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長大就會越感嘆歲月的神奇,一轉(zhuǎn)眼就過去了十幾年,明明小學(xué)三年級和同學(xué)在回家路上吃辣條的情景還記憶猶新。
噢,或許我也不再適合用“長大”這類詞以形容自己的生活。不是孩子們的專屬詞嗎?而我們,已經(jīng)變成了當(dāng)初遙不可及、不必操心的大人。明明是那時上課,怯懦地不敢舉手回答問題,不會積極競選班干的默默無聞含羞草,現(xiàn)在居然要站上講臺,面對著幾十張陌生的臉孔講幾節(jié)課。
我的大多數(shù)同學(xué)都成為了光榮的人民教師。其實我蠻佩服他們,能從容不迫地一個人連續(xù)講那么久。
包括以上形容的這位害羞的朋友。她居然都要上公開課了!從容不迫,那一定是以后的她。至于現(xiàn)在的她,非常緊張,我只能安慰她,說我相信她。
結(jié)果出乎意料又理所當(dāng)然,上完課后她哭了很久。她說:“我從評課老師走了后就開始在辦公室哭,同事也看見了。回家的路上也一直哭……我覺得很丟臉。”是那群心智未開的一年級小孩弄哭她的嗎?大多數(shù)人該是這樣認為。可她告訴我不是的:“我哭的是這一個月……我是覺得自己不適合這個職業(yè),對不起學(xué)生、家長和學(xué)校。”
這就是,我們很多人都在遭遇的自我挫敗。其實人都是自私的,并沒有誰會為誰花費過多時間去批判、責(zé)怪一個人,人更關(guān)注的是自己。所以,搞砸一件事后,夸張地來說,即使周圍根本沒有反對的聲音,甚至充滿著理解和寬慰,本人也不會像事前那樣挺直腰桿。對于自己,我們來不及找出好的理由為自己開脫罪名,只能在愧疚感擴大之前,自覺迅速地給自己戴上枷鎖。有時這樣還不夠。我明明在很客觀地說:“你才當(dāng)老師多久,大家都是這樣過來的。”她偏要通過比較來給自己“加刑”:“別人可以,我為什么不行?”
人生之所以殘酷,除了客觀不可抗因素,還有自己給自己親自補刀。什么叫全世界與我為敵,這就是。連我自己都嫌棄自己,連我自己都討厭自己,連我自己都不再相信自己。
自我挫敗感才是這個上最痛苦的折磨。誰都曾經(jīng)對未來滿懷理想,想象一路繁華盛開,卻不料結(jié)果如此狼狽不堪。
特別是臨近畢業(yè),有的人海投簡歷卻杳無音訊。為什么沒有人打電話給我,是我太糟糕了嗎?幾天的等待是別人的否定,過后的等待全是自我否定。相信我,到這里每個人都是一樣的。不同的是以后。以后,有人選擇繼續(xù)厚著臉皮去挫敗,有人選擇按下暫停鍵就此自哀自憐、一蹶不振。
找不到工作就不找了?課講不好就不講了?還是同樣的說法,人都是自私的,誰都不會費心埋怨你,誰也都不會費心去同情可憐你。你唱歌唱得再痛哭流涕,觀眾也真的只有你。如果一輩子就這樣了,想想都無聊,你不像悲劇的主人公,更像一個笑柄。
我想,給自己補刀并沒有什么錯,那總比對錯誤視而不見,得過且過好得多。可真的遠遠算不上明智的做法。如果覺得不可饒恕,為什么不去想想原因?不要拿“我能力不足”這樣空泛的理由來搪塞一切。不去思考那該死的“能力不足”是什么,不去想辦法避免再次“能力不足”的到來,陷入無法自拔的悲傷里,窩囊地逃跑又逃跑。說到底,無限的自我挫敗就是因為沒有花時間去反思。去計較,去死磕,當(dāng)你找出你生命的蛀蟲,我相信你一定會氣憤得忘記悲傷,氣憤得毫不猶豫地捏死它。
我聽說,我們這樣還算年輕的人最好的資本就是一無所有。所以,親愛的,沒什么好害怕的。你可以批評你自己,但是千萬不要妄自菲薄;你可以躲進角落里畫圈圈,但是記得千萬不要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