怎么能把周家慧一個人丟下呢，萬一遇到的是壞人怎么辦，孫菲菲氣頭過了也覺得自己有些不該。
大家商量著給周家慧打電話，還沒打。周家慧就回來了，是坐車回來的。一輛黑色的現代。
她們問周家慧怎么跟門口的保安混熟了，周家慧也沒細說，就說他人不錯，跟她爸差不多歲數，而且人家不是保安，是屬于這個景區管委會的工作人員。
大家見周家慧不想多說，也沒多問。畢竟人安全回來了就好，而且都是大人了，總要給彼此留些空間。
日子相安無事，有天周家慧問綠子，要給人送禮物送什么。
綠子一邊嗑瓜子，一邊問送什么人啊
周家慧說，就年級比較大的，我爸爸那樣的。
綠子說，送爸爸不就送剃須刀嗎？又不貴又貼心。
周家慧說，那貴點的送什么。
綠子說，貴點的就送領帶，腰帶唄。
周家慧說，感覺好像又沒有這么親近啊
綠子說，你是不是要送給那個大叔啊。
周家慧沒說話了，過了一會說，是啊，大叔要過生日了，請我吃飯，都知道他生日了，不送點什么，好像不太好吧。
03
周家慧好像跟那個保安關系近了一些，她們也不好意思一直叫人家保安。周家慧叫人家叔，她們也隨她輩分，稱呼他為”大叔”。大叔生日那天，周家慧送了一束花，那束花跟接領導時送的一樣，難看死了，綠子心想。
周家慧慢慢開始，周末就不怎么跟她們一起了，她總有飯局。
回來總會跟她們講，護城河旁邊的那家《粵港記》不錯，茶葉蝦和煲仔飯好吃?；貋磉€會打包剩菜給她們。雖然大家總會一起分吃這些，但是每個人心里好像都起了點變化。
剩下的三個人成了小圈子，她們都心照不宣的不提周家慧，和那個大叔。但是對于別人偶然提到周家慧和那個大叔的只言片語又覺得莫名興奮。
綠子覺得周家慧變了一些，雖然穿衣服還是很土，但是變得愛買衣服起來了。
也開始問綠子，怎么化妝之類的。
那個時候綠子也不會化妝，只是跟著其他漂亮女孩子學著買隔離霜，每天給自己涂得白白的。
大家都不敢問周家慧和那個大叔到底是怎么回事，聽跟周家慧關系比較好的韓盈講，大叔把周家慧當做自己的女兒一樣的，周家慧也是把他當做自己的爸爸。綠子和孫菲菲聽了，覺得肯定不是這么回事兒，但是又不敢亂猜。
第一次見面，大叔請她們4個人吃飯。大叔并不是穿著保安制服，而是穿著西裝外套，頭上雖然有白頭發，但總算沒有禿頂，盡力維持著某種體面。
熱絡的跟她們寒暄，早就聽家慧說你們幾個，親的跟親姐妹一樣，家慧說你們平時特別好，所以想著一定要請你們吃頓飯。
對于這樣的場面大家是不習慣的，但是誰也不想露怯，就都裝作像成年人一樣寒暄。
那頓飯吃的是火鍋，席間大叔給她們夾菜添飲料，非常周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綠子覺得大叔有點過分殷勤了。
但是面對著鍋里沸騰的牛肉，綠子也沒多想，忙著低下頭往嘴里塞東西。
畢竟那個時候生活費還是有限，大家還是很少出來下館子，吃火鍋的。
回去的時候，也是大叔送他們回去的，車上沒人說話，大叔聊到車，綠子就跟他聊了幾句。
其實綠子也不懂車，平時有的時候會記一些車的標志，因為綠子的男朋友那個時候想買車，一直在看，綠子想跟他多點話題，也去看一些關于車的東西。
回到宿舍的時候，大家不約而同的都收到一條短信，是大叔發來的，大意是，今天這頓沒有招待好，下次有機會請你們吃更好的。希望你永遠開心幸福。
綠子收到短信有些驚訝，一是驚訝大叔怎么會有自己的電話，另一個是驚訝老年人的聊天方式真的很老土。綠子看完短信，看了圈大家，什么也沒說，就把信息刪掉了。
