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 did sleep day out of countenance,
and made the night with drinking.
冬季的臺北沒有雨,卻整天潮濕的連內褲都晾不干。
我靠在出租屋的陽臺上,手里的PALL MALL一點一點,這是我和當地人學著抽的卷煙,咬破爆珠前入口是咖啡的味道。
我喜歡這種苦澀,所以總在剩下煙屁股的時候把爆珠摳出來,丟給樓下的流浪貓當糖吃。
久了,那只見到人會豎起尾巴上的毛的大黃貓,見到我會乖乖的跑過來趴在我的腳上,等待著那顆薄荷珠子的“恩賞”。
阿榮是我當時的男朋友,他叫我怪胎。
窗框邊有蜘蛛結的網,我不喜歡打掃衛生,阿榮更不會,我們就眼睜睜看著蜘蛛網織了又破,破了又織。
用手指碾死那只蜘蛛的時候也沒有為什么,只是靠在窗框邊抽煙的時候來了一股賊風,把蜘蛛網吹到了我臉上。
然后我們就翻滾到了床上,阿榮拿起床頭的潤滑液,粗魯的抹了幾下就開始了他的攻略。
那回我們足足折騰了四個小時,有時候他在上面,有時候我涂了滿手的潤滑獰笑著刺進他,像兩頭領地被侵略的雄獅子,向著對方張開血盆大口嘶吼,又想互相揉進自己的身體。
最后一次結束我們癱在床上,嘴巴像離水的魚一樣一張一合,我全身都在無力的抽搐,緩了一會兒后從阿榮的嘴里接過點燃的煙。
他喜歡的煙跟女人似的,細長的,淡淡的,一點味道都沒有的柔和七星。
阿榮說我臉上沾著蜘蛛網的樣子特別性感,愛死了我捏死生靈時眼睛里的殘忍和無所謂。
他用力在我肩上咬了一口,留下一排深深淺淺的牙印。
啐。
我翻身,手指慢慢滑過他的小腹,阿榮渾身一個激靈,欺身而上,“再來。”
遺落在窗邊的煙灰積了長長一截,掉落在樓下阿嬤的花衣服上。在阿榮發出滿足的嘆息的同時,我聽到樓下的咒罵。
“靠北喔。”
這是我來臺北的第五年。
太陽落山,阿榮也拿完了盒子里的最后一根煙。捶了我的肩膀一拳,“吃飯去。”我不情不愿地從被窩里爬出來,去陽臺把潮濕的內褲穿好。
樓下停著一輛二手破鈴木,是前兩年阿榮大學畢業的時候他爸買給他的,真的已經很破了,在路上開著動不動就死火。
每回這時候阿榮都會踹我下去推車,等尾氣噗噗噗噴到我臉上,他就會笑的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小孩一樣開車跑走,樂此不疲。
我們開著小破車到紗帽山的腳底下,再往上就是我和阿榮的母校。
他學導演,結果混成了個18線小演員,在街上光天化日的溜達也沒人要合影的那種。
我更完蛋,劇本沒寫幾個,卻致力于當某18線小演員的姘頭。
山上繞著霧氣和經久不散的硫磺味,兜兜轉轉跑到念書時最喜歡的那家店。
那時的我還是個二代,晚上趕完劇本會載一票人下山找胖老板喝鳳梨苦瓜排骨湯,腳就泡在包廂門口的山澗中,常年被白磺泉流過。
提前訂好幾人份的湯,胖老板會架好火爐等我,店里不忙的時候會一并坐下,跟我講他年輕時打仗的故事。
作為報酬,我盡心盡力教會了他一首Beyond的海闊天空。
他唱的依然難聽。
“漬鳳梨和新鮮鳳梨同煮才是湯的秘訣。”有一回喝大了的胖老板非要攬著我說他的經營之道。
鳳梨用青果腌制,粗鹽、曲豆、甘草、米酒佐以調味,白玉苦瓜經過長時間漬鳳梨湯的浸泡,會變得像美人一樣溫存。
胖老板說出溫存這兩個字眼的時候,忙著和他拉開距離以免被吐一身的我并沒有發現,阿榮在旁邊支手看著我,像紫霞在看至尊寶。
后來想起坐在教室里望著嵐霧和滿山的杜鵑發呆的日子,想起山路上的硫磺味和草木清香,鳥鳴蟲叫的放肆,我的副駕上坐了個劉海軟軟的男孩子。
欲買桂花同載酒,幸不似,少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