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動 物 星 球

公元5500年,動物星球頒布《動物法令》(又稱《自由法令》),人類和動物有自由選擇成為人類或者動物的權力。《法令》頒布后,我選擇進化成野牛,不久后我被推舉為牛族的族長。


(一)

太陽還沒有升起,但橙色的光已經從云層反射下來,把嫩綠的草芽照得晶瑩剔透,我貪婪地嚼著美味的青草,艾米麗用尾巴幫我驅趕身上的牛虻。

“吃飽點,一會兒有力氣。”

“嗯。”我含含糊糊地答道。

“粲哥!”大兵老遠喊了起來,在他身后是劉二、阿寶、老八,當然還有邊走邊啃食著青草的老幺。太陽已經躍出牛山,把他們剪成黑色的山巒,這可是個好兆頭。可大兵依然帶來了壞消息。

“老楊不見了。”

老楊是這段時間消失的第八位兄弟。老八啐了口青色的唾沫:

“狗日的人類!我恨不得把它們穿成串串烤了,扔給陳珂他們。”

阿寶甩甩尾巴:

“他們敢吃嗎?不過,你今天記得多串幾個,省得我動手。老幺別吃了,出發了。”

老幺生來就是野牛,他抬頭含糊地問道:

“人類的村莊有草嗎?”

老八朝老幺臉上甩了一尾巴:

“你一天到晚除了吃還曉得啥子?”

“別說了,走了走了。”

大兵吆喝著眾人跟在我身后。越往下走,牛族的漢子們越聚越多,走出牛山時我們已經有百多號了。再往山下走,各族的動物逐漸匯集在一起。有豹子陳珂帶領的虎豹熊狼組成的猛獸族,有兔子阿歡帶領的嚙齒族,還有老鷹江波帶領的鳥族……走到山下時,陳珂示意大家停下來——他是攻打人類的發起人和總指揮。

他對眾人說道:

“……昨天我們又有三個兄弟姐妹消失了,我非常悲痛。我們一天不把人類消滅,我們就會有越來越多的兄弟姐妹被殺,今天就讓我們蕩平人類村落……”

聽眾群情激憤,我望著張張面孔,和五天前水塘里那張臉一模一樣。

那天開完各族族長會,回到家我把攻打人類的消息告訴艾米麗。艾米麗讓我望望水塘里的臉,那是一張被憤怒嚴重扭曲的臉。艾米麗說道:

“別被憤怒沖昏頭腦。更別把族人的性命搭在莫須有的事實上。”

我憤怒地對她說道:

“怎么是莫須有?昨天我們又死了一位族人,除了人類還有誰會殘殺動物?”

“沒有證據不要亂栽贓。”

“那你說是誰干的?”

“我怎么知道是誰?這不是該你族長去查的嗎?”

我閉上了嘴。我去查了好多次也沒有查出個名堂來。每次什么都沒有發現,族人仿佛平空消息了一般。

動員已經結束,那些憤怒的臉在雷聲般的吼叫中沖向村莊。人類早有準備,它們拿出槍械、箭駑朝我們射擊,可它們畢竟勢單力薄,根本無法阻擋我們前進的步伐。

我奔進第一道防線,一個年青男人拿著長刀沖我砍來。我輕松躲過去,用牛角挑穿它瘦弱的身體,然后把它朝房子甩去。它重重撞在白墻上又滑落下來,在白墻上留一道鮮紅的印跡。那些紅色頓時刺激了我,我朝另一個男人奔去,刺穿它的喉嚨……

血水很快順著我又大又彎的犄角流下來,有些流進了我眼睛里,模糊了我的雙眼,我只得低著頭在人群里亂挑。這時,我的身體突然傳來一陣巨痛。我扭頭望去,是一把雪亮的長刀插在我背上,刀的那頭是一個人影。我正要轉身甩開它,一個身影不知幾時站到了我身旁——閉上眼也知道他是阿寶。阿寶揚起后腿,一蹄子把它踢上房頂,那人影像塊破布一樣滑落下來,“噗”的摔出一大攤黑色。

劉二趁機朝我的眼睛猛噴了幾口唾沫,我的眼睛逐漸清晰起來。

那邊,陳珂和他的虎豹兄弟們正撕咬人類,熊族兄弟們正拍散人群,狼族的兄弟正在組團襲擊人類,而江波指揮著三五只兄弟合力叼起一個人從高空扔下來,摔出一朵朵暗紅色的花……

一個小時后,鮮血灑滿了整個村莊,人類尸橫遍野。剩下的老弱病殘打著白旗從教堂走出來。


(二)

陳珂把人群趕到教堂前的廣場,說道:

“你們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像我們一樣進化成動物,要么就和它們一樣陳尸當場。現在,誰先來選擇?”

