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秋雨

想起家鄉的秋雨,不知是秋天到了,還是聽見南歸的大雁,“嘎嘎”的橫掠過天際。腦海中才會浮現絲涼的雨音,像極了,故土那一方嘴角邊流淌的方言,一句句環繞著耳旁,如此熟悉而又陌生了呢?

  自此上了大學,好幾個月沒有回去了。日子啊!像吹過臉龐的一陣風微涼而己,吹過了就吹過去了;像擦肩而過的陌生人,沒有問候,沒有言語,更沒有邂逅的機遇,錯過時間也就錯過了。有時候就這樣被歲月玩弄著,在這條人生的長河里,彼岸到此岸,此岸又到彼岸,多么像一根浸入河里,漂泊不定的木頭呢?

  幸好我的時間銀行里儲存了一些有關于故鄉秋雨的淡寫,關于這些淡如蕎花的芳香的故事。妝美了我所有童年的夢里,不知過了多少光陰;妝美了多少場絲涼涼的秋雨,濕潤了多少次如此美妙而天真的謊言。

  這個謊言是流行與童年時,故鄉的那些可愛的老爺們無聊的時候,便常常拿小孩兒找樂子。說:“大雁啊!它在對我們說話哎!你們聽見它們在說什么嘛?快聽出來告訴我啊!”就這樣小孩以為是真事,便跑向了屋外,豎直了雙耳,兩手擋在耳朵上,以便收聽更清晰些。捂住嘴巴和鼻孔,一動也不動了,聽見“嘎嘎”的聲音,好像真的是一群人在歡笑。這時小孩兒們便激動不已的告訴爺爺們。說:“大雁啊!它們在歡笑唉!”爺爺們聽了,摸摸孫兒們的腦袋“呵呵!很好!說對了一半”。小孩們聽了便在臉上散發著得意的表情,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再次跑到屋外聆聽去了。

  我時常跑到野外去尋覓大雁的蹤跡,跑得累到在枯黃的草地上休息。不一會兒,便會從遠方不遠處傳來,沙沙的聲音,從山的那邊越來越近,感覺近在咫尺。我必沒有因為下雨了,而去尋找藏身之處,或是帶一把雨傘和一件雨衣備用。我用調戲的眼神,癡望著。心想:“小雨兒啊!快來啊!來淋濕我啊!”就這樣寂靜的守候著,一動也不動眨巴著眼睛看。于是發現雨啊!從天邊斜斜的落下來。像一盆噴灑出去的水,俄而在中間又被風吹散開來,一滴滴飄在那遠處的莊家和村落間。慢慢的飄落在近處枯黃的梧桐樹上、褐色的草葉上、彎彎的小路上……落在我的肩上、頭上、眼睛里……撲打在身上,略帶一股絲涼涼的寒意。我用雙手去觸碰這些細毛毛的斜雨,握在手里軟綿綿的像一撮毛線,薄與厚的寒意之間似乎能感覺到另一股暖流。

  于是吮吸一口空氣,填進肚皮里,一股涼爽,夾著小腳在小路上往回家去。雨啊!絲涼涼的一直下著,一滴滴地打濕了我。濕漉漉的路,濕漉漉的衣服粘稠著吸附在身體上,一股冷滋滋。雨依然下著,我加快步伐跑回家去。回去的路上,天空中傳來一陣“嘎嘎”的聲音。我停下腳步,望這群不速之客,既然是大雁啊!我又喜又悲,喜或許是看見了南歸雁群,悲或許是感覺到秋雨打在身上的寒冷。于是我豎直耳朵傾聽雁群,乎有所悟的想。大雁啊!它們確實是在交流唉!不過,它們好像在唱歌呀!多么像一組熟練的樂團,在演奏著對土地的頌揚,只是我聽不出它們這樣有意,也許是我還小吧!

