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山花,右手繁華

1

6月繁忙天,常常會加班加點,這不,又一個周末泡湯了。

每周本就休息一天,而現在連可憐的星期天都剝奪了,生活還真的變成了工作、工作、工作。

工作的意義就是實現人生的價值,讓你能體面的生活,讓你尋找到尊嚴,如果這些都沒有了,工作的意義何在?

很多時候,很討厭自己的思想,別人都這樣過,偏偏自己就多讀了那么幾本書,本事沒有增長,批判性思維見長,好好地加班你會想到什么人權,尊嚴,人生的意義,討自己嫌,也更討領導嫌!

有人說:“現在,老師自己就是在跪著教書,沒有自己的聲音,沒有思想,談何教育的未來?”

你也想過,顫顫巍巍站起來。可是,面對著高考如山的壓力,面對著家長們的焦慮的眼神,面對著變態的各種整人機制,面對領導的分數就是 一切的評價機制,你心中嘆息說,算了吧,思想比不上答題套路,獨立精神比不上刷題數量,豐富閱讀又怎能比得上好看的分數,我還指著這份工資養家呢,怎敢胡作非為;學生還指望著分數躍龍門呢,怎敢誤人子弟;領導還指著上線人數來填報功績呢,怎敢吃人飯砸人鍋,這不是忘恩負義是什么?那些個找到考試規律,刷題刷出名氣的同事們陰一句陽一句地說,素質教育,閱讀教學是個屁。自己呢,也更是前途茫茫,心兒惶惶,在兩條路上搖擺不定,硬不下心來扎扎實實搞題海戰術,也不敢,也無實力開開心心走自己的路,日子在搖擺中前行,痛苦在徘徊中消減。呵呵,情商低的人,看把這日子過的,一塌糊涂。

韓愈說:“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現在的教師除了傳知識,還剩下什么?

很多時候,我恨我為什么喜歡上讀書,恨我為什么在午夜夢回時反省,恨我為什么要寫字,為什么要有稀奇古怪的想法,為何不能就這樣過,和大家一樣匆匆上班,繁忙一天,回家追追電視劇,那是我前十年的生活,很好,很愜意,悔不該,多看了幾篇文章,多了解了幾個人,日子就這樣過不下去了。

我不想日子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溜走,我想伸手折挽,我想阻緩它前進的步伐,我想逆天改命。

朱自清說:“一千多個日子,就這樣來去匆匆。”你能感受到它的飛逝,在鍵盤地敲敲打打中,在凝思遐想中,在花草的搖曳中,你都能看見它匆匆的身影,嘆息時,新的日子又在嘆息中飛逝。

本就不多的休息日,怎能這樣的讓它流逝,人生的價值不是在抱怨中產生的,是在征服中產生,說服了自己,感動了自己,征服了自己,那么沒有什么是不能征服的,去,去山中走走,找找自己失落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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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小城的山是有區別的,一邊是政府化巨資打造的山,亭臺樓閣,長廊雕塑,五步一景,十步一喜。小路幽靜,大路齊整;高樹低木,繁花滿徑;遠觀近看,視角獨到,讓人流連忘返。另一邊是未曾打造的山林,自然生長,雜樹生花,葳蕤繁茂,自成風景。

人們游玩時當然喜歡人工打理過的山林,它總按著你的心意把最美的風景送到你的眼前,這里的自然景觀是馴化后的,就像小王子馴化了玫瑰花,狐貍想馴化小王子,你和你馴化的事物就有了某種感情的亟盼,它成 為你生命中的一部分。

你想看林,就有枇杷林、杏林、梅子林;你想看花,就有美艷的多色玫瑰,有樸實的木槿花,有供人觀賞的櫻花、玉蘭、牡丹花、還有各種叫不上名的花;你想看水,有飛瀑棧道,有小溪潺潺;你想幽靜,有松林、竹林等天然的氧吧;你想歇息,好呀,有亭臺樓閣;你想了解人文,有獨孤信印廣場,有名俗雕塑,有祈福臺,有觀景臺,有莊子的夢蝶,有老子的青牛,有老莊思想的壁刻;你說,你想看樹,在別處生長了千年的桂花樹、榆樹、紫荊樹,正站在他們該站的地方等你。你 說你想看全景,有呀,站在黑山頂,縱觀所有景觀。

這個構思設想還真是有氣魄,硬是把一片真正的莽蒼的山林圈進了人工景點里,既有原有山林的霸氣豪氣,也有人工打理后的秀氣。

我常常是順著這條山路走的,賞心樂事,良城美景。人會融化在山中,放空自己,那正是幸福。

但我更喜歡去沒有打理過的山,哪里更有一股原始的氣息吸引這我,我愿意跟隨了自己的心。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心有猛虎的日子是幸福的,也會更痛苦。

六月的山林,山花依然在盛開,在我們眼中春天來了,山花就一直開一直開,其實,那是我們的錯覺,他們已經前赴后繼的開了好幾批了,甚至換了好多種植物了,我們一直只欣賞著花,誰看見植物的繁盛與哀榮,為山花惋惜嗎?為山花抱不平嗎?其實,山花不管人間世,自在榮枯天地間。

不覺間走進了一片葡萄園,這些葡萄還是剛剛從老根上嫁接的,老根的猙獰與新生藤條的繁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些葡萄需要時間,至少要三年時間他們才能掛果,果農們正在田間鋤草,一鋤一鋤,慢條斯理,并不匆忙。

幾顆艷麗碩大的向日葵吸引了我,種向日葵的人沒想著他們會成為風景,所以很隨意的在邊角地扔下了種子,連同幾顆南瓜子,他們是以實用為目的的,可是無意間,在這個拐角里種出了風景。

