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鴉鬼(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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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 ? ? ? ? ? ? ? 逃避

? ? ? ? 云淼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又躺在了遠山臥室那張大床上,身邊還是小火那個大眼睛丫頭在照顧著他。

? ? ? ? “你醒了???感覺好些了嗎?我去叫主人?!彼鹕碛邊s發(fā)現(xiàn)衣角被人拽住了。

? ? ? ? “別,”云淼有些頭疼,他現(xiàn)在不太想見遠山,“先別打擾他了,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

? ? ? ? 小火不解,回頭盯著他看了幾秒鐘才開口:“晚上八點鐘,可是主人讓我在你醒來后立刻去找他?!?/p>

? ? ? ? 云淼按了按額角,無奈解釋道:“我先緩緩,一會兒我自己去找他,你先忙你的吧?!?/p>

? ? ? ? “我不忙,我的任務就是坐在這兒看著你?!毙」媚锖軉渭?,單純到除了遠山,誰的話她都不聽。

? ? ? ? 云淼表情僵硬地笑笑,他不太愿意見遠山是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他。

? ? ? ? 從看到遠山和凈嚴法師在一起劍拔弩張的樣子后,他就隱隱約約明白有些事并不是自己不去想,不去追問就可以過去的。遠山不說,可能是他自己不愿意回想或者覺得無關(guān)緊要的,但不代表對自己不重要。

? ? ? ?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在這間臥室醒來時和遠山的那番談話。

? ? ? ? 遠山提起過自己曾經(jīng)于千年前救過他,雖然他說在他眼里,那時的救命恩人和現(xiàn)在的云淼并無區(qū)別,可云淼明白,并不一樣,即便是同一軀殼,靈魂也千差萬別,就算靈魂未變,記憶不同也就意味著一切都早已面目全非。

? ? ? ? 遠山于云淼,是他同那個湮滅在大火里的家的所剩無幾的聯(lián)系之一,是他解開困擾自己這么多年夢魘的唯一可能,更是他莫名依賴和信任的精神依托。

? ? ? ? 可是對遠山來說,自己是什么呢?在五歲到高三這段成長期短暫陪伴過的小孩?久別重逢需要照顧和保護的舊友?還是千年前那遺憾過往的彌補與追憶?

? ? ? ? 云淼心情很復雜。被人當做替身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不屬于自己,還心安理得地沉溺于那份關(guān)懷與照顧。這種完全依賴第三人的關(guān)系就如同海市蜃樓,眼下越是美輪美奐,回歸現(xiàn)實就越是殘酷難捱。

? ? ? 總有一天,遠山會發(fā)現(xiàn),他云淼并不是千年前的那個人,或者當某天那人在遠山心中留下的印記逐漸淡去,云淼因此而擁有的就會因為沒了支柱而坍塌,乃至分崩離析,包括替身這個身份也會就此失去,到那時他們之間還能剩下什么?

? ? ? 會終歸陌路嗎?

? ? ? 云淼不敢去想那個結(jié)果,他有些煩躁地伸手扒了扒床沿,小火似乎能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眨著看他。

? ? ? ? 云淼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搓了把臉,他起身邊下床邊穿外套邊跟小火商量:“丫頭,哥哥和你商量個事,你看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遠哥最近那么忙,我就不去打擾他了,要不你幫我給他說一聲,我先去花婆店里幫幫忙?!?/p>

? ? ? ? 小姑娘歪著頭思考了一會才點點頭同意了,她大概是覺得云淼只要人在這個院子里,那應該就沒什么問題。

? ? ? ? 云淼摸了摸她的頭頂,溫柔笑道:“那就有勞了,多謝小美女,我先過去了啊?!?/p>

? ? ? ? 打發(fā)走小火這個小姑娘后,云淼出房門后循著記憶摸到院子里,他隔著老遠經(jīng)過那棵老槐樹,目不斜視地徑直去敲花婆的制衣店門。

? ? ? ? 門被從里面打開了,露出了阿云那張精致的小臉,她看到云淼后一臉驚喜,下意識地向他身后望去,然后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神色問道:“先生怎么沒和你一起?。俊?/p>

