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們之間的距離是整個太平洋,我會,一尺一尺地游過去。愛情,究竟是寂寞的產物,還是能克服一切的偉大力量?
A
安萍抱著兩歲的女兒立在窗前看雨。一場秋雨一場涼,這個秋天,雨下得格外勤。寒氣透過窗玻璃向室內滲透,女兒的小手在濕蒙蒙的玻璃上劃出一道道水痕,她顯然發現了其中的樂趣,饒有興致地玩著。
安萍在等丈夫回家,今天是周末,他說可以早點回來的,還說今天單位發獎金,可以給她買件新衣服。她已經記不清上次買新衣服是什么時候了,自從嫁給這個男人,特別是有了女兒之后,她基本上就不舍得隨便花錢了。
安萍有一雙靈巧的手,她會裁剪,會使用縫紉機。她自己可以將就,但不能委屈女兒,于是變著花樣給女兒做小衣服小鞋子,穿出去一樣搶眼漂亮。
其實,安萍不過25歲,也還是個孩子。她瘦瘦小小的,扎一條馬尾辮,每當她抱著胖嘟嘟的女兒的時候,總有點力不從心。
安萍是河南人,三年前,她不顧家人反對,千里迢迢跑來河北,她要找到那個高大英俊的男人,雖然他的年齡幾乎可以做她的父親。
他們是在網絡交友社區認識的,他喜歡她青春美麗,她喜歡他成熟穩重。他說她像只小白鴿,每一個笑容都像扇動的翅膀,讓他怦然心動;她說他像挺拔的高山,自己就是他腳下的一株小草,有他遮風擋雨,她什么都不怕。
他向她訴說自己婚姻的不幸,他說他們正在辦理離婚手續。她同情他心疼他,她想用自己的愛溫暖他受傷的心。他說親愛的你來吧,她說親愛的你等我。
安萍想到這,嘴角浮現出一絲甜甜的笑,之后又皺起了眉頭。她清楚地記得那天也在下雨,她走出家門的時候甚至連雨傘都沒來得及帶。父母的怒火還在她腦海里燃燒,可是無論如何也抵不過愛情的火焰來得猛烈,她追尋著遠方的呼喚,義無反顧踏上了征程。
B
這場雷雨震撼了整個夏天,電閃雷鳴,大雨滂沱。此刻薛梅的心冷到極點,她怨憤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跟自己過了近20年的丈夫。
她愛過他,當年他們是同學,她是公認的班花,他追求她,整整追了大半年才獲得了她的芳心。他們畢業后到了同一家企業,她做文員,他做技術員。結婚是順理成章的事,婚后第二年就有了兒子,他們的生活簡單而幸福。
可是現在她恨他。他居然說不愛她了,居然為了另外一個女人要跟她離婚。這事早在半年前他就向她坦白了,他說那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她聽了如五雷轟頂,她恨不得殺了他!他說他什么也不要,只求放他走。她恨恨地怒吼沒那么容易!當時兒子正在備戰高考,他們都必須隱忍。可是他時常不回家,他的心早已不在這個家了。
轉眼高考結束,兒子考得不錯,他想去南方讀大學。薛梅悲喜交加,她盼來了兒子的成功,卻注定要失去丈夫。
離婚協議擺在桌上,他答應了所有的條件,她無話可說。她沒有力氣再跟他吵跟她鬧了,與其留一個負心的男人在身邊痛苦,還不如盡早解脫開始新生活。她打定主意,拿起筆簽了字。
C
孟以東在日記里寫道:在遇到安萍之前,我以為自己已經沒有愛的能力了。是她,讓我再次鮮活起來,說明我的心還沒死,我還能愛,還可以被愛。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孟以東發現妻子越來越冷淡,她心里有孩子有工作有穿衣打扮有家長里短,惟獨沒有他。他問過她,她不耐煩地說都老夫老妻了哪那么多事,真閑得你!
他記得當年的妻子溫柔美麗,是他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她那時為他洗衣做飯對他噓寒問暖,他們的日子甜蜜而溫馨。
早上起來,他看著她依然苗條的身材穿上一件黑色長裙,脖頸間系一條淡藍色絲巾,像黑天鵝一般嫵媚。他從后面抱她,說老婆你真漂亮。她第一次像針刺一樣彈開,哎呀,你干啥呀?老沒正經的,我這衣服怕碰知道不,我昨晚燙了半天呢。
他無趣地走開了。從那以后她就一直不冷不熱,總是對自己的熱情置若罔聞,甚至她煩他碰她,不情不愿,氣急敗壞。他的心慢慢冷了,他以為女人年齡一大就再沒有激情了。他每天上班下班,覺得自己變成了生活的奴隸。
半年前,那個親愛的姑娘竟然千里迢迢找他來了。他緊張他彷徨他激動不已。他給她租了房子,她像小鳥一樣偎在他的懷里。
他必須解決跟妻子的問題,他提出了離婚,他答應房子存款都留給妻子兒子,他以后每月工資的百分之五十給兒子作撫養費。他只拎了幾件衣服就走出了家門。
雨后的街道一片狼藉,混亂的人群踩踏著泥濘各自奔波。世界那么清涼又那么蕭索,有多少故事來去匆匆,在風雨里穿行,在淚光中閃爍。
20151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