人群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動。陳珂氣惱地朝人群靠近,人群一陣驚慌急忙后退,可我們擋住了他們地去路。

陳珂走近一個沒有后退的男青年,它有些瘦弱,雙腿直打哆嗦。

“你選什么?”

它沒有回答。

“是選動物還是人類?”

它小聲地回答道:

“人類。”

“好!有種!”

陳珂朝它逼近,它后退兩步停了下來,壯著膽子問道:

“《自由法令》規定每個人有選擇當動物或者人類的自由,你強迫我們做選擇違反了法令。”

“《自由法令》還規定了殺動物和殺人同等論罪,那你們為什么還要殘殺我們?”

“我們沒有。”

“沒有,你說沒有就沒有嗎?”

陳珂說完張開血盆大口咬住它的脖子,人群立刻尖叫起來。鮮血順著陳珂的脖子一直流到腹部,把早已經染成黑紅色的肚子重新染成了刺目的大紅色。

“還有誰要繼續當人類?”

人群一片沉默,陳珂又找出一個青年,那人哆嗦著說同意進化成動物。它慢慢走進先賢留下的進化室——這種進化室和教堂一樣在每個村落都有。進化室上頭的“自由”兩個字閃閃發亮,門上銘刻著《動物法令》。一陣轟鳴之后,門打開,一只豹子走了出來。

“豹子!豹子!豹子!”

“豹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簡席。”

“讓我們為簡席歡呼!”

“簡席萬歲!簡席萬歲!”

大家歡呼起來,響聲直沖云霄。

“下面是誰?”

人群一一走進改造室變成各種動物,大家自然又是一陣歡呼。趁人群改造的間隙,陳珂把各族族長叫到一起,商量后面的征程。

“周邊的小村莊已經被征服完了,下一步我們直搗黃龍——米達城。”

阿歡說:

“米達城圍墻厚不說還高,易守難攻。”

陳珂跳到桌上:

“我們可以讓鳥族當先遣隊,把城墻上的槍箭兵搞定。”

江波一臉難色:

“城樓上有十多門大炮,我們鳥族根本無法靠近……”

“戰爭總會有人犧牲,為了整個動物大家族,你們付出點算什么?”

江波還想說什么,卻被陳珂打斷了:

“等鳥族把門打開,大部隊就可以長驅直入了。”

“我們這樣將人類趕盡殺絕,有必要嗎?”

阿歡問道。陳珂惡狠狠地盯了阿歡一眼,說道:

“怎么沒必要?當然,你們兔族當然無所謂,反正它們也不吃你們這些濫交者。(1)”

幾個猛獸族的頭領笑了起來。阿歡一雙眼睛被氣得更紅了,他和江波期待地望著我,希望我能夠說句公道話。我說道:

“我也不贊同攻打米達城。一個原因是阿歡和江波說的米達城距離遙遠,易守難攻,攻打對我們來說非常不利。二個原因是我們已經把動物山周圍的危險清除了,人類很難再傷害到我們。我們沒有必要犧牲更多族人去攻打米達城。”

我剛說完,江波、阿歡他們紛紛響應。陳珂見半數的人都反對只有作罷。

傍晚時分,我們回到牛山,隊伍多了兩名新成員老九和耿勇,艾米麗為他們安排了住的地方。老九年老體弱,耿勇沉默寡言。他們倆看起來都有些膽怯,但我知道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和我們一樣喜歡上這片草地,喜歡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回到家,艾米麗嚼碎了草藥,將那些汁液舔在我的傷口上,要不了三天,這些傷口就會愈合。

晚上我睡得很沉,一直在做夢,夢里到處是嫩綠的青草,動物和人類和平相處,整個星球變成了名符其實的動物星球。


(三)

第二天早上,大兵急匆匆趕過來。

“粲哥,老九消失了。”

“又消失了?”