  我看著大雁啊!從絲絲縷縷的雨間,像一支箭穿過去。有時排成“一”字;有時排成“人”字;有時是不規則的形狀。匆匆間越飛越遠,消失在遠方,有些不舍。

  看到這一切,忽時我的身體溫暖了許多。我愉快的想著等回到家了就告訴爺爺,這一次驚奇的發現。

  于是回到了家。爺爺乎有所思的坐在火塘邊,旺盛的火苗,忽隱忽現的在他面前悠蕩著些許思忖。我像一只可愛而又誘人的小巴狗,眨巴著眼睛,撲在他溫暖的懷里。

  爺爺翹著嘴巴,有所領悟的說:“大雨天的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小心著涼了,看這滿身都淋濕了吧!。”

  我臥在爺爺的懷里,看著他粗糙和滿腮胡須的臉說:“我去田野尋找大雁去了,我有一個非常驚奇的發現。”

  爺爺用癡望的眼神看著我說:“唉!是什么樣子呀!”

  我不慌不忙的深深一口氣說:“大雁會嘎嘎的說話,只是聽不懂它們在聊什么?爺爺你知道它們在講什么嗎?”

  爺爺微笑著說:“呵呵,我也不知道,也許是看見了調皮的小孩,它就這樣叫了吧!”

  我用傻乎乎的眼神瞪著,心想原來大雁是看見了調皮的小孩子才會叫的,肯定是看見了鄰居家那群野孩子了。我的心里頓時高興了起來。

  爺爺不在說話了,只是用委婉的語氣。說:“快把衣服脫了,這濕漉漉的,等會兒著涼了。”

  于是爺爺脫去被雨水淋濕衣,褲子,還有那雙破鞋。圍著火塘邊,將衣服和褲子搭在籮筐上面曬著,雙手拿著破鞋對著火傳遞溫度的方向,一股股的發散的水蒸氣。便像一縷炊煙,一團云霧纏繞著大山似的。我看著爺爺真的好像一座巍峨的大山了。

  我在火塘邊玩弄著火苗,一縷縷流動著,炙烤的我光溜溜的身子有些刺痛,于是我向后挪移了幾厘米。

  夜晚我美滋滋的想啊!我是個乖孩子!一連串的美事糾纏著夜色甜美的進入夢鄉。

  然而事實證明了,一個該明了的問題。所有事物都會老去,就像一塊腐爛的蘋果,慢慢在歲月的浸泡中化作泥土。而爺爺就像這塊蘋果,慢慢老去了,更可怕的莫過于在那年末春離開了人世。那時他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兩眼凝視著前方,沒有了神色。

  當第二天的凌晨三點鐘,早已夜深人靜的時候。爺爺就像是一個陌生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這片土地。

  那一天只有爆竹和無情的哭聲圍繞著小小的村莊,遲遲未曾遠去。姑姑們和我們這些兒孫都圍著爺爺,所有痛苦的淚水都交織在了一起。

  我握著爺爺冰冷的雙手,對他說:“爺爺!你怎么了,快醒醒啊……。”可是,爺爺就這樣永遠的躺著了,不再像從前那樣逗樂我了。在他面前我感到了痛苦之外,就只剩下恐怖。

   之后,過了三四天樣子,那些遠方來的親戚們都來看望完爺爺后。我看見,爺爺被親人送上那個山崗化成了一堆火焰,莫名的呻吟的哭聲和哀愁,徘徊在山崗上,久久未曾遠去。

  2018年10月1日,國慶節放假數日,我回了家。這趕上一場秋雨,地面,天空都是濕淋的。我曾去過那個山崗,望去只有一些雜草在秋雨里帶著一絲衰竭的外表,不見了爺爺的墳墓。當時雨滴敲打著梧桐葉,葉子一片片的凋謝而來。所有過往的瑣事又浮現腦海,我的眼角里流出了痛苦的淚水,像葉子一樣滴碎在泥土上。

  我不敢大聲的痛哭一場,因為快要二十二歲的人,在大白天對著一塊荒地哭,不是很吉利的事

? ? ? ? 我忍住了,永無回頭的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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