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票員說：關燈啦！車廂重新陷入黑暗。

車上人很多，味道也不是很好，幸好不是酒足飯飽的時辰，就少些打嗝放屁的機會。我站在最靠近后門的位置，右手插在兜里，指尖抵著手機，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我不得不防。

車的外面是另一個世界，燈紅酒綠，活色生香。車的里面是一群偷窺者，譬如我，貪婪地觀望著窗外的一人一景。

夜車的經歷對于我，不在少數。汽車跟火車是不同的，在汽車乘客是一個人，而火車里的每個人都在看另一個人。我獨自一人上路的時候，自始至終都沉默不語，買的票也總是上鋪，上鋪好，沒人看得見你。其實根本就沒人看你，這是無常的話，不對，肯定有人看，旅途漫漫，無聊的時候，即使是一只桔子，也會有人看它半天，何況是人。醒時會動，睡著了會流口水，光是丑態就足以令人觀賞半天了。

火車里的空氣曖昧不明，老齊說他有次坐火車，上鋪的一對男女在做愛，叫床聲連綿不絕，勾得其他男人血脈賁張。我想起我所知道的一首詩：向上一點，向下一點，向左一點，向右一點，那不是做愛，是釘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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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叫卡蓮的女孩子跟重病的母親相依為命，家里很窮，卡蓮沒有鞋穿，她的腳經常被劃得鮮血淋漓。鞋店的老板娘好心給她做了一雙紅鞋，卡蓮高興極了。不久，母親死了，縱是萬分悲痛，但是在葬禮上，卡蓮仍然穿上了她的紅鞋子，鄰居們議論紛紛，還以為這孩子是傷心得什么都顧不上了。

一個老婦人收養了卡蓮，卡蓮過上了好日子。老婦人讓卡蓮去買雙去教堂穿的黑鞋，卡蓮卻看中了一雙紅鞋。老婦人估計是色盲，從教堂回來以后，才聽別人說，卡蓮穿了一雙紅鞋去教堂。老婦人氣病了。這時候，卡蓮收到了王子的舞會請柬，想來想去，卡蓮拋下了病中的老婦人去宮里狂歡了，當然也沒忘了穿上紅鞋子。這里的卡蓮已經萬劫不復了，那雙被施了魔法的紅鞋子不再受卡蓮的控制，一腳向王子踢去，然后瘋狂地跳出了宮廷。

紅鞋停不下來了，穿過街道，穿過森林，穿過黑夜，經過正在進行的老婦人的葬禮，最近經過一個獵人的小木屋，卡蓮請求獵人把她的雙腳跺掉。

最后，有了一雙木頭做的假腳，她從此拋卻了那些浮華虛榮，過上了勤勞節儉的幸福生活。

我總覺得卡蓮的紅鞋很情色，最后跺掉雙腳的一幕很像揮刀自宮的東方不敗。

這是一個童話，僅僅是一個童話，但是對于成人來說，這個童話真的很恐怖。我給女兒講的時候，心里寒寒的，她卻喜歡這個故事，因為也喜歡紅鞋子？很久以后，我都忘記紅鞋的女主角叫什么名字了，女兒還時不時說，媽媽，給我講卡蓮。

欲望這回事，隱忍不行，放縱似乎更不行，在火車上叫床是不對的，不是因為道德，是因為你有而別人沒有，不患寡患不均。而卡蓮只有把欲望閹割了，方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