“嗯,但這次和前幾次有些不一樣。”

“什么不一樣?”

我跟著大兵趕到老九的住處,老八腳踩著一叢被踢開的長毛草,草下面有些暗紅色的血跡。大兵說道: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老九的血。”

這時候,阿寶趕了過來。他說道:

“在老楊家的草地上也找到了同樣的血跡,都是隱藏在草叢中看不到的地方。”

大兵說道:

“看來我們并沒有把周圍的人類消滅干凈。”

老八恨恨的說道:

“狗日的人類!”

我想了想,說道:

“不可能是人類。”

老八問道:

“除了人類,哪個龜兒子下得起狠手?”

“昨天我們才把動物山周圍的人類消滅完,相信即使還有人僥幸逃脫的也跑到米達城去了。他們不可能大膽子這么大跑到牛山來作案,況且即使他們想來作案光走到這兒也要兩天,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說得也是,那是哪個龜兒子吃雷的膽子敢到我們牛山來殺人?難道是——”

“自己人!”

“吃肉的只有猛獸族,會不會是他們作的案?”

“沒有證據不要亂說!殺人的帽子不能亂扣。”

“大兵說得對,我們必須找到證據。他們既然連續作案,我相信他們今晚會再來,我們可以守株待兔。”

我給大伙講了計劃。

“一定要逮住那個狗日的龜兒子,我要把他串成串串烤了。”


(四)

午夜過后,月亮慢慢躲進了云朵里,四周一片黑暗。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耿勇的草堆前,他朝熟睡中的耿勇撲過去。說時遲那時快,耿勇頭一扭犄角便朝那黑影刺去,那黑影顯然沒有預料到這樣的變故,他在半空中急忙調轉位置,雖然大部分身體錯開了,但肚子仍然被犄角“嗞”的劃過。

他落地后立刻朝左邊逃去,劉二快速從大石后面躍出來朝那黑影挑去,那黑影仿佛預料到一樣立即退下來,又朝右邊奔去,老八使出全身力氣朝黑影沖去,黑影身子一側輕松躲過,老八正要發起第二次進攻,黑影已經繞到他的身后往西邊沖去。西邊是大兵在把守,結果他竟然沒有按計劃出現,黑影頓時沖進了黑夜中。

“不要讓他跑了!”

我們朝黑影沖去,這時,大兵才從黑夜里跟過來。大家一直追到獸山,黑影突然消失在密集的林中。我停在樹林形成的山門面前,大伙立刻跟著停下來,每個人都喘著粗氣。老八問道:

“粲哥,讓我沖進去找出那個龜兒子,我要把狗日的串成串串。 ”

“不行。他進了獸山,一來進林我們不好找了,二來怕中了埋伏。”

“我才不怕,有埋伏更好,我兩個牛角一邊串一串。”

老八邊說邊要往里走,阿寶攔住他:

“老八!聽粲哥的。反正獸山只有這個入口,我們守到天亮,再做打算。”

大兵對我說要回去守護牛山,以免人類再次來犯,我同意了。

天邊剛泛起白光,老八“哞哞”狂吼起來,猛獸族的人立刻跳出來。一番交待后,陳珂和熊鵬趕過來。陳珂見是我一臉不屑的哼了一聲,他問阿寶: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問問你自己的人吧!”

阿寶把經過告訴陳珂,陳珂仰天長嘯。聽到長嘯,所有的猛獸族族人紛紛走出山林來到山前的草垛上。他掃視著整個族群,問道:

“昨晚是誰襲擊了牛族?”

族群沒人答話,我逐個觀察猛獸族族人,發現簡席的腿直抖。

“簡席!”

一聽有人喊他,他立刻癱坐在地上。阿寶走過去一看,這小子肚子上有一條長長的口子,顯然是耿勇犄角留下的傷口。陳珂一步躍到簡席身邊,惡狠狠地望著他:

“好小子,你居然敢殺自己人。”

耿勇喘著粗氣要奔上去動武,被我攔住了。我問道:

“你為什么要對我們族人下手?是誰指使你這么做的?”

簡席哆嗦著張嘴想說什么,陳珂卻搶過話頭先開口了:

“你是不是人類派來的奸細?是不是專門來挑撥我們的?”

