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希望你能配得上你在愛情中受的苦

你告訴我你失戀了,語調也算平靜。你沒有哭,這一點很讓我訝異:通常這種情況,不是該痛哭流涕嗎?我忍著不去問你到底有沒有哭過怎樣哭過,一方面不想像某些訪談節目不把嘉賓弄哭不算完事,另一方面覺得問是多余的——換做自己,能忍住淚水嗎?很想擁抱你,可隔著電話線,我能做的只有傾聽。

你用朗讀課文的節奏把你和他曾經的海誓山盟讀給我聽。我聽到的是孩子一樣稚嫩的聲音,感受到的是老人一樣的心境,有好幾次我要捂住鼻子,怕你聽出我鼻子的酸澀而一下崩潰。都說感同身受,可我確切地知道能讓我鼻子發酸的,在你,就不止是千行的眼淚。心疼你,就像心疼當年的自己。

電話那頭,你沉默了一會,說:“說好的一輩子呢?為什么不算數了?”

我沒有接話。應該回答這個問題的人不是我,又或者你已經知道答案,只是不甘心那樣的答案。——當時的諾言只在當時生效,時過境遷,盟約背棄連不遵守合同都不算。

你又問了一句:“一點都不算了嗎?”我忽然覺得你不是在和我說話,也不是在問他,你是在問天地:“一點都不算了嗎?”——天地啊,你們都聽到的你們都看到的,你們見證了那時純粹的愛戀,以你們的所知就不能告訴我真相嗎?我想到空曠的原野上一張仰望星空的臉龐,月白色的,依稀可見淚痕。

我沒有聽到你哭,可是我說:“不要哭。”對,不要哭,除了這個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什么,但明明你并沒有哭。

電話那頭傳來低低的你壓抑著的抽泣聲,我能想到你臉上不絕的淚,像河,倒映著星空。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希望的是你大聲哭出來,因為,實在是,你這樣無聲的哭,要把我耳朵震聾了。

時間仿佛陷進了停頓,我唯一的意識就是你在哭,而我束手無策。可比起你在受傷面前的無助,我的無策不過是一種禮貌,不能減輕你一點點的傷心。后來,當我有了其它意識,我第一個想到的是,多希望傷害你的人是我,那么,我就可以彌補對你造成的傷害。

過了很久很久,你的淚河像是短暫干涸了。你說:“沒事了。”

沒事了。三個字,輕巧地,由沉重的心里說出。

我說:“還記得石神對靖子說的那句話吧?‘如果你不能幸福,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你說:“啊?”你可能一時間沒有懂我引用這句話的意思,我說:“石神是你,靖子也是你,我希望你能配得上你在愛情中受的苦。”

掛上電話的一刻,你輕聲說:“會的。”我深深地吸一口氣:“會的,我們都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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