是韓盈開口說，呀，大叔給我發短信了，然后孫菲菲說我也收到了，綠子才說，是呀，我也收到了，還覺得奇怪呢。
周家慧說，他要你們的電話，我就給了，你們不會不高興吧。
韓盈說沒事沒事，孫菲菲說，估計也不會有什么聯系，給就給吧。
沒過多久，綠子就收到大叔發來的短信，問綠子什么時候有空，上次沒有招待好，這次補請一下。
綠子看了看在看書的周家慧，刪掉短信，繼續跟男友聊qq。
后來還打過一次電話，當時綠子在宿舍里，接到電話也是很驚訝，因著不方便，也只是嗯嗯啊啊的，對方像是感覺到，問綠子是不是在宿舍，綠子說是，對方問家慧在嗎？綠子說在旁邊。對方悻悻的掛了電話，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打電話和發短信過來。
周家慧雖然在宿舍，但是忙著挑衣服，并沒有留意到綠子的異常，綠子卻覺得跟吃了蒼蠅一樣難受。為什么自己要像害怕被捉奸一樣的呢，還有周家慧如果知道了還會像現在這么高興嗎。
04
周家慧有天回來，就趴在桌子上哭，問她怎么了，也不說話。
那個時候綠子和孫菲菲關系更好一些，她們就一起出去吃飯了，留下韓盈陪著周家慧。
后來才知道，是因為大叔喝多了，周家慧一直不讓他喝酒，然后兩個人吵起來了。
綠子和孫菲菲已經大概知道兩人是怎么回事兒了，都不想趟周家慧的渾水，就也不說什么。
那個時候，周家慧買了新電腦，經常買新衣服。
還有次周家慧的爸媽來學校，也是大叔安排接待的。
周家慧的爸媽大概覺得家慧真幸運，遇到一個像對待女兒一樣對待自己親女兒的人。
實際情況是怎樣，綠子也不清楚，這事兒是大叔后來跟綠子講的。
周家慧買了新衣服那天，穿回宿舍的時候，還讓綠子幫她試。
粉色的棉襖，毛毛是兔毛，背后有蝴蝶結，價格小兩千。綠子身材高粱，更瘦一些，穿上真的挺好看的，一瞬間綠子也覺得鏡子中的人像個小公主了。
無意中看到鏡子中周家慧的眼神，她覺得后面一凜，脫下衣服遞給周家慧說，衣服挺漂亮的，設計感好。
周家慧說，綠子你穿更好看誒。
綠子連忙擺手，說哪有，我只是瘦，但是我不適合粉色，還是你更適合。
那天，綠子第一次感覺到周家慧對她的敵意。
就是那鏡中無意的一瞥。
周家慧有了新電腦后，經常在電視里看《蝸居》，然后下載好了，又會把電腦拿去給大叔看。
綠子是有天因為工作的事去景區，又碰到大叔的，大叔顯然也看到他了，事情忙好后，她看到他好像一直在等她。
綠子只得走過去跟他打招呼，大叔問綠子，怎么我一直想請你吃飯，你都沒時間啊。雖然綠子心里覺得挺無語的，還是笑著說，挺忙的。
大叔說，那今天不忙吧
綠子說，一會也還有事呢。要馬上回學校。
大叔說，那這么急，我送你回去吧。
綠子見實在沒法推脫，就說好吧。
上車的時候，綠子習慣性的坐到了后座。
而且是副駕駛的后座。
大叔從后視鏡里看了眼綠子。什么都沒說。
綠子被看了這一眼，有點心虛，也什么都沒說。
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大叔說，綠子你這是把我當你的司機啊。
綠子笑了笑，沒有吧。
大叔說，綠子你有沒有看《蝸居》
綠子說，還沒看呢
車停好后，綠子就下車了。
回去的路上，綠子一直想，坐后面跟司機有什么關系，又跟蝸居有什么關系呢
05
后來綠子跟大叔單獨吃了兩次飯。
聽了一些關于周家慧的事。
大叔說，第一次看到周家慧，覺得她很可憐，穿的又不好。而且家慧又不像綠子你天生麗質，我是真的把家慧當作自己的女兒一樣來疼愛的。
綠子覺得挺惡心的，覺得大叔惡心，覺得周家慧也挺惡心的。