“我,我,我沒有。”簡席躲著陳珂望向我,眼神里充滿了求救的表情:

“我,不是,是他……”

話還沒有說出口,陳珂已經死死咬住簡席的喉嚨,血嗆進氣管“呃呃”兩聲后,簡席再也說不出話來。老八吼道:

“龜兒子,你想殺人滅口!”

陳珂舔舔嘴邊的血咽下去,冷笑道:

“我需要嗎?”

“不需要你怎么不聽他說完話?”

我低下犄角一步步朝陳珂走去,他也俯著身子準備隨時躍起。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大兵大叫著奔過來。

“粲哥,嫂子出事了。”

艾米麗!我腦子嗡的一聲炸開。我不顧一切直奔牛山。

艾米麗已經躺在血泊之中,一把長刀插在她的脖子上,血跡已經干了,染黑了整個棚里的枯草。我瘋狂地呼喊著艾米麗的名字,不停地舔著她的傷口,希望能將她的傷口愈合。可是她卻始終瞪著一對大眼睛一動不動。他們使勁趕著我朝外走,我哭喊著艾米麗的名字一刻也未停。

不久,陳珂和其他族的族長過來安慰我,他們說些什么我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半晌我對他們說道:

“我要去攻打米達城。”

陳珂說道:

“阿粲,弟妹的事情我們都很悲痛,但攻打米達城事關重大,不能說打就打。”

江波說道:

“阿粲,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人類干的我們還不知道,而且我們也不能因為個人仇恨把整個族群拉入戰爭啊。”

阿歡說道:

“粲哥,要從長計議啊。”

“隨便你們。我決定了,牛族三天后攻打米達城,你們愿意來就來,不愿意就算了。”

陳珂盯著我看了好久,臉上抑制不住笑容:

“好,我們獸族響應阿粲的提議,三天后攻打米達城。”

我望望江邊和阿歡,他們低著頭沒有說話。

“懦夫!”

陳珂沖他們倆大吼起來。倆人沒有開口,低著頭走出牛棚。


(五)

三天后,我們開拔朝米達城奔去。

這時候我已經從艾米麗的悲痛中逐漸蘇醒過來。我望著身后的族人,知道這一役后將會有許多回不來,心里不禁一陣凄然。但如今攻打人類是家仇國恨,縱有犧牲也必須奮戰到底。

米達城的守衛老遠發現了我們,號角頓時響起,穿著甲胄的士兵在城墻上攢動。到城下時,上面一位頭領模樣的人對我們喊話:

“各位,我們同是動物,共同生活在這動物星球,為何要自相殘殺?”

陳珂朝他長嘯一聲,道:

“為何?你們殘殺我們族人的時候可想過為何?”

“我們從未殘殺過你們的族人。我們都知道《自由法令》頒布后,誰要膽敢殘殺動物,都會以死罪論處……”

“別扯那些。你們為什么殺害我們牛族族人?為什么殺害我的妻子?”

“你們族人?你的妻子?我很抱歉,我都不認識。但確實不是我們做的。”

“少廢話,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快投降,二是殺無赦。”

“投降,你開玩笑吧?我好言相勸你們不聽,那我只有用你們的血來洗凈米達城了。”

我大喊道:

“牛族跟我沖!”

“哞!”

我們朝城門沖去,城門上箭矢槍彈如雨般落下,可是大多被我們厚如甲的皮膚擋回去,極少數刺破皮膚的,也只是幫我們撓了撓癢癢。

然而我們卻無法抵擋火炮的攻擊。族人被火炮沖得七零八落,老幺被一枚炮彈擊中炸成了兩半,嘴里的青草散落一地。鮮血很快染紅陣地,但紅色沒有讓我們退卻,反而刺激著我們朝城門猛沖過去。我們分幾次批次朝厚重的城門撞去 。

“嘭!”

