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登山道下去,天色漸漸暗下來。從山頂到山腳要一個鐘頭,大約下2000多個石階,石階在昏暗中隱隱綽綽,不小心會有踏空的危險。
這條登山道大概前幾年新修的,卻連個扶手都沒有,晚上倒是有燈光,燈光七點半才會亮,那會有誰上山,明明六點就封山了。
阿喜在前邊走著,湯子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邊,山路筆直向下,卻十分陡峭,可能一直看著腳下,便更覺得陡峭。這西山說來也怪,平時看著并不高,爬起來卻頗費時間,可能是寂靜少林里杳無人煙,時間走得更慢了。
阿喜埋頭在前邊走著,湯子耳邊只有呼呼的晚風拂過山林沙沙作響,宿舍樓下那些常年嘶叫的知了卻絲毫不見聲影,腳下偶爾猜到樹枝發咔嚓咔嚓,抬頭遠眺,遠處的教學樓燈光亮起,山下的東澤湖已看不清湖心亭的所在。
昨晚在電閃雷鳴時并未注意,現在想想,怎么也沒有看到湖心亭,明明在閃電里猶如白晝的那些畫面,湖中卻只有無盡波瀾,而那亭子就如同隱身一般,不見蹤影。
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還在原地站著,阿喜卻已走到視線盡頭,湯子一個激靈,感覺冷意從后邊貼上來,背后汗毛豎起,嚇得叫了一聲,「阿喜!等等我!」說著便要一步并作三步跳著向下跑,左腿剛邁出去,一個沒站穩,踉蹌了一下,還好路邊草木旺盛,湯子本能反應抓住了一根低矮灌木的樹枝,穩了穩腳步才沒有摔倒。
心有余悸地站定之后抬頭,阿喜已經轉身回來,在黑暗中走向湯子,「湯子,怎么了?」
湯子一把抓住阿喜的手腕,才感到冷意散去,但他不敢回頭,生怕看見什么不該看見的。「阿喜,還是你陽氣旺!快走快走,下去再說。」
不由分說,湯子一手抓著阿喜的手腕,一手打開了手機的閃光燈照著腳下的石板路,頭也不回地往山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