覺得是因為周家慧才讓自己要這么惡心的在這里吃飯。
但是又覺得有快感，覺得周家慧在意的人，其實不過是一個在自己面前獻殷勤的人。
連帶覺得周家慧那些在宿舍里略帶炫耀的時刻，也變得可笑起來。
接待周家慧的爸媽，就是這時聽說的。
大叔略帶自得的說，給她父母接待安排的很好，她爸爸覺得女兒有這樣一個靠山很放心。
綠子記得家慧家里三個孩子，她是最小的女兒，家里家境也不算很差。
平心而論，家慧長得確實不算漂亮，但是也不至于需要...
而且家慧的爸爸也很愛她，家慧也不應該缺少父愛啊。
兩個人各懷心事的吃完飯，這頓飯是在一個很偏的地方吃的。是很家常的菜。
貌似大叔是老熟人，店老板看到綠子的時候，還用方言跟大叔聊天，綠子雖然聽不懂，但是也知道是在聊她。
而且聽大叔的回復，猜到大意就是怎么這次的女孩不是上次那個。
等菜的時候，綠子不懷好意的問，你是不是也帶周家慧來這吃了。
大叔一點都沒有回避，說是啊。
還說上次哪個菜好吃，這次也給你點了，你嘗嘗看。
綠子有時候覺得，這簡直像是一場對弈，兩個人見招拆招。
吃完飯，回去的路上，看到路邊有賣桂花糖藕的，還跑下車給綠子買了一份。
說這個甜甜糯糯的，就適合你們小姑娘吃。
看著他憨憨笨笨的背影，綠子覺得其實老男人也是有一點可愛的。
這次綠子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第二次單獨吃飯的，綠子被他帶去了一個飯局。
綠子一個人也不認識，他也只是簡單介紹，這個是我的朋友。
綠子本來只想安靜的蹭頓飯，但是席間大家都互相敬酒。
他右邊的人也給她敬酒，她說不方便喝。
那個男的也沒為難，她就喝了點飲料了事。
席間大家非得給大叔敬酒，大叔推說要開車，不能喝。
大家不依不饒，誰說，不然就讓你帶過來的小姑娘替你喝吧。
他看了看綠子。
綠子看了看大家。
站起來說，他要開車不能喝，不然我替他喝吧。
別人喝酒都是小酒杯，綠子把他面前的分酒杯的酒端起來敬了敬大家，一飲而盡。
喝完大家都在那鼓掌，說小姑娘真是好酒量。
沒人再為難，綠子坐下來，一會兒就覺得心跳的特別快，拼命喝水，想去上廁所緩一緩。
再吃不下一口菜。
大叔大概覺得挺有面子，也跟大家推杯換盞起來。
旁邊的人說，小姑娘喝多了，先帶她去休息吧。
大叔也看到綠子臉紅撲撲的，在那里不說話，眼睛亮晶晶的。過來扶她說我先送你回去吧。
綠子推開他，自己站起來，但是又覺得手腳發軟，大叔過來扶她。
因著兩人都喝了酒，別人幫忙叫的代駕送他們。
回去的車上，綠子躺在后座上，沒一會就吐了。
車子也停了下來，看到車子停的地方是大叔的單位，綠子有點害怕。
掙扎著摸手機，用殘存的意念，給孫菲菲打電話，說我喝多了，你快來接我。
大叔好像也有些醉意，過來看綠子怎么樣，綠子努力掙脫，說你別碰我。
大叔要去抱綠子，說沒想到你對我這么好，今天幫我擋這么多的酒。
喃喃著說綠子，我喜歡你，說著要過來親綠子。
綠子使勁掙扎，雖然沒力氣，腦子里卻是清醒的，嘴里罵著，去你媽的吧。你跟周家慧別以為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兒。
大叔的電話響了，他松開綠子接起來。說我和綠子在一起呢
綠子大概猜到對方是周家慧。
大概對方在問，你們在哪兒呢
他說，就在我宿舍啊，我們一起睡覺的地方。
綠子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雖然知道他們的關系，但是一旦得到證實，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
