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過最悲涼的電影是哪一部?”
“活著”
突然又想起了《活著》。明明還有一口氣在,卻仿佛死了的故事。一個活著的故事,里面的人全都死了。想起故事開始之前,先生在自序中寫著:“為什么丑惡的事物總是在身邊,而美好的事物卻遠在海角。”
但我今天不是為了歌頌這個故事可以用一個時代濃縮成一個人的悲劇這種話。但看著鳳霞和二喜的故事,甚至比梁祝看來更值得歌頌。
鳳霞是福貴的大女兒,四歲之前是個豐衣足食的大小姐。
她嘿嘿的笑著問父親“為什么他們說我不是小姐了”的時候,她并不覺得自己苦。高燒和疾病讓她再不能開口,世界的過分安靜使她變得敏感的時候,她并不覺得自己苦。因為弟弟要讀書,自己被送給別人家,卻又被父親扛回來的時候,她并不覺得自己苦。
可別家的姑娘們都嫁人了,紅的像火的裙子,羞的像霞的臉龐,鳳霞覺得自己苦了……
“哪怕是缺胳膊少腿的男人,只要他想娶鳳霞,我們都給。”福貴說完又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兒,哪里比不上別人家的女兒?
但這個想娶鳳霞的男人,不缺腿,胳膊也全,是個城里人。就是個偏頭。可這頭偏的,惹得鳳霞咧著嘴笑了很久。
這個男人叫二喜,頭一回來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多看幾眼這家人住的茅屋。第二次來的時候,便帶了七八個人,說要給這破茅草房粉粉墻。
鳳霞真是好福氣。
“二喜來取鳳霞的那天,鑼鼓很遠就鬧過來了。十幾個鑼同時敲著,兩個大鼓擂的咚咚響。一走進村里,二喜就拆了兩條大前門香煙。……后來過了好多年,村里別的姑娘出嫁時,他們還是都會說鳳霞出嫁時最氣派。”
鳳霞很討城里鄰居的喜歡,他們都說要是鳳霞不聾不啞就好了。鳳霞有了孩子,二喜就更加疼她了。夏天屋里蚊子多,二喜就躺在床上喂蚊子,等把屋里的蚊子喂飽了、不再咬人了,再喊鳳霞去睡。
鳳霞生孩子的時候,雪下的很大。醫生問二喜:“要大的,還是要小的?”二喜撲通跪在了地上,要大的,救救鳳霞,我要鳳霞。醫生又告訴二喜:“生啦,是兒子。”二喜急了,跳起來喊著:“我沒要小的!”
鳳霞還是走了,二喜蹲在雪地里,心里疼的發慌,一遍遍的喊著鳳霞。“我要大的,他們給了我小的。”
二喜指著鳳霞墳頭旁的的那塊空地:“我死了埋這里。”
二喜真的死了,二喜就安靜的躺在鳳霞的身旁。
讀完故事,再想想那些“我和你媽掉水里”的玩笑,和“保大還是保小”的爭執。
你們高喊的“我愛你”和“我愿意”,是否真的是一塵不染的真心?
年少時,你以為你頂住家人的指責和老師的批評,就是真心。
成年后,你以為你給她買一間房子,就是真正。
中年時,你以為她的柴米油鹽就是真心。
年邁后,你以為多年的相互扶持就是真心。
那么,反過來呢?
年邁的你想想,她的整個中年只有柴米油鹽。
中年的你想想,你為了給她一間房子錯過了什么。
成年的你想想,那些指責和批評難道只有你在承受嗎。
這些是一塵不染的真心嗎?
如果,從年少的指責到后來的家,從柴米油鹽到多年扶持,一直是同一雙人,那是真心。
如果不是,那請從現在開始,努力讓她相信這世間還有一塵不染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