燦燦的向日葵,燦燦的笑臉,腦袋里裝滿沉甸甸的希望,跟隨陽光,最終自帶光芒。梵高在向日葵地里,看見的絕對是希望與夢想,看見的是生命的力量,所以《向日葵》才有那樣明艷的顏色,才有那樣明朗的格調。他,待在向日葵地里的時候,絕對是樂觀向上,對生活充滿向往。如今人們喜歡它,欣賞它也是這樣的道理吧。

我看過這樣一句話,記憶深刻:“所羅王最富有時所有的珠寶加起來,也比不上原野上的一棵盛開的野百合。”精神的愉悅遠遠大于財富的擁有。這其實說明的是一種美學觀點,野百合,展現的是一種生命努力的狀態,這才是生命的真諦。

呵,永不凋落的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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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山間的小路幽深,各種草木的氣息彌漫,我很享受這樣的氣息,它會讓我想起故鄉,此處每種和故鄉相似的植物,都在我的眼里閃亮,我能順著它逆向地走啊走,走向往日。

驀然一驚,我看見青蒿上有唾液一樣的東西,媽媽說,那是蛇留下的痕跡。小時候,我們常會看見紅紅的蛇果,艷麗誘人,但蛇果的旁邊,常會有唾液,讓你悚然而退,其實,這多像是生活,當你看見那么紅艷的蛇果,就這樣唾手可得時,危險其實也就隱藏在附近。

野生的胡蘿卜開滿荒野,他們在風中自由的搖動,夾雜在這些雪白的花朵之間的是茅草,茅草也是雪白雪白的。是不是太久沒有看見這樣的荒地了,現在眼中見到的都是打理整齊的花園或是耕地。

在這樣的熟悉的荒地中,總會想起故鄉,故鄉有道山梁,遠離人家,但山頂地勢平坦,曾經在這里是有寺廟的,偶爾跟著院子里放牛的哥哥們去看過那些修飭整齊的條石,有淺淺痕跡的巨大屋基遺址,老人們講這里的寺廟香旺盛,香客們來自四面八方,但我總在凄凄的荒草地里想,那些和尚在哪里吃水呢?這山梁遠離人家,附近沒有山泉,后來,放牛娃眼睜睜看見生產隊里的一頭牛掉進了古井了,等他奔去再也看不見痕跡,這時人們才奔走呼告,山上有五六口這樣的古井,大人小孩路過時要當心,我就親眼看見了兩口古井,但都被人填裝了很多雜物,沒有看見汩汩的清泉,這時,我才明白,老人們說的應該是真的。

雪白雪白的花朵開滿山坡,也總會想起瓊瑤筆下的愛情,也會想起金庸筆下仗劍走天涯的俠客,甚至會想起魯迅筆下的那個過客,野生薔薇花開在路邊,白色的茅草在風中不安分的抖動,一條,不,是很多條小路,向不同方向延展,你會走向何方?

我相信魯迅說的,世上本沒有路,走得人多了,便有了路。我就隨便的選了一條路,跟隨這心的指引,向前走去,構樹上結滿了綠茸茸的小球,我知道,到秋天,它會變得非常的漂亮,但此時,它還不起眼,什么都不是。

各種蟲子在草叢里嘶鳴,史鐵生筆下的荒原,也沒有這片荒原的活力,你站立,且聽風吟,鳥,各種鳥叫,你很著急,因為你叫不出他們的名字,這有關系嗎,聽聽它婉轉的叫聲足矣。

你站立,且看風景,藍天、遠山、近處的荒原,就是一幅高明畫家的手筆,縱深、色彩、視角、都給你調到了最佳狀態 ,愿你能用心靈的相機捕捉住這永恒的美景,愿你用美的眼光,審視這難得的奇跡。

你站立,且聳動鼻翼,像小狗一樣,讓你的嗅覺靈敏起來,把捕獲的信息直接傳遞給大腦。有陸木樹油脂的香味,有女貞花的氣息,有艾葉的沖淡的氣息,有樺樹特有的爽朗的氣質,各種熟悉的,不熟悉的,生命的河流中出現過的,未曾出現的,都聚集在你的身旁,你,只需要,聳動鼻翼,盡情地深呼吸。

這樣的山中,你不意識流,那是不可能的,每一個情境的暗示,每一種氣味的傳遞,每一片葉子的喧嘩,都在調動你的記憶,你生活的經驗,你讀過的片段,它們輕若煙,如你看見的裊裊升空的炊煙,自在的飄過。也如夢,你分不清,你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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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現實的喧嘩,在我越過一條山梁后,突然生硬地矗立在眼前。

先前的夢境、故鄉、青春、奇奇怪怪的情緒,突然消失,你不得不瞪大眼睛驚訝于盛世的發展速度,你嘆服于眼前的日新月異,你會繼續邁動雙腳義無反顧的跟上潮流。

小縣城的發展速度太快,很多傳統的,很美的東西在流失,一幢幢高樓拔地而起,數以萬計的農民扔掉土地,急匆匆的完成了改變。

形式上改變了,可骨子里,典型的小農意識,膽小,守舊,還真是我的狀態。我喜歡曾經 的農耕時代,它總讓我感覺熟悉,可小國寡民的世界,想想是可以的,但我們都回不去的,只能向前。

此時,我正站在山嶺的分界線上,左手邊滿眼山花,右手邊遍地繁華。幽靜與喧鬧,古樸與繁華,以此山嶺為界。

站在這樣的分界線上,其實也蠻有意思的,你是左先生,還是右先生。

我無法替你選擇,我的選擇我想還是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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