原來他們真的睡過了，綠子覺得很難想像，老年人松弛的皮膚到底是什么觸感。
綠子第一次覺得，大概周家慧真的喜歡大叔吧。
06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孫菲菲先來的，把綠子接走了。
孫菲菲什么都沒說，綠子也實在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回去的時候，還好韓盈和周家慧都不在宿舍。
孫菲菲扶著綠子睡下，給她喂了些蜂蜜水。
那天晚上周家慧沒有回來。
韓盈回來的時候，問怎么綠子這么早就睡了，孫菲菲說她有些感冒了，吃了藥比較困就先睡了。
第二天孫菲菲和韓盈去上選修課了，綠子還在睡著。
接到周家慧的電話，周家慧問，昨天是不是你在車上吐了。
綠子知道也沒法再掩飾了，沉默了下，說是啊。
周家慧說，綠子，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看的，你能告訴我你是怎么想的嗎？
周家慧的語氣挺平靜溫和的，像以前很多次和綠子一起聊天時的樣子。
綠子有些放松了下來，說家慧我也是把你當做姐姐看待的，大叔不是什么好人，你還是不要跟他在一起了，真的，你沒必要毀了你自己。
周家慧說，好，我知道了，那你跟他是怎么回事啊
綠子說，我跟他能怎么回事啊，他一直要約我吃飯，我就去了啊，反正大家互相玩玩唄
綠子依稀聽到周家慧松了一口氣，以為只是自己的錯覺。
周家慧說你昨天喝的挺多的吧，好好歇著吧。
說完掛了電話。
綠子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綠子心里想著，聽到的周家慧跟大叔睡過的秘密一定要幫她保密。
以后自己再也不會見大叔了，畢竟本來也沒想跟他怎么樣。
如果周家慧愿意講和，她還是希望大家能夠回到從前那樣。
下午周家慧回來了，還給綠子帶了飯，買了些水果。
四個人難得在一起說了些話，韓盈和孫菲菲說起選修課的老師，一句話喜歡說三句啊是啊，還學了老半天，大家難得的笑了笑。
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仿佛從未發生過什么。
是后來，綠子接到大叔的電話。
綠子掛了，對方又打來。
第四次，綠子接起來，不耐煩的問：什么事？
大叔說，你怎么這么傻呀
綠子說，是啊，我就是傻才會跟你去吃飯，幫你擋酒呢
大叔說，上次周家慧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呢，周家慧開了免提，你沒聽到我一直跟你咳嗽嗎
綠子腦袋有些嗡了一下，她想起自己那天說過的話，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傻，當時還以為跟周家慧是從此冰釋前嫌了呢，沒想到周家慧擺了她一道。
但是既然都聽到了，綠子也不想隱瞞什么，說我本來就不喜歡你，我也不是周家慧，你以后再給我打電話，我就告訴周家慧了。
綠子掛了電話。
后來綠子就再也沒跟周家慧說過話了。
周家慧也看出來了，就想拉著韓盈和孫菲菲孤立她。
但是好在孫菲菲選擇了綠子。
只是四個人再也沒有一起吃過飯，上課下課也都是分開坐，分開走。
后來大家就實習去了。
