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爬在桌子上休息。有朋友來,燒水泡茶,幾杯下去,天南地北侃上一侃。孩子讀哪個小學(xué)、生活修行的瑣碎、工作的問題,隨著清茶余香,緩緩道來。眉頭舒展,一天的倦意也消失不見。看來,人生需要朋友,生活也要有偶爾的愜意。
朋友不常來,太白月下獨(dú)酌,也有他的奇特浪漫。"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邀明月、影子為友,看似特鬧,實(shí)則自斟自飲。孤單冷清中,太白有詩仙的悠然豁達(dá),天上地下,一派莊子的逍遙情懷……
很多年前,在昆明。天氣悶熱,太陽之下,萬物沉沉。我去筇竹寺,松柏參天,內(nèi)有淡淡的清涼。進(jìn)藥師殿看師父,殿內(nèi)安靜,淺灰色的地面還有灑水過后未干的水痕。方的,圓的,深的,淺的,如水面上漂浮的睡蓮。師父在寫字,神情寡寡淡淡的。
我說:“師父,在寫字那。”
“是啊,天熱,寫寫字。”師父低著頭,筆停頓了一下。
“你看,我這字寫的不好,還要多練練。"……
往事已過,偶爾想起,也只能追憶那一幕的清閑。
小兒喜歡坐船。碧桂園后面有個小小的碼頭,發(fā)現(xiàn)之后,我們便常去。我騎著車,他坐在后面。我們常進(jìn)行這樣的對話,
我說:“輕舸迎上客,”
他接:“悠悠湖上來。”
我說:“當(dāng)軒對尊酒,”
他接:“四面芙蓉開。”
詩吟完了,我會說:“美,美,真的美啊。”然后我們會哈哈大笑。古人的詩意,自己的傻氣,在笑聲里都化作云煙……
到了小碼頭,船若未來,我們便在岸邊等著。我坐在岸邊石凳上看江水千年不變的流淌,小兒在水邊的綠道跑著玩。船來了,我們會問問了很多遍的問題,“來回多少錢?”那阿姨總熱情地問:"來坐船啊。來回3塊,小孩不用錢。”
在船上,我們大多比較安靜。小兒斜坐著,扭頭看那水面,水波蕩漾,清水連著遠(yuǎn)方的天空……船到了岸,小兒常喊:“那么快呀,那么快呀。”那岸邊有個餐館,門口常呆著一只黑狗,哈達(dá)著舌頭。這時,我們會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靠著路的另一邊走過去。走遠(yuǎn)些,我們會回頭哈哈一笑。那笑聲里有水中的云,岸上的風(fēng)。
朋友喝了茶,走了。孩子他媽發(fā)來語音說:"今天加班,要晚些回。"聲音里有無盡的倦意。
水車內(nèi)的流水嘩嘩流著,夜的黑暗恣意地爬在窗上,仿佛在說:"白天走了,我來了,我來了。”桌上的茶具還擺著,水還泛著熱氣。
紛紛無暇日,人到中年,身不由己。不過,那些屬于自己的清閑應(yīng)明月依舊,只待您的歸來。
樓上新種了棵葡萄樹,風(fēng)雨里搖擺著枝葉,仿佛在低聲吟唱:待枝繁葉茂,果子成熟,葡萄酸酸時,定有更多的收獲與清閑……
一竿風(fēng)月,一蓑煙雨。
一張琴,一壺酒,一溪云。
如夢如幻,休苦勞神。記得您的清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