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知道《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是從大一的時候辯論隊(duì)通宵唱K的酒局上已經(jīng)稍微有點(diǎn)高的辯論隊(duì)老大嘴里。他說這是他看過的唯一一本青春小說,也是最喜歡的。后來,我花了一個晚上在網(wǎng)上看完了這本小說,然后又從網(wǎng)上買來了實(shí)體書。沒事的時候就翻翻。
所以,知道電影上映的時候,我就決定一定要去看。
看完了,有朋友發(fā)短信來問怎么樣怎么樣。我笑了,說里面每個人都在我們大學(xué)生活里出現(xiàn)過。
看之前,我曾笑談看電影我一定會從頭哭到尾,看完了我的眼睛還是干的。借豆瓣上的一句話來說,就是看《致青春》,不要去找你的淚點(diǎn)和哭點(diǎn),去找你的青春和你的愛,然后,它們便會翩然而至了。
2008年的時候,我撐著我的大黑傘走在雨水中。4年后我還在使用這把亭子似的傘。我在亭子里走路,看天看云看路人,天熱了喝酸奶,天冷了喝奶茶,我一直是長發(fā),一直帶著它。
在20歲生日的時候,只買到去上海的站票。二十八個小時,坐在抽煙區(qū)旁邊的行李上。被來往人群撞醒的凌晨睡不著,于是坐起來用本子抵著膝蓋寫信給一個選擇用一根繩子結(jié)束自己生命的人,講明那時候生病的事情,也說了這些年以來自己的變化。寫到后來完全泣不成聲,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一直寫一直寫,本來簡簡單單的信,寫了四頁紙,寫完后眼睛腫的睜不開。望望外邊路都走了一半了,鐵路還在前方,黎明的天空格外有力量和勇氣,我突然覺得放下了心頭大石。一下子覺得,什么都過去了。我還會繼續(xù)往前走。
和他認(rèn)識,是一次被人整強(qiáng)推上去的跳高比賽。什么都不會的我摔得慘不忍睹,身邊全是嘲笑的聲音,作為記分員的他上前來,叫我的名字,問要不要抱一下。他的聲音很低很低,他時常用那樣的口吻和我說話,在我情緒最低落的時候,安撫我。后來他北上念書,走之前送我兩支一斤重的牙膏,說你老是忘了買牙膏,這倆留給你,等你用完,我就回來了。可后來,他再也沒有回來。他一直待我周到,就連決定結(jié)束生命,都將我覬覦已久的書碟模型全部打包裝好郵寄我家。
后來,我做夢夢到他,在學(xué)校的迎春晚會上,他懶洋洋地坐在高腳凳上,微仰起頭,自彈自唱《日本娃娃》,歌詞又嬉皮又佻達(dá),有著傾國傾城的下巴。又夢到畢業(yè)離校,他在足球場的綠地上,唱了很久的歌。很多人捧場。女生們拎著五顏六色的塑料小桶去看他,每只小桶里點(diǎn)上一支蠟燭,遠(yuǎn)遠(yuǎn)望去,像是一朵朵水蓮花開放在寂夜里蕩漾——連看客的心都在蕩漾了,偏偏他唱的還是《你的樣子》,悵惘溫柔,致人于死地。
四月于我,實(shí)在是太難熬的一個月。我丟失了太多的人,在四月。雖說人生本就是一無所有到無可失去,但那些來來往往的人,我始終耿耿于懷。
“我的理想是,70歲那年被為我爭風(fēng)吃醋的男人從背后開槍打死。”16歲的暑假,我和密友坐在塵土飛揚(yáng)的馬路邊聊天,啃著玉米沾沾自喜,在甜蜜中猝死,絲毫不痛苦,完美人生莫過于此,生得風(fēng)光,死得香艷。
還記得那年炎夏,縮在教室里一頁頁閱讀《飄》的情景。那是我最愛的小說,無論如何,我愛思嘉,愛瑞德,甚至是阿希禮。
生命在那時候,多年輕。十二棵橡樹莊園,烈火紛飛,我們的浪子和詩人,在動蕩的時局里,錦衣夜行。
這是對我影響最大的書,從16歲開始,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似乎沒什么長進(jìn),仍在發(fā)著夢,說著瘋話,干著沒頭腦的事。
16歲起形成的理想主義對我有迷幻劑一樣的殺傷力,無可救藥。所以在我的生活里,你們都可以看到,詩歌與少年,古典潔凈的愛情和不切實(shí)際的抒懷。恰如《死亡詩社》里,Keating對學(xué)生說:“醫(yī)藥、法律、商業(yè)、工程,這些都是高尚的理想,并且是維生的必需條件。但是詩、美、愛、浪漫,這些才是我們生存的理由。”
是理由,但今時今日,它虛妄而天真。
心知肚明,廢話少說。我一直都在按照這八個字活著。那是我想要的生活,好,我朝它走去,接近它,抵達(dá)它。那是我想要的感情,好,我去尋找它,我想要心意相通的默契之人,按文藝的說法是“聞弦歌而知雅意”,按通俗的說法是“談得來”,心知肚明,廢話少說。
我只是想干脆利落地活著,砍掉所有的枝葉藤蔓,做一顆光禿禿又高又直的樹,和另一顆光禿禿又高又直的樹并肩站著,在地底下根須相握。如果沒有那棵樹,我不介意獨(dú)自站著,自有一場風(fēng)來,一場雨來,一場當(dāng)頭烈日來,一場皎潔月光來,我相信生命原本就該這樣疏朗開闊,清朗可喜。
任何二逼的事情搭上青春二字,都會變得美好。致青春,其實(shí)致的,是我們自己。
這個人世是讓我嘗過失望和灰心的,還有孤獨(dú)和難堪。但心房敞亮,才能迎得進(jìn)陽光,我相信這所有的所有,終有一天會被覆蓋清空。
走過驚濤駭浪,我想去寬闊的廣場,有白鴿子和草坪的地方。
唔,找個好對象,做對俏鴛鴦,攜手去江湖闖蕩。遇見傷心事,鐵蹄踏過,蕩平它。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