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一家正吃午飯時,電話響起來。
?阿香接完電話回到飯桌上,丈夫江文問是誰打來的? 阿香說:“是方芳,她約我吃完飯陪她去逛街,你和兒子吃完了把鍋涮了啊?!苯恼f:“你別去了,出去又亂花錢?!卑⑾阌行┎桓吲d地說:“我怎么是亂花錢?我不花錢,你們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江文埋怨道:“我星期六加班挺累的,吃完飯還得去,我不想洗鍋?!?/p>
阿香惱了:“你這人咋這樣啊,我陪她還不是為你好。你和她丈夫孫大成經理在一個部門,與人家搞好關系,以后有機會你才好升遷啊。你不涮鍋,晚飯就別吃!你累我還累呢,我操持一個家容易嗎?”阿香看江文不吭聲,心又軟了,說:“算了算了,不跟你說了。你不想洗,就放著我回來再洗吧?!?/p>
方芳是大學企業管理系畢業后,被清潔能源公司招來的人才,現在人力資源部擔任主管,她是公司技術研發部經理孫大成的妻子。她很能干很有主見,雖然是大學生可沒什么架子,阿香愿意與她交往,但更多的因素她是為丈夫考慮。 阿香原來在一家工廠上班,后來那廠子倒閉了,她就待在家里。雖然她是家庭婦女,可上過高職,尤其愛美愛打扮,著裝打扮都有些品味,方芳逛街喜歡叫上她。
兩人在樓下會合,說說笑笑就到了鑫利商城,邊逛邊聊著家長里短。阿香從中得到很多信息,這給她寂寞的生活增添了許多趣味。 方芳因為丈夫是經理,兩人收入都不低,所以她一般都逛一些中高檔的商城。其它商城也可以淘到一些價廉物美的衣服,可那樣太累太浪費時間。方芳看上眼的服裝,價格都高得讓阿香咂舌,跟方芳逛街,常常使阿香感到自卑??蔀榱苏煞?,她又不得不這么做,她也只能幫丈夫這點忙了。
方芳看中一件上衣,討價還價一番,店主說這是剛上的新款,只給打9折,算下來也上千元了。阿香說太貴了,再給便宜些吧。店主可能看出方芳喜歡而且有錢,就是咬住不松口,方芳只好掏出了錢夾子。那是個真皮錢夾,要買下它少說也得花一百多塊。阿香曾經看別人拿著羨慕得很,也去專買店看了幾次,就是下不了決心買。自己沒工作,一家人的生計由不得她不算計。
方芳的錢夾有幾個夾層,有放錢的放票據的,最上面的一層,還排列滿了五顔六色的卡。那么多的卡,讓阿香長了見識,也心生羨慕。她只有一張卡,還是超市的那種積分卡。方芳抽出其中的一張刷卡付了款,阿香驚訝地問:“這是一張什么卡,可以拿它付款?”方芳說:“這是銀行卡,我的工資就打到卡上,消費時刷卡就行,用起來很方便的,趕明兒你也去辦一張嘛。”阿香說:“我又不上班,拿什么辦?”方芳笑道:“你可以讓江文去辦啊?!?/p>
阿香無精打采地回到家里,江文正陰沉著臉靠在沙發上看電視。阿香責備道:“我回來晚了,你就不能動手做頓飯嗎?”江文沒好氣地說:“我做飯,那要你干什么?”阿香生氣地說:“我又不是你家的保姆。”江文嘲笑道:“你沒工作,不干家務干什么?”“我是沒工作,可我是人是你老婆,我也有人的尊嚴,你咋就不知道尊重我心疼我?”阿香大聲埋怨道。
“一個人要想得到別人的尊重,她就得做好自己的本份。我都加班一天了,回家還吃不上一頓熱飯,你倒有理了?”江文回敬道。 “吃,吃,你就知道吃。一天到晚加班不斷,也不見你升個經理當當,好大把大把地掙錢,讓我花起來痛快。” “喲,你見人方芳花錢你眼紅了?那是人家自己掙的,你也去給我掙幾個試試,就知道說我。待在家里還不做飯,到哪家也說不通這個理。羨慕人家當經理,你就去找個經理唄!” “你?……”阿香氣得說不下去了,她坐在餐桌旁抹了一陣眼淚,還是起身做飯去了。
兩個人唇槍舌戰,這不是第一次,大多數都以阿香的檄械投降而告終。沒辦法,誰讓自己沒有工作呢。一個家庭里,如果丈夫不是特別寬厚通情達理,話語權總是掌握在有經濟權的丈夫那邊,妻子再怎么不甘心再怎么委屈,日子還不得過下去啊!