城門在我們一波又一波的撞擊下終于倒塌,我們徑直沖進去,而后面的猛獸族已經迫不及待的躍到我們前面。

人類的力量比我們想象的大得多,他們身穿甲胄并不像村落的鄉間庶民一般好對付,而且他們很快找到了對付我們的戰術,他們四五個人將我們分化開來逐一擊破。我放眼望去老八被幾個長矛手刺死在街道中間,劉二身負重傷蜷縮在街角,大兵、阿寶渾身是血正在奮力抗戰……

傷亡越來越慘重,我的腳步也越來越沉重,晃眼間我瞥見地上流淌的血水里映出我被憤怒扭曲的表情,艾米麗的話回響在耳邊:

“別被憤怒沖昏頭腦。更別把族人的性命搭在莫須有的事實上。”

我怎么了?我怎么變得這么沖動?是艾米麗,是因為他們殺了艾米麗!可是這個家仇在面對生靈涂炭時顯得如此蒼白。照這樣下去,我們牛族族人將全軍覆沒,我急忙發出一聲“哞”的吼聲:

“后撤!”

陳珂見狀憤怒地沖獸族發出指令,我們邊戰邊退。

人類見我們開始撤退,越戰越勇,我們根本無法逃脫包圍。正在這個時候,頭上響起一陣陣長嘯,我抬頭一看是江邊他們,他們從天空俯沖下來將人群沖散。還沒有到城門,阿歡他們已經過來接應了。在他們的掩護下,我們終于退到安全地帶。

“下一步怎么辦?”

江波問我,我沒有說話。陳珂站起來說道:

“等組織力量再次沖擊。現在有你們的加入,我們一定能夠將人類一舉鏟除。”

“牛族決定撤退。”

“什么?”陳珂非常憤怒:

“是你說要攻打人類,我們獸族才響應參戰。如今攻打了一半你卻要撤退。你讓我怎么給死去的兄弟們交待?”

我望了眼還剩下的小半數族人,說道:

“我愿意接受任何懲罰,但我不想讓族人再為我個人的私仇而失去生命。”

“懦夫!”

我帶領族人往牛山走,江波和阿歡他們自然跟在后面。身后的米達城里響起了人類的歡呼聲,那聲音仿佛響徹宇宙。


(六)

第二天早上,人類發來《告獸族和平書》,說如果我們愿意繼續遵守《自由法令》,他們可以既往不咎,和我們維持戰前的狀態。如若不愿意接受和談,他們將血洗動物山。陳珂召集各族族長開會,我不愿意參加,派了大兵和阿寶去,讓大兵表明我們和談的態度。

不一會兒,阿寶跑來找我。

“大兵呢,他怎么沒回來?情況怎樣?”

“我先回來了。陳珂和猛獸族不愿接受和談,而江波和阿歡他們則力主和談。大兵表示牛族不接受和談,將和猛獸族奮戰到底。”

“他怎么沒有聽我的吩咐?”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在回來的路上我想了又想,發現有些事情不對勁。”

“什么事情不對勁?”

“你有沒有發現大兵這段時間有問題?”

他確實離群索居很久了。

“每次有人失蹤總是他第一個人發現。失蹤的兄弟們都和他住得很遠,他怎么可能第一時間知道?”

的確是這樣。

“我認為他和失蹤案脫不了干系。”

這樣說來確實有些道理。啊,艾米麗也是他首先發現的!難道艾米麗……人類無法在那么短的時間內趕到我們部落,況且即使趕到為何能準確找到我的住所?只有一種可能是自己人,而大兵有最大嫌疑!

正在這時,大兵走了過來。

“大兵,你為什么違反我的命令?”

“你的命令?哼!你眼界如此之窄,根本不配當族長。我才應該是帶領族人征戰四方的族長。”

“大兵,你居然敢這樣和粲哥說話。”

“我有什么不敢?只要我一心想著族人,不要說說話,就是殺幾個人也在所不惜。”

“大兵,失蹤的兄弟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

“是我做的。”

陳珂從大兵身后躍出來,我咬緊了牙齒:

“艾米麗呢?”

“那可不是我做的。”

陳珂望望大兵,笑起來。

“大兵,是你做的嗎?”