實習的時候，綠子還見過大叔的老婆，年紀跟大叔差不多大，燙著卷發，表情嚴肅，不茍言笑。聽一個工作人員說，大叔跟他老婆長期分居，只有一個女兒，也早就嫁人了。
那次綠子跟大叔打了個照面，大叔陪在老婆旁邊，有些犯了錯誤般的低聲下氣。
大叔沒有看綠子，也許看到了，但是表情淡漠，像只是陌生人般。
綠子也很識趣，跟著工作人員避開了。
沒過多久，大叔又給綠子打電話，問知不知道周家慧去哪兒了。
綠子說不知道。
大叔說周家慧把他的房產證拿走了，現在他老婆在找，也在四處找周家慧。
聽說還去學校鬧了。
雖然周家慧不在學校，但總歸是難看的。
直到畢業那天，她們回去拍畢業照。
幾個人一起吃了頓飯，誰也沒有提以前。沒有提那些不愉快的事。
席間大部分時候只有韓盈和孫菲菲在說話，周家慧和綠子還是沒說話。
幾個人互相自拍合影，周家慧和綠子也默契的沒有單獨合影。
后來，畢業后大家就徹底的散了。
畢業兩年后，綠子有天被孫菲菲邀請進了群。
群是韓盈建的，綠子進群后才知道，周家慧結婚了。
新郎是一個她們都沒見過也不認識的人，并迅速的生了孩子。
綠子私下問孫菲菲，結婚的事你知道嗎
孫菲菲說，也是今天才知道。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周家慧結婚的事沒有告訴她們任何人，也沒有邀請她們任何人。
后來孫菲菲跟她說，她結婚我們沒送禮，生了孩子自然是要送的。你送不送。
綠子說，送啊，錢轉給你，你幫我一起給她們。
孫菲菲和韓盈后來還去周家慧家里了，聽說大家一起吃了飯，還逗了逗周家慧的兒子。
07
韓盈來s市的時候，她們都已經畢業三年了。
綠子也來s市三年了。
聽說韓盈過來，兩人一起吃飯。
坐在星巴克里聊天，不可避免的聊到過去。
綠子問韓盈，周家慧跟大叔后來是怎么分開的，你知道嗎
韓盈笑了笑說，不知道呀，周家慧沒跟我說那么多的。
但是那笑容里，明明是洞悉一切的。
兩個人熱絡的拍了照，綠子修圖的時候，特意只修了韓盈，兩個人美美的發朋友圈，說記得當初的約定，做永遠的好姐妹。
這次周家慧給韓盈和綠子都點贊了。
綠子跟我說，學姐這個素材怎么樣
我說，亂亂的，后來你和周家慧和好沒？
綠子說，也不知道算不算和好，不過現在群里大家會偶爾聊天吧。周家慧看上去還蠻幸福的呢
我問，那大叔呢，你們再也沒聯系啦
綠子說，我早就拉黑了他的qq和電話啦
我想起來，綠子的qq簽名叫：雖然我不高貴，但不是所有男人都有機會。
我覺得故事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有的人虛榮，有的人妒忌，有的人悲哀。
都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也算不上什么特別壞的人。
每個人都在用自己有的東西，去交換自己沒有的東西，欲望并不可恥。
我想起茨威格在寫瑪麗王后的時候說：她那時還很年輕，不知道命運所有的饋贈，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慶幸的是最后兩個年輕的女孩子都走出來了，也擺脫了。
只是綠子昨天跟我說，學姐，真的好詭異。我剛收到一個微信好友的申請。
看著有點熟悉，就通過了。
沒想到翻了下朋友圈，竟然是大叔。
綠子還把截圖給我看，
大叔說，綠子，你還是這么年輕漂亮，我現在已經是Z市旅游局的副局長了。歡迎你和家人來Z市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