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降魔篇》里玄奘最后領悟的是:“男女之愛,也包含在所謂的大愛之內,眾生之愛皆是愛,沒有大小之分。”
蓋茨比最了不起的地方在于,他在一個沒有愛的冷漠時代,去抓一縷不存在的男女之愛,他曾一度認真的以為那是真的,即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幻想的愛人——他的女神,已經淪喪在凡塵俗世,他小心翼翼呵護的對象早已破滅,可他仍然在愛。
他的愛,是一場自我教育,很蠢,很固執,但超越了時代。
最早聽到《了不起的蓋茨比》這本書是在梁文道先生的一個視音頻節目里,但蓋茨比生活的時代并不是第一次聽說。
一戰結束,美國賺取了大量軍費,成為大贏家,1929年的經濟大蕭條又遠還沒有到來,在二十年代的十年里,整個美國陷入了一種迷惘的狂熱。當然,這個“迷惘”是后人加上去的,在當時,只有狂熱。
人在狂躁的時候是很難有愛的。那段時間被稱為:“爵士時代”,燈紅酒綠的迷醉是社會的主流,愛是一個可笑而抓不住的玩意。
正是我在音頻節目中聽到的下面這段描述,讓我下定決心去“仔細”閱讀這本小說,因為他幾乎把那個時代寫透明了,而中國過去十年在暴發戶身上發生過的一些事情仿佛又將那個時代重現。這段話是這樣說的:
到了周末,他的勞斯萊斯就成了公共汽車,從早晨九點到深更半夜不停地往返,接送城里的客人。而那輛旅行車也像一只敏捷的黃色甲殼蟲疾馳著去火車站接所有的班次。每逢星期一,八個用人外加一個園丁,要用拖把刷子,錘子,修枝剪辛苦千上一天,來收拾前一晚的殘局。每個星期五,都會有五箱橙子和檸檬從紐約的―家水果店送到這里;而到了星期一,這些水果變成稀爛的垃圾,被丟在他家后門,圍成―個金字塔,他的廚房里有一臺機器,半個小時內能將兩百個橙子榨成果汁,只要管家用拇指在一個小鍵上按兩百次就可以。
也許因為社會文化差異,從這段話里沒法兒直接讀出中國的時代味道,但只要結合新聞,按照原意仿寫一段,馬上中國過去十年發生的事情就會浮現在眼前。
到了周末,他的奔馳就成了金主和小三小四的座駕,從早晨九點到深夜不停的奔馳,接送達官顯貴和泄欲的女人,每逢星期一,保姆和小時工,要用抹布、拖把、掃帚、吸塵器辛苦干上一整天,來收拾前一夜的殘局。每個星期五,都會有名酒送上門,他們站一站,把要拜托的不好意思塞錢的事辦完就走了,而到了星期一,那些酒就變成了空瓶子,被丟在他家門前,在圍成一個金字塔前,收破爛的會來討要,為了兩毛五分錢兩人也會爭吵幾句,像是主人對那酒瓶很有感情似得。
整本書的絕大部分都是這樣奢華富貴的基調,人們每個周末就在蓋茨比家把酒言歡,交際逢迎,沉醉在那個時代獨有的渾濁之中。
而蓋茨比,像一根神秘的木樁一樣站在那里,總是有他的心事,他那么好客,卻又那么不為人知,關于他過往的揣測、誤解、誹謗鋪天蓋地。真是像今天的媒體,總能把猜測當成新聞,把誤會當成頭條,把別人的故事當成快樂。
我猜想,他在繁華的人群中所思考的心事,他整個遙望對岸的過程,就是一場愛的自我教育。他望著對岸那盞綠燈,他夢想中的女神住在那盞綠燈下,她真的在嗎?
她早就不在了。蓋茨比知道嗎?我想他知道,但他自己不愿意相信。他把自己的時間灑給飛蛾,換來薄紗般的幻影,仿佛時間不曾流逝,她還是曾經的樣子,最初他們走在大道上相愛的樣子。
可時間明明已經過了五年啊!人們最浪漫,也是最不切實際的夢就是當時間不存在。
記住,不要犯錯誤,不要當時間不存在。
蓋茨比的愛還在,他以為她的愛也還在,是啊,她說了阿,她說了她更愛他,只是當出了事,她還是和她的丈夫退回到了錢堆里,那個時代美國最盛產的東西。
蓋茨比蠢阿,固執阿,可他的愛卻是那個時代僅存的愛了。他進行了一場自我教育,這場教育看似和他的女神——和她有關,看似和她的丈夫,她丈夫的情人,她丈夫情人的老公有關。
錯了,都沒關系,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在心里曾經有過愛,有愛的人身上不會發光,但會有希望,盡管他的四周布滿了黑暗,他的希望是那么微弱和渺小。
以至于小說的敘述者尼克說:“他們是一幫混蛋,”我隔著草坪沖他喊,“他們那幫人加起來都比不上你。”
教科書上的大人物我忘得差不多了,但圣雄甘地紡紗的畫面我一直記得,愛就是手工織布紡紗,很慢,很細,需要極大的耐心和精力,一不小心就弄臟了,愛很容易臟的。
如果周圍的布都臟了,被墨水沾染了,努力克制,保持自己這塊布干凈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常人誰能做的到啊。
就像“當時蓋茨比家的草坪和車道上擠滿了人,個個都在揣測他的劣跡和罪行——而他站在臺階上向他們揮手告別,心中隱藏著永不磨滅的夢想。”
他的夢想是什么,是愛嗎,有對象嗎?
開始有,后來沒了,后來他還能有愛,是因為愛,原來就是一場自我教育,與他人無關。
END
傻孩兒:
一個21歲到上海求學的大四青年,白天學習實習,晚上讀書寫作。
曾是上海、溫州演講比賽前三甲,解說過競技比賽,做過主持人
嘴上說出終覺淺,20歲開始潛心讀書摘抄,體悟思考,寫作分享
2016年下半年,我會和大家分享,50個原創故事,讀25本好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