“粲哥,我也是逼不得以啊,要是你同意攻打人類我就不會那樣做了。”

我怒吼著朝大兵沖去,他立即低頭把犄角亮出來。就在我快要撲到他身前時,我的后背突然傳來一陣巨痛,回頭望去陳珂不知幾時撲到我身上,我想把它甩掉可是根本不可能。大兵借機朝我沖來,我急忙閃開,臉立刻被犄角拉出一道長長的血痕,背上卻突然輕松了,我用余光一看,阿寶正用犄角對著陳珂。

“哞!”我大吼一聲朝大兵撲去,大兵輕松躲開,順勢往我肚子挑來,我一側身揚起后蹄。

“嘭”的一聲,我的蹄子撞在他的犄角上,我腳一陣發麻,他卻被撞得半暈。機會來了!我趕緊扭頭,可是腳卻不聽使喚, 連轉兩次才轉過身。他已經開始清醒過來,但為時已晚,我的犄角已經戳進他的下巴。

“噗嗤”一聲,牛角穿過下巴從他的右眼刺出來,他來不及吼叫身子便軟了下來,把我拉倒在地。那邊陳珂已經撲到阿寶身上,緊緊咬住阿寶的脖子。

我奮力拔出犄角,血立刻順著犄角流進我的眼睛里,它刺激著我周圍的血液,我低頭朝陳珂沖去。陳珂見狀立即放開阿寶閃躲到一邊。

我調轉方向再次沖去,陳珂仿佛熟知我的戰術,輕輕側身躲過去反而撲到我身上,巨痛立即傳來。這時候,老八他們趕過來。老八沖上來用犄角挑陳珂,陳珂立即躍開想逃。

“老八,你們全部讓開。這是我的個人恩怨!”

老八他們一聽愣了,但立即退到圈外,只是把守住圈子以防陳珂逃跑。陳珂見狀喜上眉梢,他小心翼翼地踱來踱去,不和我正面相對。

“哞”我瞧準他的方向直沖過去,陳珂抬腿朝右邊躲避,沖我脖子咬來,他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半路轉向,他趕緊朝左邊跳,但我的牛角已經觸碰到他的肚子。牛角沒有劃破他的肚子,但他卻大叫起來。我仔細望去,一道黑色的傷痕在他被血染黑的肚子上忽隱忽現——原來那天晚上耿勇傷到的是他!

我立即找到了方法,不斷朝他肚子上的傷口不停戳去,他痛得步伐越來越亂。在他又一次猛撲過來時,我沒有閃躲任他咬住我的脖子,我則用盡全身氣力朝他肚子上的傷口挑去。

“噗嗤”一聲,我的牛角沒入他的肚子,我挑著他朝身后的大石猛地撞去。

“嗷”一聲慘叫劃破天空,他軟塌塌地滑到草地上。

“哞——”周圍一陣歡呼聲。我眼前一黑,四腳一軟癱倒在地。

(七)

我再醒來時已經是三天以后了。

老八告訴我,原來大兵原本不想變成動物,但犯了罪被人類強迫進化成動物,所以一直對人類懷恨在心。而陳珂一直想征服人類成為這顆星球的主宰。他們倆人一拍即合,走到了一起。

“阿寶呢?”

“阿寶傷勢很重,但好在我們的草藥夠好,他已經醒了。粲哥,你別動,你的傷口還沒有痊愈,別動……”

“我要去看阿寶。”

我顫抖著站起來,中途息了好幾次才走到阿寶身邊,阿寶想要起身被我制止了。

“阿寶,我把族人拉進殺戮之中,依族規我應該被流放。”

“粲哥,你不能這樣說,你那樣做全是為了我們族人。”

我苦笑著搖搖頭:

“讓族人死得死,傷得傷,還是為了族人?我不配當族長。阿寶,你是不錯的族長人選,我把族長的重任交給你。”

“粲哥,這怎么行,我當不了族長啊。”

“你要相信自己,你能做到的。況且還有老八他們輔佐你。”

“粲哥……”

“就這么定了,不說了。”

我轉身走出去,老八問我:

“粲哥,你要到哪兒?”

“去遠方。”

“粲哥……”

老八想要跟上來,被我喝走了。

太陽已經升起來,和煦的陽光把嫩綠的草芽照得晶瑩剔透,幾只牛虻在我周圍“嗡嗡”直響,我步履蹣跚朝著東方走去。那兒到處是嫩綠的青草,人類和動物和平相處,到處是快樂的身影,是名符其實的動物星球。


注釋:圖片來自網絡,作者不詳。(1)多種宗教認為兔子濫交、繁殖力強是不潔之物,禁止教眾食用。

(全文完,謝謝你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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