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陰魂化蟒

“白念辰!”我一把扯起二叔,二叔猛然驚醒,跳起來就要揍我。與此同時,進門那人一揮手,身后黑壓壓的十幾人頓時涌了進來。

“白建軍?”二叔放開我,抬起手指著來人,似乎剛剛清醒。月光之下,白建軍的笑容格外猙獰。

“你誆我,你。。”二叔話音未落,白建軍上前劈頭就是一拳,二叔側(cè)身閃過,后面幾個二十多歲的后生頓時蜂擁而上,有人眼疾手快,將麻繩套在二叔身上,有的按手有的按腿,仗著人多,頃刻間將二叔綁了按在桌上。

“白建軍,這不是打架的地方,你別以為。。”白建軍并不與他對答,叫人拎起他領子,上去就是幾耳光。

“昨天是我給你裝孫子,現(xiàn)在他媽該你當孫子,知不知道怎么辦!”

“叔!”我叫道,回頭望向楚澤的房間,沒有亮燈,似乎毫無動靜。

“好,打得好。”二叔抬起頭來,狠狠瞪著白建軍,呸了一口血沫。“白建軍,我既然肯帶溪源回來,就是有辦法解此局,你他媽不信我是不是!”

“你小子還真以為你有道行啊。”白建軍逆著他的目光,居高臨下。反手又是兩個耳光。二叔眼神更加狠厲,卻并沒有反駁。

“帶出去!”白建軍道,我身后兩人頓時上前,一左一右抓住我的胳膊,向外扭去。

“溪源!”二叔喊道。

“你他媽給我跪下!”白建軍抓起二叔,一直推搡到院里,在他腿上一踢。二叔并沒反抗,頓時跪在地上。我看到楚澤已經(jīng)站在對面,穿戴整齊,看樣子并沒動過手,也被兩人抓著肩膀。就在我們出來的剎那,院子里的燈順著屋檐齊齊亮起,發(fā)出昏黃光芒,在正對的祠堂里面,卻是滿滿一堂明亮的燭火,搖搖曳曳,燃香的味道浸染整個庭院。

“為何子時祭祖?”楚澤道,聲音平靜,卻不容置疑。白建軍轉(zhuǎn)過身去,搖了搖頭。

“白建軍!這是白家的事,你不要牽扯外族!”二叔猛然喊道。

“辰時祭神,巳時祭人,你這子時,莫不是祭千年陰魂。”楚澤看著白建軍,毫無懼色。

“哈哈”白建軍尚未答話,一聲笑從祠堂前響起,一名老嫗佝僂著身子,拄著竹杖走下來,一身灰黑色的毛衣,頭上卻系了五彩絲線。

“這窮鄉(xiāng)僻壤,竟然也有懂行后生。”老嫗中氣十足,聲音竟如同中年一般,稍稍有些口音。

隨著她的走近,人群中分出一條路來,院中剎那安靜,仿佛每個人的目光都被她所牽動。

而在這一時刻,我也察覺到了我恐懼的來源,那個朱砂形成的走字,赤練的恐懼,并不是對白建軍的暴行,而是面前的這個老年女人。

她徑直走到楚澤面前,楚澤看著她,眼神忽然一震。

“他就一研究民俗的,不知死活,有種你。。”二叔說著,被人從背后重重一踢,按到地上。那老嫗抬起手,使了個眼色,轉(zhuǎn)身又朝祠堂走去。

楚澤身后那兩人頓時將他向前一搡,楚澤并不還手,腹背受敵,被一膝抵在胸前,頓時吐出一口血來。

“別打了!”我叫道。“你們要祭祖便祭,和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

“這后生倒是懂事。”老嫗走到祠堂門口,逆著光轉(zhuǎn)過身來。將竹杖在臺階上一點。

剎那之間,我只覺汩汩冷氣席卷,卻與楚澤召喚陰魂那次大為不同。那次是陰冷水汽,而此時的冷干燥異常,仿佛空中夾雜無數(shù)砂礫,這些碎片干燥而尖銳,發(fā)出細密而短促的摩擦聲響。它們從她的竹杖間涌出,尖叫著穿過我,我抱著頭蹲下來,耳膜幾乎被震裂。

“吾祖神通,威光萬千,魂兮有知,來降壇前!”那老嫗開口,聲音卻如白建軍一般,我感到胸中巨震,仿佛被什么拉扯心臟,沉入谷底,猛然間升起一團紅霧。

“白溪源”赤練道,“守清明,不可散神。”

“守,怎樣守?”

“觀呼吸”

“呼吸。。”

“罷了。”赤練嘆道,嘆息聲中,我只覺胸前紅霧蔓延,一片虛影騰空而起,剎那間落入我身體,眉目與我相合。我心中驚懼猛然消減,看著自己雙手,冰冷十指漸漸涌上血液,恢復感覺。

“七圣祖,爾常居深山,白家因果,與爾何干!如今肆意降魂,當真不怕雷霆之刑,散盡修為!”赤練站起身來,借我口道。

“白溪源!”二叔叫道。

“他不是白溪源。”楚澤道。“是他阿尼瑪來救場。”

“楚先生作壁上觀,倒是自在。”赤練道。

“今日場中非玄門中人,楚某不敢妄為,姑娘見笑。”楚澤聲音依舊毫無起伏。

“先生如此顧忌條律,怕是另有所謀。”赤練說著,抬起一只手來,對著那老嫗方向。老嫗并未停止,仿佛沒有看到場上巨變。嘈雜的陰氣在赤練掌心分散開來,仿佛水流撞上巨石,分成兩半,又在我身后匯合,擰成一股旋風,通天徹地。

“來降壇前!”老嫗重復道。頃刻之間,那颶風向祠堂卷去,停在老嫗身前,一瞬間消失不見,仿佛沒入大地之中,與此同時,祠堂屋頂上一聲巨響,仿佛什么巨物破土而出。人群中驚叫連連,只見祠堂巨大的原木梁上,慢慢地爬出一條黑蟒來。有成人胳膊粗細,鱗片在燭火里油光閃亮,吐著紅色信子,昂著頭落到地上。

我感到心中一痛,仿佛被人用利刃剜過。但我為什么會心痛,我不是應該恐懼。我看著我的雙手,剎那間無法控制視線。對,這不是我,這是赤練,連這顆心,也是赤練。

“血食既備,伏惟尚饗!”老嫗誦完最后一句,忽然將竹杖向前一指。庭中鴉雀無聲,二叔猛地掙扎起來,被麻繩勒住,不得近前。

“瘋了,白建軍,你他媽是不是瘋了!”二叔道。“你們也瘋了,是不是都瘋了!”

我看著那條蛇,它順著竹杖的指向,吐著信子慢慢爬到我身前, 立起的身體越來越高,漸漸地,幾乎如同一個人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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