? ? ? ? 云淼不自然地笑笑:“遠大哥有事,我來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 ? ? ? 阿云邊把他讓進屋里邊快速回頭看了一眼,然后靠近云淼耳邊壓低聲音說:“你快幫我陪陪花婆,她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好像有什么心事?!?/p>

? ? ? ? 云淼聞聲向店內(nèi)一角看去,花婆正戴著老花鏡坐在縫紉機前,她手中捏著一件暗紫色繡花旗袍。

? ? ? ? 云淼發(fā)現(xiàn)她在走神,手里的動作一直僵著,直到他走過去站在她身邊喊“花婆”時,她才恍然驚覺云淼的到來。

? ? ? ? 云淼一臉擔憂地彎腰問他:“花婆,您心情不好嗎?”

? ? ? ? 花婆抬頭看向云淼,勉強露出一絲笑容招呼他:“小淼來了啊,我沒事,你就先幫阿云在前面招呼招呼客人吧,我這有事會喊你的?!?/p>

? ? ? ? ? 云淼只得跟著阿云往外間走去。

? ? ? ? ? 他有些擔心花婆,于是悄悄問阿云:“花婆怎么了?”

? ? ? ? ? 阿云搖搖頭,低聲說:“我也不清楚,她最近幾天一直都心神恍惚,情緒低落,時不時就發(fā)起呆來,還有那件旗袍,她一直放在手邊,摸來摸去,看來看去?!?/p>

? ? ? ? “你沒問問她嗎?”云淼想著花婆畢竟和阿云認識很久了,有些事可能不方便給自己這個才見過一面的男生說,但是阿云不一樣。

? ? ? ? 誰知阿云一臉懊惱地搖搖頭:“我問過了,老太太什么也不肯說,她太倔了,肯定是有什么事又不愿意麻煩別人,只能把自個慪在那傷神?!?/p>

? ? ? ? “你和她在一塊時間最久,有沒有什么頭緒???”云淼還是想盡可能幫幫老人家,那么大年紀了,如果有什么力不能及的或許他可以想想辦法。

? ? ? ? “你還別說,我覺得她像是在等什么人,她最近頻繁問我什么時候了,我說了沒過多久她就又問,我都懷疑她是不是有些糊涂了?!卑⒃茐旱吐曇粝蛟祈嫡f出自己的擔憂。

? ? ? ? “等人?”云淼不解,“想見為什么不直接打個電話約出來呢?實在不行視頻也可以啊。”

? ? ? ? “……”

? ? ? ? 阿云張大嘴看云淼的神情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個白癡,仿佛剛說了句什么蠢話一樣。

? ? ?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他不明所以,疑惑道。

? ? ? ? “開什么玩笑,我們這種情況正常人是看不見的,除非等到和我們一樣?!卑⒃朴X得云淼有種傻白甜氣質(zhì),好好一個帥哥怎么就走上這條不歸路了。

? ? ? ? “和我們一樣?”云淼越問越糊涂了,他隱隱約約抓住了點什么,“我們這種情況怎么了?”

? ? ? ? “我說云淼同學,你不會也失憶了吧?”阿云被云淼問住了,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話,索性也不避諱了,直接道,“死人怎么能和活人一樣!”

? ? ? ? 云淼一下愣住了。

? ? ? ? 阿云最后一句話像是一道幾萬伏高壓電劈進他的腦海,噼里啪啦把他電懵了。

? ? ? ? 死人怎么能和活人一樣?

? ? ? ? 誰是死人?誰是活人?

? ? ? ? 與此同時,北京城郊外一座山腰處,夜色中一黑衣人扣響了青云寺的老舊木門,不到片刻,有個小沙彌從里面打開門探出頭來,兩人交談后那黑衣人進了寺,小沙彌在他身后合上了木門。

