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塵(1)姜晨

【歸塵】傅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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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塵世的喧囂,傍晚的港口顯得十分靜謐,這是個小港口,往往沒有太多的船靠泊在這里,十天半月的來一艘散貨船,集裝箱船更是極為少見的。

一道影子被落日拉的細長,那影子屬于一個健碩男子,他的名字叫姜晨。

姜晨,海事大學畢業生,船舶公司通知他今天下午會有一艘貨船來接他實習,可是等到傍晚,漁船都回來了幾艘了,那艘船卻依舊沒來。

姜晨未曾感到著急,近年來,航海員雖然不稀缺,但對于他而言,已經考出船員適任證書,就意味著不會找不到船來實習,他坐在臺階上,不停地翻動著手中的書籍,這是一本記載神魔鬼怪的書籍。

這本書是他從爺爺家翻出來的,紙頁都已經泛著蠟黃之色,分明已經被閱讀過許多遍了,可姜晨依舊愛不釋手,書里刻畫了一個奇異的世界,飛禽走獸,洪荒天地,與這吵鬧的都市恰恰相反,令姜晨十分向往。

姜晨高考之后,填報志愿,家里本是讓他去學醫的,可如今某些醫院、醫生、藥師等陋聞百出,將本來高潔的職業所玷污,露出了黑暗一面,讓姜晨十分痛恨,他與家中幾番爭吵,一怒之下,瞞著家里人填報了一所海事院校。

一方面是因為姜晨生性不受約束,在校時是出了名的野性子,翹課,開會缺席,班上的女同學開玩笑說,就該把姜晨扔進軍隊里好好鍛煉鍛煉,治治他這懶散的毛病,另一方面是姜晨向往自由,十分喜歡東瀛某一作家的航海作品,他也想體驗一下航海生活。

當姜晨的家人得知他填報的院校后,他的父親簡直要氣的跳起來了,他的母親了解之后更是露出了擔憂之色,姜晨的故鄉位于華夏大秦之地,是內陸的一所城市,那里的人山看得多了,大多數人卻未曾看過海。

如今各個大國之間形勢險峻,新聞上經常播報某一漁船被他國軍艦擊沉,姜晨又從事這一行業,為人慈母,怎能讓其母不憂心。

姜晨大學學習這幾年,也漸漸了解這一行業,安全系數很高,并沒有傳言那般危險,只是卻與他之前心中所想大有迥異,但是這是他的選擇的路,家里這幾年也為他花費了許多錢,所以他縱是不喜,也要走下去。

姜晨的爺爺奶奶都是十分慈祥的老人,他臨走之時,姜晨的爺爺還給了他一把木劍,美言之:護身符。

這木劍約有一寸半長,通體黝黑,不知道是何材質,他生在大華夏所以并不迷信,也不相信神明可以庇佑他,姜晨只信他自己。

可能人力有時盡,但卻不會是僅僅的信仰就能改變逆境的,大學這幾年,他學會了任何事情靠自己才是最明智的。

姜晨本想拒絕的,但他望著爺爺那殷切的臉,心中一沉,便收下了,他知道自己接過的不只是一把木劍,還有家人的期盼與祝愿。

在余暉下,姜晨微笑看著這把木劍,思念著他的家人,這把木劍用紅線穿在劍柄上,被姜晨當作項鏈掛在脖子上。

‘嗚!’

一聲汽笛聲響起,將姜晨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終于來了嗎?”姜晨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將手中的書籍輕輕放置于行李箱中。

船系泊在港口,一個一個光著膀子的碼頭工人便出來開始卸貨了,穿上的水手將通道打開,有值班駕駛員在監督著工作。

“嘿,你就是姜晨吧?”突然一只手掌搭在了姜晨的肩上,隨即便是一口蹩腳的華夏語:“我叫布魯,是這艘船的二副。”

姜晨在簡歷上填了接受外派,也從船東那里得知了本次的船長是一個外國人,船上的其他船員也都是國外人。

“您好,我是。”姜晨微微躬了下身子,以表尊敬。

“哈哈哈。”不料布魯卻大笑起來,用力拍了拍姜晨的肩頭,想把他再壓低幾分,譏諷問道:“華夏人都這么沒骨氣嗎?”