?一家人吃完晚飯,阿香懶洋洋地去涮碗。她沒法像有些女人那樣,一邊唱著花兒樂隊的“嘻唰唰”,一邊勁頭十足地干家務。她為家庭的付出,總是得不到丈夫的認可,更別說贊揚,他認為那是待在家里的她應該做的。 每天一睜開眼睛,阿香就像上班族那樣,盤算著這一天干些什么家務,做些什么好吃的。丈夫和兒子這兩天的精神狀態怎么樣,胃口怎么樣,他們想吃些什么等等,就是這么盡心盡力,還是得不到丈夫的理解。
?有時候,已經到了叛逆期的兒子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不知深淺地頂她兩句氣她一頓,她的心就涼到了極點,甚至都喪失了生活的信心。做飯、洗衣、干沒完沒了的家務,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沒有休息,沒有報酬,沒有獎賞,沒有升職……啥時候才是個頭啊,看這樣子,也只有自己倒下的那天才算完。
?丈夫對工作很盡職,可總是得不到提升,因此牢騷滿腹心情不好。這些阿香都能理解,并常常安慰他開導他,容忍他的臭脾氣,對他偶爾到麻將館賭一把,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讓他發泄發泄吧。可他怎么就不能換位思考,也理解一下她呢?
兒子走進廚房看著不高興的媽媽,手撓著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阿香回過頭問:“作業做完了嗎?”“做完了!”兒子回答得很干脆,接著又說:“媽媽,我的藍球破了,你給我再買一個吧。”“又破了?”阿香不滿地嘮叨,“你咋不知道愛惜,一個真皮籃球要一百多塊呢?!薄坝謥砹擞謥砹?。”兒子不耐煩地說,“你不買就算了,大不了我不玩!”兒子生氣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并重重地關上了房門。?江文也不樂意了,埋怨道:“不就是一個籃球嘛,你給他買一個能咋的?”“你說得輕巧,”阿香一邊拖地一邊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再說他要啥你就給啥啊,你就慣著他吧!”
第二天是星期天,兒子還跟阿香賭氣,悶悶不樂地坐在自己房里發呆。阿香心疼地說:“天亮,出去玩會兒吧。”“拿什么玩?”兒子仍然撅著嘴巴,“你又不給我買籃球?!眱鹤由鷼獾臉幼影寻⑾愣簶妨耍骸昂昧撕昧?,別生氣了,等媽媽下次上街給你買一個。走,這會兒到嬌嬌家給你借一個,你先玩著?!?天亮興沖沖地向樓下李梅家跑去,阿香跟在后面。
在樓道里,天亮碰上了正在開門的李梅,對她說:“阿姨,把你家籃球借我玩玩行嗎?”李梅干脆地說:“不行?!崩蠲泛桶⑾阍峭瑢W,兩家關系不錯,天亮本以為借個籃球沒問題,沒想到卻吃了個閉門羹,就不甘心地問:“為啥?”李梅毫無表情地說:“不為啥?!闭f完,打開家門進去了。
這一切,被已經走到樓梯拐彎處的阿香看在眼里,她默默地走過去,拉起還在發愣的兒子說:“走,咱們現在就去買籃球。”
一路上,阿香很納悶,李梅這是怎么了?兩人是同學不說,李梅的丈夫張輝還和江文在一個單位共事呢,她怎么就做得出?我阿香也沒什么地方得罪她呀,算了算了,也許今天李梅心情不好,阿香沒再多想。
?說話端午節到了,阿香和往常一樣做了許多棕子送給方芳家,她也端了些送到李梅家。兩個人閑著沒事聊起天來。李梅說:“你還那么客氣干啥?我待在家里也做了棕子?!卑⑾阏f:“你做的是你做的,這是我的心意,你嘗嘗吧?!眱扇擞终f了些家常話,阿香就回家了,她沒覺得李梅對自己有什么不滿。
星期天,阿香買菜回來,遠遠看見李梅手里拿著籃球對方芳說,我家嬌嬌是個女孩,不愛玩籃球。張輝現在工作忙也沒空玩,這個籃球就送給你家樂樂玩吧。方芳推辭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原來如此,籃球留著是要巴結人呢,阿香忿忿地想。