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顰半笑炫秋水, 一姿一態醉春山。
百年修渡, 只等心上人,末了,癡了魂。
“菩提老妖啊,你說小女子我這都等了五百年了,怎么還沒人發現我呢?”一卷殘畫,一縷孤魂。
“別瞎說,還差十五天才整五百年,別欺負我不識數。”菩提老祖手提一串葡萄正往嘴里塞去。
“可是…可是如果還沒人來,我這僅剩的一縷魂就要煙消云散了,再也不能幻化為妖了。”
婳瑤——殘畫里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子,她怎么也沒想到,被困畫卷一困就困五百年,一等就等了十八萬兩千六百零七天。
落敗的土地廟,沒了香火,只剩殘壁,陪伴它的就只剩一個銀盒里的一卷殘畫。
冬風瑟瑟,寒雪千里。
“誒,老妖,菩提老妖,你看,那是什么?是人嗎?前面,那前面!”婳瑤的魂飄在畫之上,緊張期待。
“是嗎?我看看啊!”菩提老祖伸著懶腰抬眼望去,“好像,好像真的是人。”
菩提老祖懶洋洋的語氣,生生把婳瑤氣的要死。
婳瑤的期待沒有落空,眼前的人,一名落魄的畫師詡微,只為躲一場冬雪,卻意外發現了這卷等了他五百年的殘畫。
畫里的人癡了畫外的畫師詡微,似曾相識的容顏。
畫外的小生顫抖了畫里的人,五百年前畫她的人和眼前的詡微一模一樣。
“他,他,他,菩提,菩提,他是。”婳瑤語無倫次,
“這也許就是命中注定吧,五百年的輪回,屬于你的和不屬于你的,終歸都要來的,不過小瑤,你要記住,時間未到,不管發生啥,你切勿化身為妖,切記切記,不然你……”菩提若有所思似乎看破了天機,只是他沒有說出來。
“嗯,嗯,我知道,我等了五百年,終于等到了,謝謝你菩提老妖,你陪了我五百年,以后的路就讓我自己走吧!”
落魄畫師詡微走了,帶著那卷畫走了,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將何去何處。
“閩國啊,你可否有我生存的一寸之地呢?”畫師詡微臨走對空的話。
“你可還記得我,我是那五百年前的狐,是你把我那一縷殘魂藏進了畫里。”婳瑤的相思,癡情的心。
后唐同光三年? 閩國
“馨兒,你說,本姑娘以畫征婚都快二十條了,怎么還收不到一幅我真心喜歡的畫呢?”九仙山上畫府小姐畫瑤望著眼前的一堆畫卷,無奈的很。
“小姐,你著急了嗎?嘿嘿,我們的小姐想嫁人咯!”丫鬟馨兒咯咯地笑著。
“你個死丫頭,說什么呢?我打死你,這還不是汐府上門提親害的,我才不想嫁給那個壞蛋。”
二十天之前,汐府的公子汐舟無意間看見了畫瑤的美貌,已經有了三妻四妾的依舊還想把畫瑤娶到手,只是他怎么也沒想到畫瑤卻用以畫征婚把他給打發了。
“我花銀子請你們來,不是讓你們來騙吃騙喝的,這都二十天了,你們連一幅能讓瑤瑤看的上眼的畫都畫不出來,養你們有什么用,你們都給我滾,滾滾滾。”汐舟的咆哮震天動地。
汐府汐舟眼看畫府的征婚都過了二十天,想盡了辦法也沒能畫出一幅能讓畫瑤心動的畫,欲哭無淚。
“算了,再找人畫,實在還不行,到時就我直接去把瑤瑤搶回來。”汐舟的心里是這么想的。
汐府之外,九仙山之下,落魄畫師努力地臨摹著那卷殘畫,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總有那么個聲音,叫他一定要把殘畫畫完整,些許也是九仙山上畫府以畫征婚的告示影響了他自己。
“加油,你一定可以的,你肯定可以畫出曾經那個最美的我,不過到時你成了畫府的女婿,肯定就再也想不起我了。”殘畫上一縷畫魂自言語,暗自傷悲。
一卷新的畫,一卷比殘畫更艷更美的畫在詡微的筆下誕生了。
“也不知道畫府小姐能否看的上這幅畫。”詡微身處破廟,依靠透風的窗,眼望九仙山。
冬天的雪始終沒有停,期待結果的日子比挨餓更難受,詡微一直在苦苦地期待著畫府對于自己那幅畫的結局。
一天的等待與五百年的等待同樣磨人,畫魂婳瑤也終歸等到了最終時刻,能真正化為妖身現人間只差這最后一天了,婳瑤期待著與詡微見面的那一刻。
夜深人靜,一個等,一個癡,等的人睡著了,癡的人在畫里。
“給我燒死他,跟我搶瑤瑤,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破畫師。”汐府的公子汐舟指揮著幾個下人,點燃了詡微所在的破廟。
他恨透了這個畫師詡微,因為他從畫府內部得到了一個內部 消息,消息說的是一個落魄書生的畫贏得了畫瑤的心。
火在的煤油的助燃下,越燒越旺,火里有個著急的魂,還有一個睡夢里的人。
“公子,你快起來,火,大火,快啊,你再不起來就要被燒死了。”畫里的畫魂婳瑤淚流滿面,只是她還只是魂,叫不醒睡著的詡微。
火越來越大,眼看就要燒至詡微身邊,只是溫暖的氣息并沒有把他燙醒,反而越睡越沉。
“算了,也許我這一生成妖只是一場夢,如果你不醒,我也是會被火燒盡,原來我與你之間早就注定了不可能。”婳瑤傷心的搖著頭,心里做著最后的決定。
大火中畫師詡微懷里的一卷畫自己慢慢攤開了,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子從畫里走了出來。
“公子,你快醒醒,著火了!”幻化為妖身的婳瑤用芊芊細手搖晃著睡夢里的詡微。
驚醒起身,呆立,眼前熟悉的人,他使勁眨著眼,大火依舊,只是詡微眼里只有眼前人。
“公子,你快跑,火,再不跑來不及了。”婳瑤用力將詡微推出了火海,也用自己五百年的妖力替他擋著身邊的火焰。
“公子,下輩子,如果還有機會,我還愿意成為你畫里的人。”畫狐婳瑤留在人間的最后一句話。
只差一天就可以幻化為妖身的婳瑤,終究沒有結局。
逃離了火海的詡微對于一切都還在迷糊中,隱隱中他似乎見過了那個畫里的女子,耳邊還想著那句下輩子的話。
片刻之后,他醒了,也哭了,他沒能確認剛剛發生的事,但它卻確認了那卷殘畫還在火里。
“小姐,你看,著火了,那個畫師不會……”
“馨兒,快,快救火!去喊人……”
畫府的畫瑤的癡心沒能等到第二天天亮,乘著夜色偷偷跑出府,只為了見一眼畫那卷畫的畫師。
眼前的廟是她要找的地方,廟里有個人是他想見的人,只是她沒想到,見到的卻是一場大火。
“小姐,你看,那個,他,那個畫師,他,他沒事!”丫鬟小馨認識詡微,那幅新的畫是詡微遞交給小馨的。
人近了,火還依舊。
“你……沒事吧!”畫瑤的聲音輕柔如雪。
詡微轉身,輕回望,只一眼,癡了魂,只因眼前的人與那畫里的人一模一樣……
相見兩人,癡迷了眼,忘了所有,也自看不見火海里發生的另一件事,汐府的下人怎么也沒能攔下沖進火海里的汐舟,他似乎丟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