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高二的那一年,剛剛分了文理科。班里好多人都是不認識的,都在適應新學期。記不得是哪天早晨,我們剛剛晨跑回來,大家都去吃早餐了。我在家吃過了,就回到教室看書。這時,教室里除了一個值日生在灑水,我發現還有一個男生爬在桌子上睡覺。戴著衣服上的連衣帽,也許是怕別人吵到他吧。接下來的幾天,我發現他都沒去吃早飯,一直爬在桌子上睡覺。我猜想他可能是熬夜了,或者是沒錢了。
有一天早上,教室只有五六個人,幾個女生邊吃面包邊聊著她們的偶像。我邊哼著《明天過后》,邊寫著鋼筆字帖。他突然從桌子上爬起來,揉著半醒的眼睛,像個孩子一樣,嘟著嘴,似乎還帶著起床氣。然后突然看向我,笑了笑,“沒去吃早飯?”,我忽然有點語塞,“呃,對,我在家吃過了。你呢?”他看了看窗外說“不想吃,想睡覺”。“那怎么能熬到中午,看你好幾天都這樣啊”,“習慣了,哈哈,買了個手機,生活費不夠了”他邊說邊從桌子里拿出一個手機,白色的邊框。我們學校是嚴禁學生拿手機的,一旦查出就沒收,還要寫檢查的。我問他不怕被班主任查到,他說他藏的很好,回宿舍才拿出來玩。其實那時我們好多人都有手機,都是放在家或者宿舍偷偷用。也是那天,我知道了他不吃早飯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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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我們慢慢熟悉了,晨跑后一起回教室,聊天,一起買零食。學校雖然不讓帶手機,但學習機還是允許的。我拿著學習機學英語,里面也下載了很多歌,還有幾個小游戲。因為和他熟了,也把學習機借他玩。他是很喜歡玩游戲的,喜歡聽許嵩的歌。那時我坐在第三排靠窗,他坐在第四排中間。我們一有事就傳紙條,內容就是借下筆,借下作業,或者哪位老師、同學有趣的事,有時是無聊的互相調侃。那幾位幫我們傳紙條的人都開始反感了。他是特別愛玩的那種人,腦袋比較聰明,就是不喜歡學習。每周放學都去ktv ,或者酒吧喝酒,然后再回家。作業都是等到周日下午到校才寫。我們有彼此的電話號碼,qq號,晚上回去沒事還會在qq上聊聊天才睡。
隨著大家慢慢熟悉,不知道從哪天起,他和同宿舍另一個男生慢慢玩的很好,由于是一個宿舍的,他們似乎有了更多話題和玩的時間。他們會一起去買零食,去酒吧,去網吧打游戲。我雖然也會和他聊天,吃飯,但是作為一個保守的人,從小就很聽家人的話,我不會去酒吧喝酒,去包夜打游戲,從來都是放學就回家了。所以和他慢慢沒那么熟絡了。突然失去了一個好朋友,我莫名其妙的吃醋了。因為我們學校住校生比較多,所以我在外面并沒有幾個朋友。我看到他們一起有說有笑居然會吃醋,而這種感覺越是壓制,反倒越在乎。他每天中午回宿舍還是會發qq,問我吃了沒,然后說午安。
他總是把錢花到娛樂上,往往就沒錢吃飯或者買水果,所以我會在上學時從家里給他帶牛奶,水果。有一次,我帶了幾根香蕉,放在他桌子里面,然后他回到教室,發現里面的香蕉,就給旁邊的人炫耀“看看,我的xx 給我買的,嘿嘿,不給你們吃”。(xx 是我小名)是的,他確定那一定是我買的,所以不問我也知道。我聽到他那么說,感覺有些尷尬卻又挺開心,至少他看到我這個朋友給他做了這些。就這樣,我對他的感覺發生了一些變化。
高二第二學期,學習壓力明顯增大,因為學期末要分珍珠班,重點班等。班主任要調座位,學習好點的和差點的坐同桌,就是希望大家一起進步。他和一個女生坐在了一起,我也和另一個男生成了同桌。課后,他給我寫了一張紙條,說想和我坐一起。我當然是很開心的。然后我們一起找了班主任,如愿以償的成了同桌。
成為同桌后,關系更好了。因為那時候學習挺累,下課后除了上廁所,大家多數都爬著睡覺,他就會躺在我腿上。我也一如既往的和他分享零食水果。晚上自習的時候,他就會偷偷玩手機,或者畫畫,又或者寫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臨交作業時,才開始搞突擊,甚至有時作業太多,他著急寫不完,我就幫他寫。我開始各種包容他,作業可以替他寫,周末偷偷給他自己攢的零花錢,而他似乎也適應了這些。因為貪玩,他一直在向別人借錢,然后又不吃飯來省錢。我后來給他借的很多次,他之前會說下周還你,慢慢的就忘了,我也不想為難他。就那樣,時間一點點流走了,很快到了六月底,分班考試也臨近了,我和他的測試成績比之前都下降了,不過我還算能考進重點班,他就危險了。