? ? ? ? 青云寺并不大,沒了白天時往來香客和游人的吵鬧喧囂,此刻方顯出幾分與世隔絕的靜謐和禪意來。

? ? ? ? 小沙彌將來客帶到寺院東邊的榮堂,敬上茶水后退了出去。

? ? ? ? 燈光下遠山一言不發(fā)地看著眼前茶杯裊裊升起的水汽,冷硬的臉部線條在光影中越發(fā)凌厲。

? ? ? ? “你打算在那站到什么時候?”他手持茶杯,皺著眉看向門外。

? ? ? ? 堂外夜風呼嘯而過,空蕩蕩地并無一人。

? ? ? ? 遠山唇角微掀,嘲諷一笑,陡然間出手,指尖茶杯化作箭矢,極速穿過堂門,隨后在門外硬生生拐了個直角,沒入夜色中。

? ? ? ? 與此同時,門外終于有了動靜。

? ? ? ? 一身布衣的僧人從暗夜中現(xiàn)身,緩緩走進待客室。

? ? ? ? 正是那白日出現(xiàn)在云淼學校的凈嚴法師。

? ? ? ? 他在遠山對面落座,將手中茶杯放好,重新添茶:“器物無罪,何必遷怒?!?/p>

? ? ? ? 遠山冷哼一聲:“你到底想做什么?”

? ? ? ? 凈嚴將茶杯往遠山面前推了推,示意他用茶:“沒想做什么,你不用緊張?!?/p>

? ? ? ? 遠山雙手放在腿上沒動,他看著面前一臉微笑的法師,沉默良久后開口:“那旅游大巴上那幾十條人命你怎么說,老人們何其無辜!”

? ? ? ? 凈嚴抬眼與遠山對視,他收回笑意無所謂道:“你也說了,既是垂垂老人,多活幾年少活幾年又有何分別?!?/p>

? ? ? ? 遠山放在腿上的手握緊,他看著凈嚴的目光愈發(fā)冰冷:“老人們壽限是否到了還輪不到由你來裁決,你既是想引他過去,有的是辦法,何須用這種陰損法子。”

? ? ? ?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凈嚴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后又將其放回原位,看著遠山神色嘲弄道,“若非你百般阻撓,那些老人也不至于枉死?!?/p>

? ? ? ? “啪”的一聲巨響,遠山拍裂了身前的木桌,他眨眼間出手握住了凈嚴的脖子,手指稍稍用力,凈嚴一直以來波瀾不驚的臉立刻因為呼吸困難而有些扭曲,臉上青筋暴起,看上去猙獰到有些可怖。

? ? ? ? “你以為你做的那些小動作都能瞞天過海嗎?你口口聲聲說你是為了他,你捫心自問,你到底是為了誰?”遠山捏緊了他的脖子,幾乎咬牙切齒地低吼出聲,“你的事我不關(guān)心,但你若是因此把他再次推往地獄,我絕不饒你!”

? ? ? ? 凈嚴臉開始發(fā)紫,可他卻還在笑,似乎讓遠山情緒失控是件很愉快的事,哪怕代價是賠上他條命,他也不掙扎,就那么看著遠山近在咫尺間暴怒的臉,喉嚨里艱難地咳嗽著擠出幾個字:“咳咳,我……當然……是,咳咳……為了他,……可你……究竟……是咳咳……為了……誰?小……烏鴉……咳咳?!?/p>

? ? ? ? 遠山在聽到最后凈嚴喊出那個稱呼時,有一瞬間失神,他不自覺松了手,踉蹌著后退了半步,目光飄忽地看向夜空。

? ? ? ? 凈嚴抓住機會連忙脫離他的鉗制,癱在一旁邊咳邊大口呼吸著,還沒完全調(diào)整好他就又抬起頭站直了身體,看向遠山側(cè)臉的眼神愈發(fā)的嘲諷,他咳了幾下又開口了,聲音沙啞地問靜默的遠山:“你做這些又對得起他嗎?你現(xiàn)在朝夕守著的到底是誰,我想你比我清楚吧?!?/p>

? ? ? ? 一室靜默持續(xù)了很久,久到凈嚴幾乎以為那人被自己問住了的時候,遠山突然開口,聲音沉穩(wěn)有力:“他就是他,我清楚我要做什么,既然你執(zhí)意要一意孤行,那我們且走著看吧,你好自為之?!?/p>

? ? ? ? 話音未落,人已不在室內(nèi)了。

? ? ? ? 凈嚴瞥了一眼袍袖中露出的手指,那上面隱隱現(xiàn)出細密的青紫色紋絡,如同蛛網(wǎng)一般開始向手臂上蔓延,上覆的皮膚薄如白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皺縮起來。

? ? ? ? 他眼底無波,仿若未見。

? ? ? ? “好?!边^了許久他才對著穿堂而過的寒風淡淡吐出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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