姜晨頓時目光一凝,身體如鐵鑄的一般,任那位二副再怎么用力壓,姜晨也紋絲不動。

“我精通貴國的語言,還是請用你的母語與我講話吧。”姜晨站直了身體,盯著那位二副,隨即用標準的外語說道:“您的華夏語講的太難聽,有辱我華夏的形象。”

姜晨曾刻意鍛煉過身體,他不想欺負別人,但也不想被別人隨意拿捏。

“你!”那二副沒想到姜晨反擊的如此之快,一時語噎,面色瞬間就寒了下來。

“你的女人辮子呢?”那二副向姜晨靠近了一步,伸出一指用力點在姜晨胸膛上,寒聲說道:“還是說,已經窮到剪掉賣錢了嗎!”

如此譏諷之語,惹得船上的水手們高聲大笑,卻如針般扎進了姜晨的耳朵中,后者突然如同一頭猛獸暴起。

“啊!啊!松手!”那二副突然狼嚎起來,原因是姜晨將他點在自己胸膛上的手指一把握住,用力掰了下去,幾乎變形。

“無論是華夏的尊嚴還是我的尊嚴,你都沒有資格觸及!”姜晨寒聲說道,手中卻越發用力,絲毫沒有放過那二副的想法。

船上的水手們看到這一幕,一個個兇神惡煞,都向著姜晨圍了過來,他們在船上都是做一些力氣活的,常年下來,身體本就強壯。

“放手!”其中一個水手揮拳就要擊打姜晨,被姜晨一腳踹開,其余的一哄而上,想要圍毆姜晨。

“都住手!”這一聲略顯威嚴,帶著命令的語氣:“工作中斗毆,是要我給你們記在記錄薄上嗎?”

那些水手和二副都停手了,姜晨也停手了,任誰一觀都知道這人是船長。

“船長,我,我這還怎么畫海圖...”二副哭喪著臉,說道:“我要去醫院。”

“去船上醫務室冰敷吧。”船長看了二副受傷的手指一眼說道,隨后看向姜晨。

“姜晨?”船長向姜晨問道:“我的華夏語不蹩腳吧?”

姜晨挺直了身子,沒有向船長問好,面對這些人,誰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會把他人的敬重當作嘲笑自己的話柄。

再者說,船舶一系泊靠岸,船長自然是會出來的,連水手都起哄了,姜晨不相信船長看不見這里發生了什么事,還是非得等到事態惡化才出來。

“都是誤會,先把行李搬上船吧。”這個船長失笑,拍了拍姜晨的肩膀說道:“今晚會停泊一夜,明早開航,這將是你在陸上的最后一夜,好好享受吧,小伙子。”

姜晨幾番思量,好幾次都想一走了之,可是就業合同已經簽了,毀約的話是要支付違約金的,父母的錢也都不是那么好掙的,他心中一嘆,還是上了船,找到自己的船員房間,將行禮放了進去。

船上的生活無趣,這既然是最后一晚,那就去放縱吧,姜晨心神一振,不要讓蒼蠅影響了好心情。

市中心,霓虹閃爍,車水馬龍,姜晨走進了一間酒吧,他本不是喜歡酒水之人,只是這所城市中無相識之人,思來想去,還是喝些酒,早早回船上睡了吧。

酒吧中,煙霧升騰,光點流轉,有歌手還在臺上彈著吉他唱著歌。

姜晨身高一米八左右,面色俊朗,期間,不乏有一些妖艷女子前來搭訕,都被姜晨笑著拒絕了。

姜晨心中曾有一人,曾笑顏如花,你我共漫步,只是那人大學剛一畢業,便嫁作他人妻。

想到某些事,讓姜晨心中郁結,他便開始大口飲酒,此時,他終于知道為什么失意的人喜歡醉酒了,只有酒才能沖刷心中的郁悶。

這城市雖然繁華,在他看來也不過是一座空城,幾杯酒下肚,姜晨眼神便開始迷離起來,后方卻突然傳來了男女調笑的聲音。

“你們知道嗎?哥哥我是孔圣人第七十五代直系子孫。”一男子大聲地向旁邊的女子說道。

姜晨略顯詫異,這話怎么這么熟悉,他的舍友有個叫孔澤的,故鄉在魯地,常常以孔圣后人自稱,不過卻是真的,但不是直系,族譜中記載是旁系。

姜晨不禁地轉頭看去,隨即一拍腦門,果然是孔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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