六月的天氣很熱,他只穿著一件背心,只有放學才會穿校服,那種打完球坐我旁邊的味道,在我往后的青春里竟成了一種回憶。他的個性和行為吸引了不少女生。他也在閑談中告訴我他已經不是處男。不過有一點很衰,他總是被女朋友甩,原因就是太貪玩,不成熟。那段時間馬上考試,所以談戀愛的也都沒那么膩了。他也開始發起最后一搏。七月中旬,考試結束,成績是在下學期開校公布,包括分班情況。于是,簡單的告別后就開始了各自的暑假生活。
從那時起,我出現了一種情況,每天都想知道他在干嘛,有時發完短信,看他沒回,還會打電話過去。剛剛聊完天,沒過一會兒又想他和誰在一起,在干嘛。我意識到可能喜歡上他了,但我怎么都不承認,我怎么會喜歡上一個男生,我們只是好朋友,好哥們,我可能只是太過于在乎這段友情了。我開始克制自己不去聯系他,可是越是努力忘記,越煎熬。好不容易幾天不聯系,又會被他突然發來的信息搞得心煩意亂。
我們一個假期沒見,可對他的感覺一點都沒變。開校那天迫不及待去學校,不是為了看成績,更想看到的是他。可是到校才發現,心情沒那么好了。我是進了重點班,班級排名卻中等。而他,被分到了普通班。我打電話找到他,和他一起吃了飯,好在他情緒并沒有那么差,似乎早就預料到了結果。之后,就開始了人生中很難忘的一年————高三。
高三的生活不必多說,想必每個經歷過的人都是深有體會。三點一線的日子,堆積如山的作業,簡直就是度日如年,連做夢都在寫作業。我和他各自有了新的班級,開始為高考努力學習。偶爾會去彼此的教室門口等對方,趁著吃飯時間聊聊最近的心事和學習。
有一天,他告訴我他有了女朋友,而且就在我家附近住。我聽到那個消息心情很不好,但是又不能表現的很難過。那天下雪了,下課后我就往家走,就在校外的一條路上,我看到一男一女走在我前面,跟近了一看,是他。他一只手插在口袋,另一只手摟著那個女生,兩個人有說有笑,還不時告訴對方小心點,慢一點之類的話。我當時心里特別不是滋味,真的是打翻了五味瓶。我不想上前搭話,也不想打擾他們。就一路跟著走到家附近,灰溜溜的跑回家了。我強迫自己想開點,應該祝福他,可是心里就像堵了一塊石頭,連呼吸都那么困難,折騰了一晚上沒休息好,第二天的狀態可想而知。后來我努力讓自己把精力用在學習上。偶爾和他聊天,聽著他分享他們的快樂,我也會送上祝福,可他可能永遠不知道,電話那頭的我卻是心如刀割。就那樣,熬過了高三第一學期。
過完春節里高考就只剩一百來天,每天都是各種測試。那時候,家里發生了很多事,又失去了一位親人。我的日子似乎就是灰色的,滿肚子的心事無處發泄。再加上繁重的學習壓力,我好幾次周末會跑到公園一個人待著,找一塊沒人的地方,坐在草地上看著天空,一看就是三四個小時。幾乎很久都被抑郁包圍著,唯一讓我堅持的就是大學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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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的幾個月,他分手了,又復合了,他都會告訴我,而我就像一個資深的情感專家,給他各種建議,安慰。我的成績也是忽高忽低。到了五月,大家除了學習,開始寫同學錄,一種離別的氛圍也慢慢出現了。老師也會在講完題時說一些題外話,幫我們減壓。
終于,那場被看成改變命運的考試到來了。六月七號,八號,我們在高考試卷上結束了自己十二年的“奮斗史”。在出了考場的那一刻,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氣,天空格外的藍,云格外的白,我們談笑著,歡呼著,似乎所有的事物都是那么青春,那么自由。那晚大家幾乎是在各種酒吧里度過的,他也不例外,只是我們不在一起。
之后的幾天都是各種聚會,我和他再次見面是一個下午。我剛剛從同學家出來準備回家,在一個岔路口,他和一個很漂亮的女生也剛好走了過來。遠遠的就向我打招呼,我有點尷尬,他介紹說那位是他女朋友,要一起去逛街,那個女生害羞的看著我笑了笑。我也努力的保持著微笑,并祝他們幸福。他似乎還想說什么,我打斷了,說我家里有事先走了。就在轉身離開的那一刻,我眼淚突然止不住的往下流,我一下也沒有回頭,也沒有去控制自己的情緒,就那樣放肆的哭,把自己兩年所有的委屈都發泄出來。那些可笑的付出,虛偽的祝福,自以為是的感情都隨著眼淚流走了。在那之后我們便很少聯系了。
此文章為 “伽例” 原創,特此聲明!
此文章為 “” 原創,特此聲明!定。那個九月,我們各自走向了向往的大學,我也終究放下了那段不成熟的,青澀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