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空：謝謝

扔掉了奶奶給的銀行卡，秦空身無分文。

他開始打工，放學后，周末，餐館、酒店、酒吧、工地……加上他在療養院一邊照顧外公，一邊做義工掙，除了平時的生活費還有給外公添置的錢，秦空不確定他剩下的錢能不能租到便宜一點的房子。在巷子里，偶然碰到出租的房子，他手里的錢居然可以預租那間屋子半年，秦空這才想起來，不是哪里都像是林宅，寸土寸金。

一早，秦空就來到了長巷。駱月家的房子在長巷中間，一眼就能認出來，因為每層樓的陽臺還有樓頂上都載滿了盆栽，大概是經常打理，長得比別家陽臺上的茂盛。

秦空不知道那個叫駱陽的小孩子為什么那么愛黏著他，就因為那次在校門口幫他出了口氣嗎？小孩子的信任來得好像特別容易。

秦空打開租屋的房門，粉刷成白色的房子里什么也沒有，早晨的陽光像是慘了水一樣稀薄的黃色打在只有四面墻壁，一張床，一把椅子和一張桌子的房間里，一室一廳，房間不大，但是對于秦空一個人來說，綽綽有余。

“秦空哥，你看房間干凈吧？我昨天可是打掃了好久才幫你打掃干凈的哦！”小駱陽得意地摸了摸鼻子

秦空看了看他，轉過頭說了聲“謝謝。”

“咳，不用，咱倆誰跟誰啊！”

秦空無言，說話這么老成，到底是幾歲的孩子。

“啊，秦空哥，你就這么點兒東西啊？”駱陽又問

“嗯。”秦空放下肩上的包，從里面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床單被罩，還有簡單地洗簌用品，兩三件換洗的衣服，書包就空了。

“秦空哥，你是不是離家出走的？”憋了半天，駱陽終于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秦空看了看他揚起的小臉，淡淡開口“不是。”

“那你怎么不回家？”駱陽不解

“我的家”秦空頓了頓“早就沒了”

“噢”駱陽歪著頭想了想似懂非懂，然后利索地跳到床邊，幫秦空拉好床單“秦空哥你以后有什么需要盡管跟我開口啊”

秦空收拾好屋子，去療養院里看了趟外公。護士說，大概是因為秦空這段時間的照看，老人病情沒有惡化，反而有好轉的跡象。所以秦空去看他的時候，他并沒有在垃圾桶前哭喊，而是好好地坐在病床上，秦空進去的時候，他抬眼看了秦空一眼，說“你去忙吧，我要睡了。”隨即倒在床上，正常得跟沒事人一樣。秦空幫他被子拉來蓋好，就出去了。

回到陌生的租屋里，秦空燒水泡一桶方便面，吃完，就睡了。這一覺睡醒，是晚上十點過。白天黑夜顛倒了，站在窗戶前，看著外面的漆黑，巷子里有幾戶人家的燈還亮著。普通家庭，一家四口坐在飯桌前，其樂融融地晚飯，然后呢？秦空的想象到這里便戛然而止，重新躺回床上，秦空實在想象不出普通家庭的夜晚是怎么樣的溫暖。

突然秦空站起身大步走到窗前，對著漆黑的夜色，說了聲謝謝。因為就在剛才，秦空聽到了，窗戶外有音樂，唱的是，祝你生日快樂。

不一會兒“叩叩叩”敲門聲傳來，秦空打開門，沒有看到來人

細致的童聲從下方傳來“秦空哥哥，生日快樂！吃面。”

秦空低下頭，看到端著大碗面的駱陽，愣住。

“秦空哥哥，你快接一下啊，哎呦好燙，我要端不住了”

秦空這才欠下身子，接過他手里的面，“給我的？”秦空不敢相信

“哎呦，你怎么不開燈啊”駱陽從秦空身側鉆過，踮起腳按下開關，一室光亮“對啊，我媽媽特地給你做的，放了兩個荷包蛋，你快吃吧”駱陽把筷子遞給他

秦空木訥地接過筷子，“謝謝……”

“咳，咱哥倆誰跟誰啊”駱陽故作老成

“幫我跟阿姨說”秦空補充道

駱陽隨即皺了一張小臉兒，“好吧……”

秦空想起什么，在衣兜里里摸出一塊口香糖遞給駱陽“給你”

駱陽接過口香糖，旋即“秦空哥我有口臭嗎？”

秦空頭疼，“想謝謝你，但是沒什么好給你的，只有這個”

“嘿嘿，別客氣咱哥倆誰跟誰啊，你說是不是啊秦空哥哥？”駱陽接過口香糖，樂了

秦空勉為其難地點頭，“哎喲，好困，我要下去睡覺去了，晚安，秦空哥哥。”

“晚安。”秦空說

細白的面條上有碧綠的蔥花兒和金黃的煎蛋。

“天兒，嘗嘗，面條是媽媽煮的，荷包蛋是外公煎的，吃了天天就長大咯” 媽媽溫婉的眉目含笑，看著五歲的秦空說

秦空吃了夾起一筷子面放進嘴里，是長壽面的味道。謝謝，秦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